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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68 字 6個月前

的生門改到了北荒之淵。

“但無極之棄的生門本是移動的。他強行改變,自然要親身坐鎮,才能讓那生門無法移動了。”

薑采呆住。

她大腦一下子混亂,模模糊糊地想到好多片刻。

她已經將魔疫儘數封印在體內,但是隻要世間有無極之棄這個地方,新的魔疫便還會不斷誕生。她死之後,管不了身後事。但是墮仙不死不滅,隻要張也寧自囚於北荒之淵,無極之棄就再也不會被打開……

薑采一下子湊身,捧住張也寧的麵容。她目中閃著跳動的、劇烈的光,她盯著他仔細看。

張也寧垂目:“前世,你是如何死的呢?”

薑采喃喃回答:“我困住魔疫後,還要去殺那些散在修真界的魔疫,我殺了太多人。修真界本就不信我,我那時道心又毀了,殺的人太多,誰也為我辯解不得。整個修真界開始追殺我,我無路可走……”

張也寧低著眼:“你被整個修真界追殺的話,若是我與你相識一場,我未必不幫你。”

薑采:“可你隻請我幫你渡無悔情劫而已。我還沒有幫你渡過,你閉關後,我再沒有見過你。”

張也寧答:“但你若遇不平,我既然認識你,便不會不問。但凡我知道你的遭遇,我便不會不管。”

薑采顫聲:“你……墮仙了。”

他道:“墮仙也許一直在照看你,你不是一個人在走那條路。”

薑采一下子張臂,摟住他脖頸,抱住他。她身子微微發抖,想到前世與他的短短幾次交集。她想到無悔情劫那段時光,二人相攜共同曆練;她想到自己在三千念中看到的墮仙張也寧隱身相隨,卻一直承受著天道雷罰;墮仙張也寧收好她的道元,將她放於花燈中,送她出三千念……

大雪漫飛,天地闃寂。

阿羅大師問他:“敢問仙君,無悔情劫是何時開始的?”

墮仙回答:“從她死在我懷中那一刻開始。”

薑采渾身顫唞,緊緊擁住張也寧。她抬起眼看他,與他眼睛對視。她情緒萬千,心間激蕩,她伸指顫顫地撫摸他的麵容,眼睛一眨不眨,流光聚在眼中,若有淚意……

張也寧冷冷道:“你愛上他了?”

薑采:“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你明明可以不告訴我。”

張也寧:“為了讓你愛上他。祝你們百年好合,再續前緣。”

薑采滿腔感動、淚意,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他低頭看她,她抬目看她。

他不說什麼,她仰頸便親上他嘴角。

薑采低喃:“三天是三種不同的機緣。前世薑采和前世張也寧有緣無份,情緣早就斷了。我與你,才是屬於一天的。”

張也寧眉毛一跳,輕輕舒展開。他這才伸手,擁住她接受這個親%e5%90%bb。

二人在無聲息的天地間親%e5%90%bb,黑夜漫長,月華明耀。無人打擾下,氣息交纏,皆動情無比。二人顫巍巍地,勉強分開時,看對方一眼,又忍不住再次纏到一處。

恍恍惚惚,混混沌沌。

他忽然翻身。

張也寧將她按在壁上,黑暗中的悸動越來越劇烈時,他突然停下,將她抱緊。張也寧氣息淩亂,皺眉啞聲:“有人找來了。”

薑采一聲罵。

她這麼不滿,張也寧不禁笑一聲。

他替她攏好衣,突然突發奇想:“還想再躲一躲麼?”

薑采:“嗯?”

張也寧正經無比:“你身上傷太重,我身上也有傷。我們還需要時間療傷,不如去人間躲躲清靜。除非不群君實在太忙,要立刻回魔域。”

薑采同樣正經:“忙是必然忙的。魔子弄出這麼多事,我還得找她算賬。修真界這麼多人追殺我們,你也得應付。長陽觀對你的疑問,你還得解釋。但是……我畢竟受了傷。”

張也寧一言不發,將這長發散亂、袍袖淩亂的姑娘抱入懷中。

道光數道在北荒之淵落下時,雲河圖一張,張也寧抱著薑采便離開了。好不容易找到這裡的趙長陵等人連忙追去:

“張師兄,張師兄!掌教找你……哎!

“怎麼又走了啊!

“張師兄有雲河圖,水墨畫所在之地,他都能去得。我們可怎麼找他啊?

“張師兄什麼時候這般不負責任了……”

趙長陵目光閃爍,心中一陣酸楚。他在這一刹那恍惚,想到了人間曆練時的情形。那時候,本是他……旁邊師弟們抱怨連連,問趙長陵可有線索。

趙長陵踟躕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如今滿世界要問話,還是讓張師兄多躲一陣吧。

但是張師兄和薑采……是真的在一起了嗎?

怎麼可能啊!人間時,他二人打得那麼厲害!後來二人雖然定了親,但是他二人各自那麼優秀,又一心證道……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可能談情說愛。

必是他想多了。

必是他又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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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一小鎮河流邊,最近搬來了一對青年男女。

黃昏時,青袍男子坐於河畔釣魚;披著厚裘衣的女子依偎著他,坐於他腿邊欣賞他釣魚。

一日黃昏儘,漁夫們一個個收船回家,提著滿滿一魚簍走入晚霞中。那女子百無聊賴地坐在男子身旁,托腮看著他們空蕩蕩的魚簍。

他二人這般釣了半天魚,隻稀稀拉拉釣了幾條的行為,也惹得漁夫們好奇偷看。畢竟男子清雅出塵,女子羸弱端麗,不是小鎮上會有的人。

薑采忽而一撇臉,對上偷看她和張也寧的一漁夫。那漁夫一愣,見薑采咳嗽一聲,手指指張也寧,很有興趣地和漁夫攀談:

“這位,是我情郎。”

張也寧一僵,驀一下失神,又放跑了一尾魚。

薑采本是逗張也寧,看到他再一次釣魚失敗,她彎眸笑起。誰知那被她搭話的漁夫竟然笑嗬嗬:“看得出來,看得出來。”

薑采一愕。

這一下換她失聲,漲紅了臉,在張也寧涼涼瞥來時,她躲了過去,捂住半張燙極的臉尷尬無比。

晚霞鋪地,煙火人間。

第72章 夜裡同宿客棧,隻餘……

夜裡同宿客棧, 隻餘一間房舍,客棧老板便眼巴巴地看向薑采和張也寧。

薑采本在全力壓製自己體內肆虐的魔疫,這讓她麵色慘然, 看著虛弱。客棧老板望來時, 她才一挑眉,覺得這凡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有趣。

張也寧自是平靜如許。

客棧老板見他二人都不說話, 便硬著頭皮問:“兩位不知是何關係……”

薑采答:“你希望我們是什麼關係,就當我們是什麼關係好了。”

客棧:“那二位能否住一間房?”

薑采笑:“無可無不可。”

客棧老板一噎。

他開客棧這麼多年, 同宿一房的男女或豪放,或羞澀。尤其是年輕男女的反應,最為有趣。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無所謂的一對男女。

他悄悄看那位青衫料峭的青年,見其生而神俊,仙人之質。青年點漆般的眼睛泠泠望來,便如月下之雪, 讓人心頭一派寧靜, 曠然失神。

他一時看得怔住, 直到那女郎伸指, 在櫃台上敲了兩下,將他神智帶回來。這位女郎披著裘衣白絨, 姿容端秀, 麵容似雪, 個子高挑修長, 雖神色帶倦,卻仍比尋常女郎多些挺拔英氣。

這女郎開玩笑地與他低語:“噓,彆盯著他常看。凡人怎能妄想窺月?”

——她倒並非全然開玩笑。張也寧如今修為太過接近神仙,很容易讓身邊人入定。這對修士是好事, 對於半分修為也沒有的凡人,卻很容易迷瞪,失魂;還要讓他們喚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太麻煩了。

老板咳嗽一聲,趕緊低頭撥算盤。他心裡嘀咕這對男女恐怕不是普通人,他口上愈發恭敬:“要不我讓內人讓出房舍給二位?”

薑采正要說“也好”,張也寧卻道:“不必。”

“咦?”

客棧老板和薑采的目光同時看向張也寧,薑采目光最為直接,噙笑。她直勾勾地看來,似笑非笑,欲語還休。

張也寧本麵容乾淨清透,被她這一眼看得,當即臉皮一僵,微有燙意。他心中生惱,盯著她:“我要照顧病人,並非有其他意思。”

薑采:“哦。”

二人隨小二上樓,進了夜裡安排好的房舍後,一道封門符將門關上,再一道驅塵符,這客棧小舍便清潔無比。二人自來到人間,為躲避修真界和魔域的追索,一路躲躲藏藏,一路趕路。

不過之前房舍多,到今日才真正遇到房舍緊張的情況。

薑采靠在門上看張也寧施展法術清潔此屋,手撐著額頭,不由想到了烏靈君那些話本——烏靈君果然有些意思。

張也寧回頭,見到她撐額的模樣,便問:“魔疫壓製不住了麼?”

薑采抬頭,笑:“還好,我調養片刻。”

張也寧凝視她片刻,觀望她麵色片刻,點了點頭。他旋身要出去,薑采奇怪:“你去哪裡?”

張也寧頓一下,說:“去洗漱。”

薑采奇怪:“屋子那邊不是有木桶有水嗎?為什麼要出去洗漱?”

她眼睛盯著他,詫異滿滿,不似作偽。

張也寧說:“我不習慣在他人麵前更衣。”

薑采:“……”

薑采想說什麼讓他放心,卻也確實無話可說。她性格灑然,她無所謂的事,他倒如“貞潔烈男”般講究。是否道修都這麼麻煩?

薑采不得而知,隻好對他笑了一笑,他驀地扭過頭不看她。薑采怔了一怔,轉身向屏風後的裡舍走去。

她盤腿坐下,內窺神海,緩緩調息。她和體內的魔疫周旋,嘈雜的惡念累累中,先天道體穩穩坐於中間,淡聲:

“我不會受你們引誘的。不過你們日夜如此,倒可以讓我淬煉道心。

“你們壓製不住我的。不瞞你們,我早已習慣了和你們共處。而今,更有張也寧陪在我身邊。便是為了讓他安心,我也不會在這段時間出事。

“你們安靜些。”

她修煉了一會兒,從神海中出來後,發現張也寧不知何時離開了屋舍,屋子正中的木桌上,擺了一盤新蒸鮮魚。薑采坐在桌邊,食了一筷子後,展眉而笑,自得其樂:

“這也是修煉的一種方式嘛。

“師兄一直用這種混跡於凡人之間的方式修行,我倒也可以試一試,就做個普通人試試好了。”

做普通人的第一步,就要從吃飯開始。這桌上魚,說實話味道很普通,甚至可能還不太好。但是薑采想,她總要給張也寧點麵子,她自己下廚,也未必比他做得好。

薑采將魚吃乾淨後,用慢騰騰地燒水洗浴。待她一切結束,張也寧仍然沒有回來。薑采便心中了然,猜他大約是算著時間,不會太早回來,怕兩人撞見尷尬。

她是真的不尷尬,但可能他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