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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32 字 6個月前

發,可她還記得他是如何救她的——

以他之血,來續她靈。

二人神魂結契,從此後共享壽命,一人死後,會將神魂之力全部哺給對方。這般誓約,尋常修士,普通道侶都不會這麼做。大約隻有情深至極、生死與共的道侶才會用這種方式去救對方性命。

張也寧卻這麼對她了。(麗)

不光這麼對她,二人之前神魂結的契約好幾個……都不想數了。

偏偏她醒來,他還一句話不說,一句話不問,連眼神都冷冷清清,不見多少關懷。但是薑采記得那最後一道天雷下的場景——

薑采問:“你渡過生情無悔了?”

張也寧淡漠:“嗯。”

薑采心想:那你看著好平靜啊。

她踟躕片刻,傾身與他貼額,他並未躲藏,她則在貼額時,向他展開神魂,讓他看到她的神海。

薑采有些窘迫,輕聲:“你看到了吧?我神海中的花,開了一半了。”

她的神海中,環繞著先天道體攀沿生長的藤蔓向四周擴散,碧綠藤枝間,許多花零零散散地綻放。有些花還是花骨朵,但是綻放了的花點綴著藤枝,搖曳生姿,在魔氣和魔疫中,完美地、茁壯地生長著。

薑采是委婉告訴他:她也生情了。她隻是比他慢一些,不代表他做的所有事,在她這裡都沒有意義。

張也寧伸手,輕輕撫摸了下薑采的麵容。薑采任由他撫摸,看他問:“我這麼碰你,你疼麼?”

薑采怔了一下,才想起他問的是她神魂中那些魔疫。

她才要搖頭,撞上張也寧的眸子。她一怔之下,說了實話:“其實一直在疼,無關你碰不碰我。”

張也寧:“怎麼會好受一些?”

薑采開玩笑:“大約需要更疼些的刺激?”

張也寧便不說話了。

他半擁著她,去看前方的碧水、天上的明月。他心中生起萬分荒涼感,拿薑采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希望自己能夠替她,怨自己發現北荒之淵的秘密太晚了。他也惱恨魔疫,同樣對修真界的人生起怨氣……

薑采握住他手腕,道:“張也寧,穩住道心,不要生出心魔。”

張也寧沉默。

她說:“彆因為我而生心魔。你是要成仙的人,生出心魔,就很難成仙了。”

張也寧:“我必須成仙嗎?”

薑采微愣。

他垂眼看她,道:“你知道若要成仙,我接下來得如何嗎?”

她知道。他接下來,就得斷情無悔。但是……

薑采在他的凝視下,少見的有些無措,目中光閃爍。她心有些亂了:“你自然應當成仙。若不成仙,我、我……”

張也寧道:“若不成仙,便辜負你一心要我遠離泥沼的心了,讓你情何以堪。”

前世今生,她都對他報著莫名期待的心。她今生,更是覺得她如何受委屈都無所謂,隻要他能成仙,一切都值得。

她希望月亮永墜不落,一塵不染。

那被她懸在空中的月亮,卻心念雜生,心頭惶然。他回顧身後,有時覺得薑采如長陽觀的一眾長老們一般,將他看的太美好,對他抱有太多期待。

可是那月亮……有時也想下凡,也想奔她而來的。

薑采看他這空蕩蕩的神色,心中猝然一酸一澀,生了亂麻。她忍著神魂之痛,用力握住他的手。他向她看來,薑采對他哄道:

“不想成仙也沒關係。你怎樣都沒關係。隻要我活著,我養你護你,都成的。”

張也寧看她片刻,他突然一笑。他本尊是很少笑的,也許是因他麵容清雋,偏偏一笑之下,露出頰畔的酒窩,便顯得不那麼高不可攀。少年重明可以無所謂地隨意笑,即將成仙的張也寧,卻是幾乎不笑。

張也寧這般一笑,不帶殺意,溫柔清淺,酒窩凹下時,看得薑采目光閃爍,眼睛不自主地顫著去看。

而他傾身,與她呼吸一錯。她心裡不知緣故地慌亂一下,頰畔燙了,他的氣息輕輕拂一下,卻隻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張也寧微笑:“哄你的。誰不想成仙?我修道上千年,為的就是成仙。臨門一腳,我豈會放棄?況且成了仙,就能保護我想護的了。”

他眼睛盯著她。

薑采身子後仰,忍不住垂下眼,撐膝而笑:“我便不用問你這個想護的,是什麼了吧?”

張也寧:“可以問。”

薑采摸摸鼻子,抿嘴噗嗤。她抬頭看他一眼,眼波中幾多羞澀,幾多嗔怪。這在她身上,確實少見。這般帶著澀意的小兒女之情,中和了她神魂上的痛意,她當真舒暢了許多。

薑采暗自琢磨:張也寧能緩和自己的痛麼?

她心裡那般盤算,口上卻盯著他略白的麵容,再透過他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笑意不斷:“我們現在,像是老弱病殘一般。”

張也寧挑眉。

薑采手指自己:“病殘。”

她食指點向張也寧,笑意彎眸:“老弱。”

張也寧:“老弱?”

薑采:“重明君到底多少壽數,心裡沒數麼?”

張也寧便冷眼瞪她,她反而更笑得不停。突然間,她眉頭一蹙,神色一頓,上半身踉蹌間,張也寧立刻將她抱入懷中。他用月光精華緩和她的痛,低頭看她那憔悴麵色,心中不禁難過。

他道:“我還從未見過你這般虛弱的模樣。”

薑采靠著他脖頸,睫毛在他頸間輕刷。她隨口道:“隻給你看,你彆到處宣傳就是。”

張也寧:“我是那般人?”

薑采:“那烏靈君怎麼寫書寫得那麼真……”

張也寧微氣,當即在她腰間掐了一把。他冷冷道:“我怎麼知道?”

薑采吃痛,卻閉目笑。他還和以前一樣,沒有因她此時狀態,而將她當做不能碰的琉璃花瓶。這讓她心中懶洋洋生起困頓意,願意與他更親昵些。

二人擁了許久。

開夠了玩笑,薑采問:“如今外麵什麼情況呢?”

張也寧淡聲:“不是很清楚。大約滿修真界、魔域都在找我們吧。巫家雖然為你辯駁,說你與魔疫無關。但是魔修卻渾水摸魚,挑動雙方矛盾。我當日護你的行為,也讓人不滿。如今……大約都想找我們要個說法吧。

“這裡是北荒之淵,暫時還不會被他們找到。你好好休息休息。有我在,沒有誰能夠勉強你。”

薑采笑:“那我就承重明君的情啦。多謝多謝。”

張也寧好笑:“不必客氣。”

薑采緩了半天神魂,將將舒適一二,她睜開眼,正好與張也寧觀察她的眼神對上。她微微一愣,他卻平靜無比地移開目光,似乎他一直盯著她,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薑采怔片刻,揣摩他的心思後,斟酌道:“張也寧,其實你不必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我以身侍魔,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前世就是這樣,這樣的經曆我已經有過一次了,熟門熟路,我覺得我如今能力還不錯,修為也堪堪能壓住他們,你不用一直觀察我的狀態。”

她再想一想。

她絞儘腦汁從烏靈君的書籍中尋找經驗。

她道:“你是怕我承受不住,隕滅了麼?暫時不會的……我這麼努力,壓製這些魔疫,我若是死了,以後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都沒有人會再願意做了。做好事的人應該有好結局嘛。”

張也寧淡漠:“你有好結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薑采側過臉,在他頸上輕輕親一下。他受驚般地後躲後縮,換她一聲笑,換她再次覺得神魂中的刺痛減輕了些。薑采心裡琢磨著這個法子,口上還在與他說話:

“我怎麼沒有好結局?我的結局還不錯啊。前世,你以墮仙之力將我的道元送入三千念,讓我今生得以多了道元,多了前世記憶。今生,你又和我神魂相連,續我性命,我的結局很好啊。”

她抬頭看著他笑:“你就是我最好的結局。”

他盯著她片刻,猛地彆過頭。

薑采吃驚:“……你臉紅了?”

他何止臉紅,他從耳到頸一路通紅。他修長的脖頸間,喉結滾動,青筋不自主地跳躍。他唇抿得緊,但他撇過頭時眼中一瞬間的熾烈,沒有逃過薑采的眼睛。

何況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倏地收緊,力氣加大。他反應過來才鬆了手。

薑采茫然,竟因他過大的反應而結結巴巴起來:“何、何至於此?我、我也沒說什麼。”

張也寧撇過臉不看她,低聲冷淡:“隻是生情無悔後的正常反應而已。你沒有渡過此劫,你自然不知。”

薑采:“……這麼簡單?隻是情劫?”

張也寧:“不然呢?”

他情緒穩定後,轉過臉來,平靜地看她一眼。他再一次是高邈脫俗的重明君,讓人不可褻瀆。但他看著她的那種專注眼神……薑采小聲笑:“你表情控製住了,眼神沒有控製住。”

張也寧一怔。

她說:“你想睡我。”

她張臂很隨意,瞥他時,帶著三分勾、引,聲音微啞:“沒關係,我讓你睡啊。”

張也寧:“……”

他瞠目看她,眼瞳在一瞬間迸發琉璃般璀璨之光,又如焰火般瞬間燃燒。他這種眼神,看得薑采霎時臉紅。

她卻隻是笑,微仰著臉看他,青黑發絲拂過雪頰、紅唇。她懶洋洋地、溫柔地望著他,眉梢痣一跳,女郎平日清雅的眉目,這時沾染水汽,在月色下,一派朦朧之美。

但這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緣故。

張也寧手指微蜷縮,一下子握拳。薑采漫不經心地瞥過去,他重新淡然:“胡說八道。”

薑采聳肩,悶在他頸間笑。他強忍著癢意,怕她又來說什麼,硬是僵硬著沒有躲開。他自己不知道,他%e8%83%b8膛中心跳得多快,他握緊的拳頭何其用力。

哪有人能把心跳也偽裝好呢?

薑采不動聲色,當做不知。

她心中又憐他,想他因情劫影響,恐怕真的不太好受。她便絞儘腦汁轉移話題:“這一世比前世好多啦。前世這條路隻有我一個人走,現在想來,也覺得前世有點寂寞。如果那時候和你多了解了解就好了。”

張也寧沉靜一下,說:“前世,也許你不是一個人。”

薑采愣住,看向他。

張也寧以手示意,讓她看這整片北荒之淵。他再一次提起自己的墮仙夢,這一次,詳細地告訴她夢中的北荒之淵,被冰雪覆蓋封印,和現在不太一樣。

薑采目光閃爍,頭低一下:“是,我在三千念中……見過的。”

但張也寧再接下來的話,便是她不知道的了:“北荒之淵,是無極之棄這個空間裂隙的死門。生門不定,死門位置卻是不會變的。我想,前世的我,大約是知道你在做什麼的……你死後,墮仙張也寧自囚於此,以身封印的,就是這裡的無極之棄的死門。他應當是逆轉了生門與死門,強行將無極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