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仙才能從時光長河中抽取道元,複活人麼?若張道友猜測的是真的話,魔子憑什麼能夠複活人?”
她詫異著笑,說出眾人的恐懼:“難道她隻差一點,就能成仙了?魔也能成仙?”
張也寧道:“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她。”
——絕不能讓一個魔在正統修真界之前成仙!
謝春山道:“話說回來,我們幾乎可以確定百葉在魔域中地位很高了。那麼她回魔域,必然能得到魔子的重用。我們應阻止這些。“
薑采緩緩說:“那師兄為何不阻止呢?師兄還坐在這裡與我們說閒話……百葉那麼聽師兄的話,我想隻要師兄多說幾句,她就會回頭,幫助我們消滅魔子,她也說不定會做。”
謝春山道:“是。但我在想……我應該這麼做麼?”
張也寧蹙眉。
薑采也不能理解地看他。
她二人都是心性偏冷漠偏強硬的人,為達目的不說不擇手段,卻也要手段百出。如此,他們不能理解謝春山的顧慮。
謝春山沉思:“她欲誘我入魔,我卻想渡她為人。當日百葉離開時,說了一句話,讓我思慮至今。她說‘要留住一個魔,馴養一個魔,就要用愛。可是你愛我麼,謝春山’。
“我曾想去魔域找她。但是我以正統修士之身,無法深入魔域;深入魔域必受群攻。也許還未見到她,我便要受重傷或墮魔,這不會是百葉想看到的。
“那我便在四處封魔,到處向魔修們打聽她的消息。我希望能再見到她,希望她在與修真界為敵時,我能帶走她。我無法說服她站修真界,因為我不想她違背她的出身。我憑什麼這麼要求她?僅僅因為我知道她喜歡我麼?”
謝春山喃聲:“她喜歡我,就要為我付出所有,放棄自己所有的出身、親友、地位麼?我不想這樣——我隻想帶她走,讓她遠離這些。”
薑采反問:“師兄喜歡百葉姑娘麼?”
謝春山苦笑:“這就是我無法回應的緣故。”
薑采點頭:“是,師兄隻喜歡美人,本相醜陋的姑娘,師兄是不可能愛的。”
謝春山擺了擺手,打斷師妹的奚落。他自己正是弄不清楚,才疑慮重重,不知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要求百葉。他隻道:“我沒想過喜歡不喜歡,這些沒什麼意義。她本是魔,我是正統修士,喜歡不喜歡,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影響呢?不可能有結果的。
“我與她的情況,與師妹你不同。你隻是做臥底,她卻是實實在在的高等魔修。
“我之前一直覺得,喜歡並不重要,隻要我和百葉在一起,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終究是我天真了。”
諸人沉默,誰也沒有再說話。一陣風過,吹滅了火苗。
在這時,一張畫卷從薑采的神海中飛出,懸在半空中,畫卷展開。謝春山驚奇看去,便見一道華光從畫卷中傾瀉而下,下一刻,一個黑衣姑娘曲腿坐在了草地上,麵對著他們三人。
謝春山一愣,立時手忙腳亂,起身時,寬大擺袖一下子打翻了篝火上架著的樹枝。
他結巴:“百、百葉?”
他瞪直眼,看向薑采和張也寧——這是怎麼回事?
薑采和張也寧也看向百葉,因薑采雖然打開了雲河圖的禁製,但是若百葉不想出來的話,薑采也不會強硬將她拽出。這是百葉自己要出來見謝春山,她……想通了麼?
百葉坐在地上,仰望著謝春山。
她眷戀看他,一字一句:“我乃魔域四大王之一的魔北王。魔子霸占我的王宮,囚禁我。我與魔子之間本就有仇。我願意為公子做臥底,埋伏於魔子身邊。”
謝春山愕然間說不出話,他皺著眉,一把將地上的百葉拉扯起來。他看她身上無傷,才鬆口氣,卻斥道:
“彆說什麼做臥底的話。臥底不是那麼好做的。你看看江臨的下場……”
他說著住口,因他想到了薑采如今就算是魔域的臥底。他為難地看向薑采,薑采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師兄說這個任務很危險。
薑采回答:“做臥底本就不容易。常年在一個環境中,很少有人能守住本心,不為其惑。”
她語氣微怪,張也寧忽伸手扯了一下她衣袖,讓她恍神出來。她對他含笑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前世眾叛親離的苦終是前世,這一世她不會那般不小心的。
百葉卻說:“做臥底也沒什麼難的。我做過,並不算失敗。”
幾人怔一下,麵色皆有些不自在,以為她說的是她臥底於謝春山身邊,讓謝春山偏向她的事。
謝春山仍皺著眉,不讚同百葉的說法。
薑采則緩緩道:“其實百葉留在魔子身邊,對我也算好事。師兄,我日後是要一統魔域,驅逐或徹底殺死魔子的。你不放心百葉成為魔子的手下,起碼應該放心百葉日後為我做事。”
謝春山吃驚:“什麼?一統魔域?你瘋了?”
張也寧也訝然看她,蹙起眉。
謝春山痛斥薑采,不斷勸薑采不要胡來,等神魔之戰結束後就回來修真界。謝春山見說不動薑采,就手指著張也寧:
“你若不肯回來,你讓他怎麼辦?”
張也寧怔一下。
薑采同樣怔一下。
二人目光對上。
張也寧彆過眼,說:“我有什麼關係。我和薑姑娘清清白白。”
薑采:“……”
她勉強道:“那都是日後的事,會有法子的。”
薑采轉向百葉,忽視自己因張也寧而生起的那些踟躕、難舍,她對百葉溫和道:“如此,你且放心留在魔子身邊,隻偶爾幫我些忙便是。待這一切結束,你便仍能像之前那樣,留在師兄身邊。”
百葉迷惘。
她問:“你真的可以結束這些?”
薑采開玩笑,手指自己:“是呀。我日後是要當魔尊的……”
她手指張也寧:“他是要成仙的。有我二人在,百葉姑娘想上天入地,都沒什麼關係。”
百葉看著她二人,看出薑采和張也寧之間氣氛微妙。這二人互不理睬,話裡話外又偏著對方。百葉想,難道他們這種天才,談情說愛都是這樣的麼?
真讓人理解不了——
若是讓她做魔尊,讓謝春山做仙人。她和公子各自為王,各屬一方,見不到麵。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但百葉見薑采言笑晏晏,自信滿滿,便也不說什麼。她壓製著自己心頭的些許不安,隱晦地對薑采說:
“薑師姐,張師兄,有些事……你們是不清楚的。我也不能多說,會被人感應到。我隻能告訴你們,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但是……我依然願意幫你們。
“若你們當真能結束這一切的話。”
薑采睫毛顫一下,若有所思。
她看謝春山在旁麵色不虞,欲言又止,便笑:“看來師兄有很多話想叮囑百葉姑娘。那我便不打擾了。”
她拉著張也寧離開,風中,她隱約聽到百葉的話:“公子,你彆擔心,魔子不會殺我的。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就告訴公子一個我的秘密……關於我身世的秘密。
“公子是風,但風也會為誰駐足吧。”
薑采不想多窺探他人故事,她打開了結界,將那二人的氣息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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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采坐於樹蔭下,盤腿而坐,閉目療傷。
張也寧坐於她身旁,將手搭在她袖上,將月光精華照於她神海中,幫她療傷。
白色的孟極不過小貓隻大,百葉去和謝春山說話,孟極也從雲河圖中出來,新奇而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在這充滿靈氣的天地間走來走去。
魔域中的魔氣讓它情緒低落,不利於它的修行。薑采也沒打算把自己的靈寵弄得一身魔氣,便一直將孟極關在雲河圖中。
而今,孟極不光能出來,還能見到它許久未曾見到的張也寧,當即歡喜無比。
它圍著張也寧不停轉圈,攀著張也寧想爬入他的乾坤袖中。然而孟極搖頭晃腦,失落地發現張也寧的注意根本不在它身上。張也寧一直在看那閉目療傷的薑采。
天上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張也寧睫毛幾多顫唞,卻不停地側過臉,看那月光螢照下的修身女郎。┅思┅兔┅網┅
她的肌膚泛著皎色月光,烏發散在肩下,如雲如瀑。
張也寧皺著眉,想碰她又不知該如何碰。他從來不關心世間男女如何談情,於是換到他自己身上,他便許久都找不出經驗。
而今晚看過謝春山和百葉,他心裡生起少有的焦慮,隻覺得若是他不主動一些,恐怕謝春山和百葉那般情形,就是他和薑采的未來。百葉明明對謝春山有情,偏偏二人隻能做主仆,做知己。
謝春山還提醒了張也寧——
若是薑采真的再不回來修真界了,真的要做那魔尊,他怎麼辦?
他一個正統修士,絕無可能隨她入魔。他百般警惕墮仙的結局,怎麼可能自己主動走向那一步?
那她不肯回來,他不肯過去……他隻能讓薑采貪戀些自己,記掛些自己,不要“有事張也寧,無事你是誰”。
畢竟……張也寧的情劫還得靠她!
他此時真是惱極了自己——怎就因她動情,怎就這麼不爭氣!
但是事已至此,他隻能迎難而上。
唔,世間男女是如何親近的?容他想想。
孟極乖乖地趴在張也寧鋪在地上的灰色道袍上,眼巴巴看著張也寧生硬無比地調整了好幾次手勢,僵硬無比地攬住了那正在自我療傷的姑娘。
孟極看了半天,才看出這可能是一個“抱”。
張也寧還在調整姿勢。
他垂著眼,微蹙著眉,微涼手指勾住她的肩頭。他一邊用術法隱瞞她的神識感應,一邊慢吞吞地將她的身體往自己懷中扯。他讓她的身體靠在自己懷中,頭挨著自己肩膀,臉偏向自己脖頸。
張也寧想:彆的男修照顧受傷的女修,就是這個姿勢。
孟極茫然:……它那仙人一般的男主人在乾嘛?
仙人一般的張也寧清瘦秀逸,冷淡而端美。他穩穩坐了一會兒,脖頸便開始泛紅,氣息也有些亂。因她靠著他肩膀的臉麵朝他內頸,那輕柔的氣息,便一下下掃在他頸上,像一根根羽毛,在加倍撩撥一般。
張也寧便側過肩,一手摟她肩,一手緩緩捧住她臉,重新調整她的姿勢。
他的手掌忽感受到溫熱的氣息,細軟的撩動。
他低頭,與薑采睜開的眼睛、迷惑的目光對上。
張也寧:“……”
薑采輕聲:“你在乾什麼?”
張也寧僵片刻,他咳嗽一聲,支吾道:“看你坐得僵硬,幫你調整一下坐姿。”
薑采:“……把我調整到你懷裡?”
她盯著他。
張也寧唇下抿。
薑采福至心靈:“你是不是在練什麼奇怪的道法,需要我配合?”
張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