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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412 字 6個月前

…”

他些許尷尬,又些許惱。他一把推開她的肩,將她推得一趔趄。他無所謂道:“沒什麼,不用你配合。你繼續療你的傷好了。”

薑采手揉一揉自己的肩頭,聞到自己身上沾染的蓮香。她暗自嘖嘖,想蓮香氣息更濃了,他神海中的花,是不是開得差不多了……但他又不讓她看,她看他這麼講究,也不好一直追問。

無論如何,無悔情劫該安排了。

薑采慢吞吞道:“不用療傷了,我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趁著師兄他們還在說話,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吧。”

張也寧愣住。

他道:“現在?”

薑采看看天色:“對,現在。正好趁夜而去,劍元宮看守得不會太森嚴。等天亮後,我們就能回來。魔域的追殺應該差不多了,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該回魔域去了。”

張也寧道:“見你師父,這麼倉促啊。”

薑采:“嗯,不倉促吧?”

她聽他語氣淡淡,便看向他。她揉著自己的肩,觀察他半天,試探:“……你在不高興?不高興什麼?前兩天說見我師父,你不是還挺高興的麼?怎麼變臉怎麼快?”

張也寧冷眼:“我何時很高興了?”

薑采眼中彎一下,笑而不語——他高興不高興,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張也寧挫敗看她:“算了……你真是榆木腦袋。就算是我也懂,去見你師父,我們應當選個良辰吉日,穿戴一新,最好帶些禮物……怎麼能什麼也不準備?”

薑采吃驚極了。

她問:“需要這麼麻煩麼?這是……我師父啊。”

張也寧剜她一眼,手指戳上她額頭。他對她又恨又惱,還氣這種事怎能是他來操心:“正是因為是你師父,才應該鄭重一些。”

薑采:“但我明日就要回魔域了,我沒時間。”

張也寧:“……時間來不及就算了,總不能空手而去。”

他低頭尋思他能給她師父帶些什麼禮物,薑采想半天道:“我身上全是些魔域的東西,應該送不出去吧?不是,我還是不懂……見我師父而已,帶什麼禮物?”

張也寧已然不再理會她:“薑采,閉嘴。你再說下去,我恐要與你打一場。你若傷重,一時間就回不去魔域了。”

薑采挑眉,似笑非笑:“挑釁我?你未必打得過我。”

但她見他這麼認真,便也不說掃興話了。

她隻是小心提醒他:“不管你想做什麼,我是不能以真身回去劍元宮的。為了怕人發現,生出誤會,諸如魔頭夜闖劍元宮之類的。”

張也寧一怔:“那你要如何?”

薑采隨意道:“我可以幻形化身啊。唔,我要不附身於你身上,變成你一件衣袍,一塊玉佩……”

張也寧立刻道:“不行!”

他斬釘截鐵之態,如此乾脆,讓薑采愣住。

她摸鼻子自嘲,訕訕的:“這麼嫌棄我啊?”

張也寧撇過臉,不看她。

半晌,她聽到他極輕的聲音:“不是嫌棄,是怕我忍不住。”

薑采臉當即一燙,猛地怔忡抬頭,看向他——

忍不住?忍不住什麼?

第64章 薑采沉默了片刻,問……

薑采沉默了片刻, 問:“欲?”

張也寧噎了一下。

半晌,他老神在在、淡然隨意:“大概吧。”

大家都是修行幾百上千年的修士,按真實年齡算起來, 他們都是老不死的。見得多了, 彼此不是傻子,這便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薑采睫毛輕顫,說不出心中刹那的蕩然感是為何。明麵上, 她隻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沉著無比地安撫道:“這也正常。畢竟你我情劫在身, 磕磕碰碰都容易動情生欲。你也不必因此不好意思……”

張也寧冷冷道:“薑姑娘,我看著像是不好意思麼?”

薑采忍著心中古怪情愫,輕輕抬眼,硬著頭皮端詳他一眼——

他那淬著雪水的烏眸森寒,看著不像不好意思,看著像想殺了她。

薑采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得多了, 有點畫蛇添足。她忍著臉頰滾燙, 若無其事地笑一下, 偏過臉向外。她用手扇了扇風, 覺得這結界裡有點熱。

二人皆沉默不語。

極致的沉默,也是一種極致的情意。

好一會兒, 張也寧大約挑挑揀揀, 終於尋思好他要帶什麼禮物去見薑采的師父了。他這才麵朝無所事事的薑采, 正好對上她伸長脖子, 不斷試圖窺探的眼神。

二人目光一對。

二人目光各自移開。

張也寧低頭半晌,覺得好笑,聲音清和了很多:“想看便看,我又沒攔著你。”

薑采站起來, 紫色紗袖拂過他的雲緞長袖,漫然道:“走吧,再不走時間就來不及了。”

張也寧:“你真的決定明天就要回魔域?”

——時間不再寬裕些麼?

薑采:“我和瑟狐他們已經聯係了,讓他們明日來找雲河圖的所在。我再留一道氣息,讓他們帶著雲河圖一起來找我。魔域有一堆事情,我給百葉和大師兄一日交流時間已經很不錯了,不可能再為他們拖延時間。”

張也寧便不說話了。

在她的安排計劃中,其實從來沒有過他吧。

薑采卻又轉身來牽他的手,將他扯起來。她笑%e5%90%9f%e5%90%9f的模樣,靠近他的模樣,又讓他覺得她心裡還是有他的。張也寧兀自判斷又迷惑著,被她拽走。

她風風火火的架勢,他冷冷冰冰的模樣,二人對比倒是鮮明。

隻是走了一段,薑采終於想起來,返身來問他:“那我到底幻化成什麼,你帶我進去劍元宮?”

她竟然也有迷糊的時候。

張也寧眸中噙了一絲笑,溫和下來。薑采莫名地看著他少有的溫和,聽他說:“化作我的發簪吧。”

薑采便抬眸,看向他峨冠下的烏發。那發絲烏黑如綢,與雲袖貼纏在一處,被風吹揚。一絲不苟之下,偏有些細碎的幾綹發絲自青年耳後掠出,拂過他麵頰,擦過他的唇……

她看得出神時,張也寧又來威脅:“不許多看,快幻形!”

薑采嘖一聲,心裡暗道小氣。

看一看有什麼關係,他倆的關係……算了,她也說不清她和張也寧算什麼關係。

薑采不再言語,念起法訣幻形,變幻成了一根玉白發簪,穩穩紮在張也寧發頂的峨冠間,幫他束住了發絲。玉簪劃過他的頭皮,束發之時,薑采明顯感覺到張也寧一僵。

他感應到了,卻強忍著沒有拔下這調皮逗弄他的發簪。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無論是男是女,碰對方的頭發,總是帶著某些暗示與曖\'昧的。張也寧早告訴自己他和薑采關係不一般,可她碰他發絲時,他仍會萬千念頭湧上心房,酸澀卻歡喜。

這讓他失神。

都怪他和薑采情劫開啟得早,二人實際感情卻捉摸不定。

挽發間,薑采慢悠悠:“不知道誰有這樣的好福氣,能為重明君挽發?”

張也寧定定神,淡漠:“自吹自擂麼?”

薑采反應極快,反問:“這是向我委婉訴情麼?”

張也寧不慢於她,客氣道:“薑姑娘一貫自信,我不如你。”

薑采便莞爾,專心扮演發簪,不再多話了。

留在二人腳邊徘徊的孟極已經看呆了,它躍躍欲試,在張也寧要走時,忍不住攀住張也寧的衣袍,表示要跟隨。張也寧猶豫一下,還是將它留了一下:“等魔域來人時,需要你引路。”

孟極:“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張也寧:“孟極,聽話。我和薑采不在,你看好百葉姑娘,彆隱身出去玩,再惹事端。”

他再猶豫一下:“回來給你帶靈果。”

孟極戀戀不舍地鬆了攀爬的爪子,它蹲在原地%e8%88%94著爪子,默默地看著張也寧離開。張也寧發間的那根發簪流轉著流華光澤,璀璨明麗。

張也寧敏銳:“怎麼?”

自他發頂,薑采含笑的、有點兒啞的聲音傳來:“沒什麼,隻是想到你和孟極說話的語氣,頗像父母離家、誘哄孩童聽話的話。想不到重明君也會哄孩子。”

張也寧奇怪:“這有什麼值得笑的?”

薑采歎:“……你真是榆木腦袋,半分情趣也體會不到啊。”

張也寧慍怒:“薑采!”

薑采一笑之後,默默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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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峻嶺千帆過,七十二峰刃中行。這便是劍元宮。

劍元宮山門大陣前,夜裡迎來了一位貴客——長陽觀的重明君,他們曾經二師姐的未婚夫君,張也寧。

自劍元宮將薑采除名,劍元宮弟子便不敢提起薑采大名。劍元宮弟子更是想不到,他們能有緣見到曾經的二師姐那位赫赫有名的未婚夫君。

他們看張也寧長冠琳琅,修身如玉,高邈如月。想來正是這般風采的神仙公子,才配得上與薑采齊名。

然而……前幾日,聽聞那位墮魔的師姐在蒲淶海引出了很多魔,正是張也寧在蒲淶海上殺魔物,才沒給修真界釀出大禍。

守門弟子憧憬:“原來是重明君!您那日立於月下海上,殺魔無數,海儘染血。雖然我等未曾親見,卻心向往之!”

張也寧一愣。

他微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喝醉酒後折騰蒲淶海的事,碰上薑采從魔域逃出,兩件事被修士們融為一件事,竟然傳出了這樣的英雄事跡。

他警告:“這種話若再讓我聽到,我便要找劍元宮掌教算一算你們弟子八卦饒舌的罪了。”

守門弟子愕然,沒想到自己隻是誇一誇張也寧,還誇出了仇。張也寧果然如世人說的那般高寒如月,不近人情,實在不配和薑師姐齊名。

劍元宮的守門弟子們悶悶不樂地進去通傳後,再出來告知天龍君願意接見張也寧,張也寧這才踏入劍元宮大門。

張也寧跟隨著引路弟子,和那弟子差一些距離。清風朗月,大地空曠。他旁觀著夜間劍元宮的風光,聽到頭頂薑采細微的、怕引起引路弟子注意的小聲:

“為何不喜歡彆人誇你厲害呢?”

張也寧淡聲:“我不需要踩著你的名聲,去拔高我的名聲。”

薑采怔一下。

她說:“我又不在意。”

張也寧:“你在不在意,與我有什麼關係?”

薑采沉默了很久,聲音帶些柔,帶些啞:“……張也寧,我已經無法回到修真界了,損失一點名聲而已,有什麼關係。我是願意托著你的。”

張也寧微抬頭,他在這一瞬間,心中湧上澀然無力感。他握緊袖中手,她不知她這麼說時,他有多惱恨——恨自己無力帶她回頭。

他心裡也許在破開一個血洞,他已然察覺,但他無能為力,隻眼睜睜看著。可他偏不服氣,他偏要掙紮……

張也寧低聲:“我恨你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