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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37 字 6個月前

見巫展眉沒有反對,才說下去:“至於我的本事嘛……我先助你殺了你一直恨的你父親如何?”

巫展眉眉心一跳,目光分外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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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之中,巫展眉在瓶中老魔頭的指導下,分出一縷神魂,離開了馬廄。她用魔氣穿行的方法躲過了那些院中梭巡的修士,來到了巫家家主,巫子清的房門外。

巫展眉心跳不覺加速,在老魔頭的提醒下,她壓下自己的激昂心神,掠入了屋中。

屋中一縷香煙已滅,器具裝飾古樸,巫子清正手撐額,靠在方案上打盹。巫展眉的虛體立於他麵前,端詳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多年以來,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她被人欺負,她真恨這人。

老魔頭引誘:“快,殺了他……用織夢術誘住他,用幻術困住他,咱們再……”

巫展眉閉目施法,忽而,耳邊聽到一聲音:“混蛋!”

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驚,神魂倏而消散,瞬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依然是淅瀝的雨,馬棚下微弱的火光,但是侍女們撐著傘,傘下的青年虛弱無比,卻握住她的肩,將她神識喚了回來。

巫展眉有些茫然地抬頭。

巫長夜脾氣暴躁:“媽的,大晚上老子跑來看你,你跑去哪裡了?氣死我了,你就沒哥哥了!”

巫展眉目光迷離,心跳仍突突跳著。她額上滲汗,握緊拳頭,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她喃聲:“你來乾什麼?”

巫長夜沒好氣:“帶你回去睡覺。媽的,這是人能住的地方麼?快點走,老子看著都心煩。”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巫展眉,黑著臉往自己居住的庭院走。巫展眉呆呆地由他拉著,她乖乖地低下頭,快走一步,挽住他手臂,小聲:“哥哥,你醒來了麼?我、我剛才是神魂分離,是想去看你……”

巫長夜冷笑一聲。

巫展眉縮起脖子,不敢繼續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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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陽觀的迷霧林,近日成了觀中弟子們參觀的場所。

張也寧被鎖在迷霧林中的塔下。塔上供著“積年四荒鏡”,塔下的張也寧,日日受到天雷之罰。每日天雷之罰共有八十一道,一道比一道難,日日攀升。

起初張也寧還能承受,到後來幾日,每日雷罰後他如同從血裡撈出來的一般,壓根說不出話。

最後一日,終於將最後一道雷挺過,張也寧心神才微微一鬆。

趙長陵聽自己師父的話,每日來監督張也寧行刑。他一直對這位師兄有些微妙的嫉妒,起初也帶著來看熱鬨的心態,然後來幾日,看到天雷那般厲害,張也寧一直那麼硬撐……趙長陵心有餘悸,對這位師兄多了很多佩服。

——想來,正是這般本事,才能成仙吧?

天雷過後,張也寧盤腿坐於地上,半晌起不來。

趙長陵抿唇,上前彎身,扶住張也寧的手臂。

張也寧聲音虛弱:“多謝。”

趙長陵心情複雜——張也寧是何其神仙一般的人物。自己這些弟子們,一直仰望著這個人。

而今,這個人如此羸弱,偏偏眼神依然冷清澹泊。這般脆弱孤零又氣勢強硬之美,讓人舍不得看他,又忍不住看他。

趙長陵道:“其實……應該恭喜師兄。你撐過了天雷,觀中就允你召開法會,公開罪行了。隻是,那樣的話,估計當天就有很多修士想殺了你……師兄,你還能撐得住麼?”

張也寧淡漠:“可以。”

趙長陵:“那、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彆告訴彆人,我師父他們不讓我告訴你,我是見你可憐,才瞞著他們的……”

他湊到張也寧耳邊,快速說一句:“劍元宮要削去薑姑娘的劍骨,將她從劍元宮中除名。”

張也寧抓著趙長陵的手用力,身子劇烈一顫。

他側過頭,睫毛顫動,眼睛閉上。在趙長陵駭然目光中,張也寧一直壓在喉嚨間的那口血,吐了出來。點點血紅,濺在趙長陵身上。

趙長陵慌了:“師兄,師兄?!”

第49章 在劍元宮向外放出剔……

在劍元宮向外放出剔除薑采劍骨的前兩日, 薑采被關在青雲宮中,由她師父玉無涯親自看押。

劍元宮在此也是動了小心思——她實力那般強,但她應當不好意思在她師父手底下逃走, 給她師父難堪。

薑采哂笑, 覺得劍元宮幾位長老當真小看她了。

夜色濃鬱,蒼柏浮雲。幾許星光點點,自天窗飄入, 照在殿中盤腿靜息的女郎身上。

身若長鬆,貌端神清, 流動的靈氣裹挾著她,除了劍元宮首席薑采,也沒有人有這般風采了。不過過幾日,還是不是首席,就要再說了。

昏暗中,一隻白色的獸身子虛化, 躡手躡腳地擠入了殿門, 沒有引起外頭看守者的警覺。孟極洋洋得意, 大搖大擺地甩甩腦袋, 蹭到了薑采膝蓋邊。

它仰頭一%e8%88%94,金燦眼睛仰望薑采。

它打個哈欠, 要往人垂地大袖中鑽時, 一隻白而有力的手伸過來, 將它撈入了懷中。

薑采歎笑:“你又去哪裡玩了?”

她納悶:“說是我的靈獸, 怎麼我見天見不著你,你偏被謝師兄給拐走玩?你算算,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有跟著謝師兄一半時間長麼?”

孟極耳朵耷拉下, 裝可憐裝柔弱地乖乖喚了一聲。

薑采將它舉到自己鼻尖前,輕輕嗅了一下它身上的氣息。孟極炸毛嚎叫,被薑采一掌捂下。

薑采若有所思:“是百葉喂養的你啊。師兄說她受了傷,被什麼魔氣侵蝕,你去看過她,她當真如此嗎?”

孟極連忙點頭。

薑采盯著它眼睛看了半天,笑著威脅了一句:“改天真應該強行催動你的修為,讓你儘快化成人形,不至於連說個話都不會。雖然我也沒指望你在打鬥中與我配合,幫我什麼的,但你不覺得自己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有點兒過於無用?”

孟極委屈,%e8%88%94%e8%88%94爪子。

薑采隻好歎氣,想它被人間稀薄的靈氣影響,又沒有人指點它修為,以至於它渾渾噩噩,修煉了一萬年,還不如修真界正常靈獸一百年修行的速度快。

薑采冰涼的手指在它眉心輕輕點了點,微笑:“不過眼下倒是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她停頓了一下,才壓抑著心間那份彆扭,偏過臉不看孟極,盯著牆壁自顧自、一板一眼:“我與張道友沒有定契約,我無法用神識與他聯絡。紙鶴傳書會被劍元宮發覺,劍元宮如今正怕我跟人聯係,怕我闖出山門,我也不增加大家的負擔了。

“你替我走一趟長陽觀。你虛化能力強於尋常人,隱形之下很少有人能發現你。見到了張道友,你也不必表示什麼……他應當知道的。”

——應當知道她報平安之心。

薑采垂下眼,睫毛顫了兩下後,將孟極放回地麵。孟極重新隱身,她看著孟極慢悠悠向殿外走,重新調整自己的心態。

她自是沒打算渡什麼無悔情劫的。一個想修魔的人,渡不渡劫,都無所謂。

但是張也寧是要渡情劫的。

她在前世時幫過他,他失敗了。這一次,薑采依然想幫他。隻是她亦不知他情生深淺,不知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他才算渡過……然而起碼的日常問候,薑采尋思著,自己還是可以做到的。

她要努力幫他。

薑采壓下因張也寧產生的些許古怪想法,重新入定修煉,淬煉自己神海中的玉皇神劍——劍碎了,淬煉是個磨石工,一日不敢怠慢。

一道氣息無聲落下。

薑采周身迸發寒意劍光,她猛地抬起眼,冷然目光看到來人時,失神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戾氣。她要起身,卻被來人伸手按住。她便臉頰滾燙,不自在地喚一聲:“師父。”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玉無涯懷裡撈著的那隻孟極——才走出殿門,就被師父發現了?◤思◤兔◤網◤

孟極默默把腦袋縮回玉無涯懷裡。

玉無涯噙笑,溫潤萬分:“不怪它。是賀蘭圖那孩子在外頭誘捕小獸,放了一碗專誘靈獸的湯……小孟極貪吃,也是正常的。”

薑采順著師父的話:“賀蘭圖,他還好麼?”

玉無涯:“都挺好的。”

她垂眸看薑采:“隻有你不好。”

薑采無言。

玉無涯撩袍而坐,她丟開孟極,讓孟極重新爬回薑采袖中龜縮起來。天窗透入的幾點星光落在師徒之間的空地上,寂寥安靜,地上幾寸距離,天上卻隔著千萬年。

這正是薑采與玉無涯之間、永遠無法跨過的距離。

每當玉無涯用溫和的眼睛望著薑采,薑采便想更強一些,成為讓師父驕傲的弟子。但是這條路她走得越遠,便離自己的師父越遠。

薑采有些狼狽地垂下臉,放置於膝蓋上的手指縮了縮。

玉無涯若有所思:“阿采,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永秋君壽辰之後,我與你再見,總覺得你麵對我時,有些愧對,有些不舍,不敢看我。”

她聲音淩厲起來:“你乃當世劍修第一人,你又沒犯什麼錯,當做什麼不當做什麼,你心知肚明,你又愧對我什麼?挺%e8%83%b8抬頭,把心也挺起來——這才是我的徒弟!”

薑采不由自主挺直腰背,目光筆直地看向玉無涯。

她與師父溫而淡的目光對上,良久,她釋然一般,微微笑:“是我狹隘了。師父勿怪。”

玉無涯跟著笑一下,氣質重新溫和下去。而隻這麼一番,她眉目間疲態便更深。

薑采默然片刻,將一袋子裝滿靈藥的錦囊遞過去:“……這是芳來島出事前,我為師父找的靈藥。隻是當時走得匆忙,忘了給師父。”

玉無涯垂目瞥兩眼,也沒說什麼,接受了弟子的好意。

師徒二人一時沉默,好一陣子,玉無涯首先開口:“你叫孟極出去,可是讓它去長陽觀,見你那位未婚夫?阿采,你莫非當真喜歡他?”

薑采笑一下。

她坦然:“也許有一些好感吧,但不至於影響到我。我主要還是為了他——他在渡‘無悔情劫’。”

玉無涯一怔,表情有些複雜:“無悔情劫……不愧是永秋君教出來的優秀門徒。”

她用更複雜的眼神看薑采,道:“……竟讓你幫他。”

薑采沉默半天,師父表情這麼微妙,她不禁想起烏靈君那些八卦書中關於自己師父與永秋君的情愛糾葛。雖然她一個字都不信,但是……總有但是。

薑采試探:“師父,你了解永秋君麼?”

玉無涯一怔,坦然道:“不了解。”

這次換薑采怔忡了。

她喃聲:“我以為,永秋君開辟修真界,那個年代,是永秋君、您、傲明君三人最為風華的年代。您卻說自己不了解他?”

玉無涯:“有些人,相處得越久,越是看不透;有些人,隻見一麵,便傾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