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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38 字 6個月前

妖身形,說明此妖擅長偽裝,或隱形。”

薑采條理清晰,眾人不由聽住。眾人還想聽她說更多時,見薑采從人群中緩緩步出,她看周圍人認真聆聽的架勢,忽然笑道:“我這裡有一樁幾十年前的趣事,你們聽不聽?”

眾人一愣,然後怒:“薑姑娘!”

薑采不再與他們戲耍,抬高聲音打斷置喙:“三十年前,都城附近陸續有人報案,那年失蹤十名女子。之後尋回了六人,四人不知下落;六十年前,同樣事情發生過,半數生還半數失蹤。

“我相信再往前應該還有類似記錄的卷宗。但我無權查閱,趙大人可以試著找找。”

眾人驚愕,當即議論紛紛。

趙長陵盯著薑采:“藏書閣乃機密之處,常人不得閒逛。你這幾晚在藏書閣,就是在查這個?”

薑采:“不是的,我是為了靠讀書來助眠。”

趙長陵一噎,然後蹙眉:“你想說什麼?那妖並非作惡?妖即是妖,擅於偽裝,你不要執迷不悟!”

薑采歎氣:“我就是看了兩頁書,跟大家分享一下。”

趙長陵忍不住多看她兩眼,覺得她如今的性格,比起往日,變了許多……他心裡對她忌憚,沉默不語時,下方的人按耐不住:“不管那些,如今我們是要儘快捉妖。我們一直見不到那妖,說不定是那妖知道禦妖司大名,一直躲著我們。但是……”

薑采麵無表情接話:“但是現在禦妖司有了新來的成員,那妖未必認識。”

說話的人一噎,堅持說下去:“對方擄走的都是醉酒女子,正好……”

薑采:“正好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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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薑采雖決定以自己為引,具體如何行事,仍要商量。禦妖司問:“姑娘你酒量如何?”

薑采摸下巴:“還可以。”

禦妖司的人搖搖頭,不敢對她抱太大希望。畢竟,誰會覺得一個姑娘是酒中高手呢?他們囑咐好其中捉妖、接應各種手段後,魏說等人堅持:“老大,我們跟你!”

薑采為難蹙眉。

魏說等人不依:“老大,我們說好你去哪裡,我們跟去哪裡的。”

“我們不能看著老大一人犯險,老大你不必為難。”

薑采左右看看他們,委婉道:“我倒是不為難,隻是覺得你們男扮女裝的話,會不太好看。”

魏說等人頓時石化,看向禦妖司的其他人。

禦妖司的人:“咦,還有人主動要求扮女裝的?來來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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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都城頗有名氣的酒樓“新月樓”,迎來了一位新的女掌櫃。

這位女掌櫃豪氣乾雲,放話在“新月樓”與人拚酒三日。三日內,誰能喝得過她,她不光免去酒錢,還贈送人黃金十兩。

十兩黃金早早擺好在銀盤中,用紅綢布蓋住,放置在酒樓最敞亮的地方。哪怕有妖出沒,都城的酒鬼們也受不住美酒的誘惑,紛紛前來喝個過癮。

禦妖司的人混在其中把控局麵,才並未出現失控。

薑采是此計最重要的女掌櫃,魏說等人扭扭捏捏,扮作她的丫鬟。幸好他們麵對的是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漢們,魏說等人才沒有引起懷疑。

薑采之豪爽,則讓禦妖司的人捏把汗——

自第一日起,她坐於大堂,與人一杯接一杯地飲酒。她麵色如常,對方男子喝得醉倒,她卻仍巍然不倒。

一日日過去,那妖物未曾出來擄人。一盞金杯一盞酔,到了第三日夜裡,連魏說這幾人輪流換過的人都有些撐不住,卻遲遲不見那妖物出來。

埋伏在附近的禦妖司的人心中忐忑時,聽趙長陵咬牙囑咐:“……把我們的人全都撤出去!”

下屬下去吩咐,趙長陵立在“新月樓”對麵的酒樓二層,他負手長立,緊盯著對麵酒樓那豪氣姑娘。三日過去了,薑采也露出疲態,麵容酡紅,握著杯盞的手不再穩當。

趙長陵身子緊繃,告訴自己:大局為重。

然而,薑采要如何,才能引得那妖物上勾呢?

趙長陵恍神時,忽見那酒樓中的薑采搖晃著抱著一壇酒,從歪倒在地的醉鬼中晃蕩著走出。她抱著酒壇立在窗口,正好與趙長陵目光對上。她卻看不到一般,身子忽而一旋,抱著酒壇倒掛金鉤,人攀上了懸頂屋簷。

魏說等人搖搖晃晃:“老大,不能再喝了……”

薑采笑%e5%90%9f%e5%90%9f:“你們都不行啊。”

她抱著酒壇,衣袂一揚坐在了屋簷上。一輪皓月在天,薑采仰頸,捧著酒壇,咕嚕嚕仰頭大飲。她將酒壇向上空一遞,高聲:“張也寧,敬你給我的生路!”

趙長陵眼睜睜看著,心中驚怒。

薑采再痛飲:“敬大道無情,萬物芻狗!”

她手中不穩,酒壇向屋簷下滑落。她身子直直追著酒壇向下跌去,身在半空時,她手中劍出,劍尖直挑酒壇。薑采身子向前一縱,仰頭間,玉頸修長潔白,再飲一酒!

她大笑:“痛快!”

酒壇砰然從劍尖上滾落,空了的酒壇摔在地上,清脆一聲,薑采身子一擰,持劍飛身入酒樓,再撈一酒壇。她上房簷,仰麵臥倒,膝蓋微翹。

銀白酒水嘩嘩下灌如同瀑布,汩汩入薑采喉嚨。

“咕嚕嚕……”

“心搖如舞鶴,骨出似飛龍。”

她興起之際,搖搖擺擺間抽出長劍,長腰猛一下後彎,如一道雪亮月光颯然垂彎,讓人驚豔。

自屋頂到地上,薑采且飲且舞,身如旋,劍如鴻,刹那間,金戈鐵馬與紙醉金迷都抽離而去。

劍繞周身,三尺月明抽刀斷水,皆是意氣風流。天地寂然,她且舞且歌,自在逍遙:“誰共我,會須一飲三百杯……一醉一醉複一醉……”

趙長陵這邊,下屬們擔憂:“大人,薑姑娘似乎真醉了……”

趙長陵壓緊唇峰,道:“……如此才能引出妖物。”

下屬:“萬一薑姑娘不敵那妖……”

趙長陵出神間,亂七八糟想了許多。一會兒是沙漠中滿身鮮血、麵容蒼白卻冷然看著他的薑采,一會兒是她此時在月夜下且歌且舞的狂態……他握緊窗欄時,下屬繃神提醒:“妖來了!”

趙長陵抬眸,重重大霧,罩向他們。

趙長陵立時結印,身後一聲鳴叫,鳴鳥從他帶來的銅鼎中飛出。五彩鳴鳥飛向大霧,撲向那可能已出現的大妖。大霧中傳來嚎叫聲,禦妖司的人隨之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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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叫著‘張也寧’,張也寧是誰?”

昏昏大霧,天地迷離,薑采從昏沉中醒來,聽到耳邊一聲帶著好奇、聲線清涼的少年音。

她毫不猶豫地一劍遞出,那少年竟動作很快地躲開。薑采翻身淩空坐起,見離自己五步之外,蹲著一個麵嫩膚白的少年道士。這小道士道袍半舊半灰,黑眸眨動,手托著腮看她。

見到她醒來,少年露出驚喜的笑,又委屈巴巴撇嘴:“是我救了你!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醒了就要打人?”

小道士俊俏,笑起來時睫毛飛翹如簷,頰畔酒窩輕輕一晃,好似將周遭霧氣都驅散許多。

薑采:“……”

她神色變得古怪,盯著俊俏小道臉畔的酒窩。憋了半天,她撐劍站起,斟酌道:“你是何人?”

少年早已等著她問,洋洋得意指自己道:“我叫重明,是此地山神。你是誰?”

薑采盯著對方那臉蛋,實在忍不住,她扭過了臉,唇角輕輕向上勾了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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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呢。

這少年道士,和張也寧長了一張相似九成九的臉。

張也寧在修真界被人稱“重明君”,這自稱是山神的少年道士,也說自己叫“重明”。張也寧是清冷謫仙人,這少年則喋喋不休說個不住。

張也寧……跟她搞什麼鬼?

莫不是她在月下說了太多話,引起他的注意,他特意下凡塵來試探了?■思■兔■網■

第7章 凡月光之下,張也寧俱……

凡月光之下,張也寧俱能感知。

因張也寧的法相天地,乃是“皓月”。

但他修仙證道,又不是為了顧他人八卦。隻有當他需要時,他才會去感知月下之事。

薑采很好奇——

她隻是偶爾提了幾次他的名字,他為何就感知到了?即便是未婚夫妻,她……和他又不熟。

而且……他還以這副少年形態來見自己。

唔。

薑采將這自稱“重明”的小道士上下打量一番,覺得年少時的張也寧,似乎沒有他的正常形態那般“生人莫近”。他應當是用一些秘法壓製了自己的修為,如此來到凡塵,他才會是少年之貌。

……好羨慕啊。他是壓製修為,她卻是被封了修為。

重明自然不知薑采為什麼用欣羨的眼神看他。

他正兒八經地挽袖子作揖,坐實自己的身份:“我是駝鈴山的山神,乃此山精怪所化。我本也想好好管理此山,造福附近百姓,但是無奈這裡成了妖怪窟。我的山廟都被妖怪霸占了,如今隻能偷偷在山裡閒晃,居無定所。”

他順便解釋了薑采的到來:“有狂風大作,我在不遠處的溪流邊撿到你。趁著妖怪沒來,我就把你悄悄帶到了這裡。”

重明清澄漆黑的眼睛眨動:“看你的打扮,你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修士啊?你能幫我重新奪回我的駝鈴山麼?對了,怎麼稱呼你啊?”

薑采無言以對,由此顯得她更為清傲凜然。

半晌,她決定先靜觀其變。

張也寧既然不肯以真身見她,必是有他自己的緣故。壞人修行不好,她且作不知便是。

薑采便起身抱拳,正經回答他:“薑采。”

她在他麵前起身,從下到上,重明目光跟著她上移。他本能地盯向她掛著銀色鏈條的窄勁腰身,那鏈條輕晃,托得她一段腰身柔又韌,讓人忍不住想掬住捕捉。

薑采望來,重明失態般地扭頭後,又輕輕地翹了一下眉,回過頭笑起來,露出兩邊的酒窩。

他嘴甜道:“那我叫你‘薑姐姐’好了。薑姐姐,你是來捉妖的吧?”

薑采目光落在他酒窩上半晌。

她轉移話題:“此地妖氣森然,你這山神當得有趣。我們邊走邊說。”

說罷,薑采乾脆利索,抬步就走。背後,重明盯著她蕭肅的背影,幽黑目光微微閃爍。

“長陽重明,劍元不群。”

指的便是修真界兩位天才仙門魁首——長陽觀的首席弟子,重明君張也寧;劍元宮的首席弟子,不群君薑采。

這幾百年,張也寧一直閉關,未曾真正見過這位與自己齊名的薑采。此次出關後休養,他聽得她提及自己名字,再加上趙師弟的道童曾來“鬆林雪”求卦……種種跡象,讓重明對著女郎的背影露出笑,熱情殷勤地追上去:

“薑姐姐,等等我呀。荒山野嶺路難行,我隻是一個小山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