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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吧。你不是喜歡紫荊鎮的嫁衣嗎?回去我們就辦婚禮,辦一場真正的婚禮。”

莫白說乾就乾,竟然真的領著韋妝去紫荊鎮訂了嫁衣。

離開幾個月,紫荊鎮卻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隻是街上的草木從之前的滿目蔥蘢轉成了一片蕭瑟。

那家曾經驚豔過韋妝的成衣店開著門,接待他們的依舊是當初的那位老板。

柳家女早已出嫁,當初的那件嫁衣早已不再,新掛上去的嫁衣倒是一如既往的驚豔。

想到終於有機會穿上自己夢寐以求的嫁衣,韋妝滿臉興奮。

出乎他們的意料,老板竟然還記得他們,聽說他們是一對,還要訂嫁衣,臉上迎客的笑容驟然一滯,一臉的一言難儘。

二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當初韋妝為了博取店主的同情,故意謊稱二人是姐弟……

二人隻能紅著臉向店主解釋當初遭人追殺,為了隱藏行蹤才不得已說謊。

聽二人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店主撫著%e8%83%b8口哭笑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喲!我的老心臟可經不起你們這麼嚇!差點報官!”

訂好嫁衣,回到魔界。魔尊即將大婚的消息一出,整個魔界都忙碌了起來。

果然好事多磨,就在魔界熱熱鬨鬨地為魔尊大婚做著準備的時候,韋妝那個曾經給過他綠豆糕的族弟忽然拿著信物,渾身是血地找上了門來。

“大姐,家裡人都死了。”族弟撲進她懷裡渾身顫唞。

才說過放過韋氏一族的韋妝頓時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族弟抹著眼淚聲聲泣血:“都死了,我爹,伯父,伯母,二姐……所有人都死了,隻有我跟我娘活了下來。”

韋妝依然無法相信:“如果我沒記錯,你跟你娘的修為並不怎麼高深,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族弟顫唞著拿出之前韋妝給他的信物:“我拿出大姐給我的信物,對方就放過了我們母子。”

韋妝回去看了一眼,整座韋氏大宅屍橫遍野,濃重的血腥味令人惡心欲嘔。從屍體上殘留的魔氣痕跡可以判斷,所有人都死於魔族之手。

哪怕一直叫嚷著要滅韋氏全族,但到底血脈相連,韋妝其實從未真正想讓韋氏全族去死。該死的她早已親自處理了,如今躺在她腳下的,除了韋家家主與韋姍母女,全都是罪不至死的。而偏偏,正是這些不算太壞的族人淒慘地死在了魔族的手中。

韋妝瞬間感覺自己身為魔尊的尊嚴遭到了挑釁。如果她真要殺他們,必定會親自動手,又哪裡輪得到彆人。

魔尊之前的排場實在太大了,所有人都知道魔尊去了景山韋氏。動手的那人擺明了栽贓陷害,想把這口大鍋扣在魔尊頭上,可惜,韋妝偏偏卻無法反駁。

那一瞬間,她終於體會到了身為魔尊的無奈。

景山韋氏雖是修真世家,卻算不上頂級,滅了也就滅了,除了跟韋氏交往密切的姻親,沒人會為一個已經被滅的世家出頭。

韋妝下意識地覺得這或許隻是個開始。

果然,沒過多久,外麵便再度傳來消息,荊南劉氏被滅滿門。

想到笑容乾淨澄澈的劉七公子,想到通情達理,熱情善良的劉伯父劉伯母,哪怕得到韋氏被滅消息依舊能麵不改色的韋妝終於方寸大亂。她不顧一切奔向劉氏族地,可惜,卻同樣隻見到了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

她找到劉父,劉父%e8%83%b8口破了一個大洞,已然氣絕,找到劉母,劉母衣衫完好,卻經脈儘斷。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屍堆中扒拉出了隻剩一口氣的劉七。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吃,回家之後,那張因為吃苦變得清俊的臉已經圓潤了不少,可惜,此刻這張本該充滿喜氣的臉上卻已經彌漫起一股揮之不去的死氣,連那雙總是清澈如水的眼眸也已變得渙散。

“劉七!劉七!”

認出是韋妝,那雙眼睛裡的光芒竟驟然亮了起來:“你來了。能不能不叫我劉七,叫我名字……”

“必安……”生平頭一次,韋妝顫唞著叫出了劉七的名字。

聽到她的聲音,劉必安燦爛一笑,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韋妝頓時大急:“必安!劉必安!你醒醒!你彆睡!睜開眼睛,堅持住,我會想辦法救你!”

可惜,任憑她如何呼喚,懷中的少年都沒有再度醒來。

她的確曾說過,他隻是她人身的一個選項,但哪怕僅僅隻是一個選項,她也曾付出過感情,友情也好,親情也罷,這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與旁人到底是不同的。

探了探他脈搏,確定人真的已經死了後,韋妝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半晌沒能爬起來。

最後,還是莫白一把將她從冰冷的地麵上拉起,緊緊摟進了懷裡。

“凶手是衝我,衝我們來的!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害了他們一家。如果不是我曾想著要嫁他,他們一家就不會出事……”

韋妝渾身顫唞,腦海中開始翻湧起上輩子的記憶。

她想起來了,她都想起來了。上輩子記憶的最後,老騙子死了,孩子們也都死了。

因為領了任務出門在外,她是最後一個死的。

生命最後的時光裡,她一直在為了活命而奮力逃竄。

臨死前,她拚命回頭,終於看清了那位馭使她,又想要殺了她的五皇子的臉。劍眉星目,眸黑如星,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有千萬朵鮮花在眼前綻放。

她驀然發現,眼前的男子竟跟幼時曾給過她一盤點心,讓她免於餓死的白衣少年是同一個人。

當初的少年早已長成了青年,但那張令她一眼萬年的臉卻並未有多少改變,依然如初見時那樣矜貴高華,隻是那仿佛看螻蟻般的眼神終於讓她明白,自己幼時的傾慕與感激不過是個笑話。

那根本不是救苦救難的神仙哥哥,而是吃人的惡鬼。

那些上位者,總是高高在上,肆意踐踏腳下的一切。在他們眼裡,普通人不過是他們棋盤上的棋子,卻忘了,哪怕是棋子,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上輩子與這輩子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讓韋妝手腳冰涼,渾身顫唞,她靠在莫白懷中,借著他溫暖的體溫緩了良久,才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不管動手的人到底是誰,他成功激怒我了!”

幕後黑手的目的顯然不僅僅隻是為了滅掉幾個修真世家。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果然噩耗頻傳,繼與韋妝關係匪淺的幾個世家被滅門後,凶手竟開始順著莫白公布的時間表剿滅各大宗門。

逍遙門,衡山派,青陽宗……

隨著一個又一個曾經烜赫一時的宗門從地圖上消失,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魔界。原本名聲就不佳的魔界瞬間成了修真界的全民公敵。

山雨欲來。

第70章 攤牌

◎這哪是什麼魔尊?分明是這世間最溫柔的神。◎

自從收複無色海後, 莫白就不再討厭白色了。不僅不再討厭,得知韋妝偏愛白衣少年後,他甚至熱衷於穿白衣。

每天一襲白衣, 飄飄欲仙,站在黑沉沉的魔宮之中, 頗有那麼點遺世獨立的味道。

偏偏, 為了好玩, 他跟韋妝交換了身份,在外人眼裡, 他依舊是魔尊。魔尊不戴他的荊棘王冠,反而每天一襲白衣, 學外麵那些修真者的做派, 果然引得無數魔仆魔將的頻頻側目。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不過,這倒再度加深了外人對魔尊深愛韋氏女,不可自拔的印象。

就跟當初曾經固執地討厭白衣一樣,如今一旦喜歡上, 同樣固執得有些可怕。韋妝曾經一度懷疑,如果不是身為魔尊, 突然換上天人一族的素色裝飾實在太過違和,莫白甚至會恨不得將整座無心宮都重新裝修過一遍。

可惜, 他做夢都不可能想到, 回想起了上輩子記憶的韋妝,如今卻已經對白衣不忍直視了。

她總是不自覺想起幼時漫天風雪中那抹純淨的白,又不自覺地回想起上輩子自己臨死前那滿地的紅。

再看一身白衣的莫白, 哪怕明知他與上輩子的事情無關, 依舊不免心驚肉跳。

莫白何等敏銳, 哪怕韋妝刻意隱藏, 依舊被他察覺到了異常。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你在懷疑我?”饒是他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可能猜到上輩子的事情,於是理所當然猜測是不是與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

最近發生的事情?那不就是外人傳說中,魔尊乾的那一係列滅族滅門的糟心事嗎?

意識到莫白誤會了什麼,韋妝慌忙連連搖頭。

“我不是,我沒有!”

“不!你在懷疑我!”莫白滿臉受傷,“懷疑我滅了韋氏滿門,滅了劉氏滿門,懷疑我依舊對當初的仇恨耿耿於懷,因此瞞著你選擇了複仇。不然,你最近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韋妝百口莫辯,欲哭無淚,隻能苦著臉解釋:“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懷疑你?我哪怕懷疑我自己都不可能懷疑你。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隻是因此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可惜,莫白望向她的眼神卻依舊委屈。哪怕她再三強調她對他的為人有信心,他依舊竭力試圖自證清白。

“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韋妝點頭同意,僅僅隻是為了安他的心,卻做夢都沒想到,接下來見到一切再度顛覆了她對莫白這個魔尊的認知。

她早知道魔尊莫白的複仇計劃表隻來得完成第一行,可惜,卻做夢都沒想到,哪怕這已完成的第一行竟然也是帶了水分的。

說好的要滅玉清宗滿門,然而,玉清宗的老弱婦孺竟然都好好的活著。哪怕活在玄淵境,哪怕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修真界,卻也改變不了他們依舊活著的事實。

二人飄浮在雲端,望著腳下儼然已經在玄淵境安頓下來的眾人。一個目瞪口呆,另一個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想滅門的,可惜,麵對那些老弱婦孺,我實在下不了手,最後隻誅了首惡。剩下的婦孺全被我擄回了玄淵境。”

“你實在太心軟了。”韋妝早知道他心軟,沒想到竟會心軟到如此地步。

莫白歎了口氣,一臉無奈:“既然選擇了複仇,理智告訴我該斬草除根,但我下不了手。你現在相信之前的事不是我做的了吧?”

韋妝哭弋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她壓根兒就沒懷疑過他,大概是被魔尊必定窮凶極惡的刻板印象所影響,動手的人手段極其殘忍,不需要任何證明,她都知道,莫白萬萬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會對老弱婦孺舉起屠刀,那你就不是我認識的莫白了。我那樣折騰你,你都殺不了我,你還想濫殺無辜。做夢吧你!”見莫白終於送了口氣,韋妝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不了手是好事,意味著你還有底線,人一旦失去了底線,那將會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就像商玄,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