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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愛人,將屠刀伸向無辜者。他甚至都已經不配被稱之為人了。

“話說回來,你真的不報仇了?”

莫白望著腳下由玉清宗的老弱婦孺建立起來的,已經初具規模的村莊,鄭重搖了搖頭:“不了,自從親眼見到你讓母樹複蘇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放棄了複仇的打算。守護比毀滅更有意義,我不該沉溺於過去,用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像你的風格。”聽到他的回到,韋妝長舒了一口氣。

莫白跟上輩子的五皇子不一樣,真好!

反惹得莫白有些不好意思:“你會不會嫌棄我不夠殺伐果斷?”

“怎麼會?”韋妝搖搖頭,望向他的目光越發灼熱,“濫殺無辜的魔尊多的是,隻有你堅守本心,獨一無二。”

莫白終於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一直緊鎖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回到無心宮,望著案頭上那厚厚一摞各大宗門遭到滅門的卷宗,他沉默良久,終於還是對著韋妝開了口:“我大概能猜到這一係列滅門案的幕後黑手是誰。”

“是誰?”

“商玄。”莫白沉下臉色,神色凝重,“如果我沒猜錯,他的目標是玄淵境核心。”

見韋妝麵露疑惑,他略一沉%e5%90%9f後,緩緩開始解釋:“就跟天人一族的玄都有核心一樣,像玄淵境這種自帶魔氣的詛咒之地同樣也有核心。還記得他之前在鳳凰木下說過的話嗎?我猜,他想用玄淵境核心複活我娘親。”

“這個瘋子!”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在桃源城鳳凰木下的那一幕,韋妝惡狠狠磨了磨牙。

“他連與世無爭的天人都不在意,又豈會在意普通人眼裡肮臟醜陋的魔族。說不定他還會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莫白望著玄淵境鉛灰色的天空,長長歎了口氣,“當初他取走玄都核心後,母樹沉睡,天人墮凡。你猜如果玄淵境核心被他取走後,會發生什麼?”

韋妝很給麵子地反問:“會發生什麼?”

莫白神色凝重,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取走玄淵境核心的後果可比取走玄都核心嚴重百倍千倍。天人一族的玄都不過隻是一座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存在與毀滅都不會對外麵的世界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玄淵境不同。”

他忽然話鋒一轉,笑著問韋妝:“你知道玄淵境的起源嗎?”

韋妝沉默半晌,搖頭。她還真不知道,隻知道魔界是一片被詛咒的神棄之地。

莫白再度抬頭,望向頭頂鉛灰色的天空,幽幽道:“你一定做夢都不可能想到,這裡本是修真界第一宗門軒轅宗所在之地。”

“軒轅宗?!”韋妝倒吸一口涼氣,大驚失色。

出生修真世家,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軒轅宗,那是一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上古門派,據說底蘊深厚,人才輩出。後來,卻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沒落下去,漸漸消失在了修真界的曆史長河中。大家隻以為是軒轅宗青黃不接,漸漸斷了傳承,做夢都不可能往魔界想。

“對,這裡就是曾經的軒轅宗。”莫白低頭望著腳下焦黑的大地,“五千多年前,域外天魔打開通道襲擊修真界。通道的位置便在如今的苦厄海之下,那時的苦厄海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被域外天魔擊穿後,被當時的修真界以弱水鎮壓。可惜,域外天魔實力太強,哪怕窮儘了整個修真界的弱水,也沒能徹底將通道封印。”

“為了守護修真界的和平,軒轅宗上下發誓永鎮苦厄海。如今玄淵境內所有的原生魔族其實都是軒轅宗的後代。誰能想到堂堂天下第一宗門的後代,竟會淪落到如此地步。”莫白伸手指向遠方正在勞作的普通魔族,“彆看他們這樣,其實一個個都是英雄的後人。沒有他們先輩的犧牲,就不會有如今修真界的和平。”

韋妝正沉浸於莫白的講訴之中,一臉的難以置信,卻聽麵前的少年忽然話鋒一轉:“知道新任魔尊殺死上任魔尊即位的傳統是怎麼來的嗎?”

韋妝心中一動,忙問:“怎麼來的?”

莫白苦笑一聲,開口道:“鎮守苦厄海的代價十分昂貴,不僅要承受域外天魔的侵擾,甚至還要忍受弱水的腐蝕,極致的痛苦之下,哪怕心智再堅定之人也會在一日又一日的消磨之下漸漸迷失本心。曆代軒轅宗掌門為了不讓自己在發瘋之後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都會讓繼任者在自己徹底失去自我意識之前殺掉自己。”

腦海中浮現出那殘忍的一幕,韋妝重重打了個寒戰。

身旁,莫白的講述依然在繼續。

“我後來才意識到,當初紫金鈴最終落在我手裡,不過因為我身上除了魔氣之外,還有純淨的仙靈之氣。”

“你一定無法想象,身為魔尊的象征,紫金鈴其實是一件純正的仙器。就像外麵一定已經沒有人記得,永墮苦厄海的軒轅宗曾是天下第一道門。”

“魔尊之位並非什麼榮耀,而是一個詛咒。害怕後代臨陣脫逃,讓整個修真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當初鎮守苦厄海的初代軒轅宗掌門在紫金鈴上留下了禁製,一旦接受紫金鈴,便注定要跟苦厄海綁定在一起。”

韋妝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曆代魔尊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性格乖張,卻無一例外都選擇了鎮守苦厄海,守護這片並不怎麼美好的土地。

她正沉浸在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回神,忽聽耳畔響起了莫白低沉的聲音:“繼承魔尊之位後,原本該有傳承記憶的,可惜,你身上有我的氣息,紫金鈴大概誤以為你與我是同一個人,所以略過了那一步。你願意陪我一起鎮守苦厄海,守護這個世界嗎?如果不願意,趁著還沒接受傳承記憶,還有機會。”

見韋妝麵露猶豫,他微微一笑,坦然道:“出於私心,我當然希望你能留下。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願留下。可是,我不能這樣自私。你為我尋來千機引的解藥,給我自由,我又豈能因為一點私心,讓你陪我一起被綁在這片注定永遠暗無天日的大地上?”

韋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笑出了聲音:“這個世界真是可笑。道貌岸然的名門正派在煉噬魂珠,在強取豪奪,在濫殺無辜,而背負了滿身罵名的魔尊卻在拯救世界。”

莫白搖了搖頭,神態自若:“不是我想拯救世界,是這個世界硬要我拯救。在其位謀其政罷了。我的身後不僅有那些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修真者,還有你,還有天下無數無辜的百姓。”

大概是為顯鄭重,正式跟韋妝攤牌前,莫白換上了一身屬於魔尊的盛裝。頭戴荊棘王冠,身披黑色大氅,連伸出的手指上都戴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金屬指套,然而,他那雙眼睛卻溫柔悲憫,蘊滿了深情,比仙人更溫暖,比佛祖更慈悲。

這哪是什麼魔尊?分明是這世間最溫柔的神。

想起莫白之前提到的種種,想象著他身為魔尊曾經遭受過的一切,韋妝隻覺鼻尖酸澀,眼中淚意湧動。為了不讓莫白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隻能上前一步,緊緊摟住了他。

“如果有選擇,我也不願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可你已經被綁在了這裡。我還能去哪兒呢?沒有你的陪伴,哪怕踏遍修真界的萬水千山又有什麼意義。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莫白知道韋妝有多愛自由,正因如此,他才願意向她攤牌,給她選擇的機會。經曆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同樣也知道她與那些視男人為天,為了男人願意奉獻一切的女人不同。她總是驕傲恣意,哪怕刻意伏低做小,骨子也有著睥睨天下的傲氣。

他做好了被她舍棄的心理準備,就像當初,她明知千機引會將他變成失去自我意識的傀儡,依然忍不住想要一試。

他曾經無數次無比悲哀地意識到,她雖然愛他,但最愛的人永遠都是她自己。

然而此刻,這個永遠愛她自己勝過這世間一切的姑娘卻選擇了為他留下。那一瞬間,他不知竟不知是該驚喜,還是該難過。驚喜的是,她終於有一次堅定地選擇了他,難過的是,一旦她選擇留下,便注定要如他這般,一輩子與這片遭受了詛咒的大地綁在一起。

定定望著麵前的少女看了半晌後,莫白才終於艱難開口,說出口的話卻讓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先彆忙著做選擇。你不如,再好好想想!”

哪怕再想想的代價是離他而去,哪怕再想想的代價留下他獨自一人麵對道盟的圍攻。

“道盟的人快打上門來了吧?你是因此,才急著想讓我離開,對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韋妝一臉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她低頭望向自己的手腕,腕上的紫金鈴似有所覺,伸出一根小鈴鐺蹭了蹭她的手腕。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她勾起唇角,饒有興味地問眼前的少年:“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莫白不明所以,反問:“什麼事?”

韋妝抬頭望向外麵獨屬於玄淵境的天空,昂首挺%e8%83%b8,姿態睥睨:“現如今,我才是魔尊!守護玄淵境本就是我的職責!這世間豈有隻享受屬於魔尊的力量,卻不履行屬於魔尊的職責的道理?”

第71章 傳承

◎抱歉,將你拉到了如此殘酷的世界。◎

見韋妝主意已定, 莫白沒再堅持,沉默良久後,領著她去了苦厄海。

跟天人一族如夢似幻般的無色海不同, 玄淵境的苦厄海是令人不安的深黑色,遠遠望去, 仿佛一片一望無際的墨海。加上頭頂明明萬裡無雲, 卻依然仿佛照不進日光般的鉛色天空, 隻一眼,便能讓人感覺心情壓抑, 說不出的窒悶。

無色海上好歹還會有潮汐,這裡的海麵卻平靜無波, 仿佛一塊凝固的墨, 讓人恍惚間覺得一旦掉進去,便會陷入永恒的黑暗。

真正苦厄海邊上,韋妝不由自主抓緊了莫白的手。

“怕嗎?”莫白回握住她的手,壓低了聲音, “現在害怕還來得及。”

“不怕!有你陪著,我什麼都不怕。”韋妝嘴上說著不怕, 但抓著莫白的手卻還是不由自主緊了又緊。

“既然你選擇了與我共進退,那麼自然有必要接受先輩的傳承記憶。原本這一切可以通過紫金鈴完成, 但可惜, 你我二人被紫金鈴誤判成了同一人。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接觸先輩們留在無色海中的傳承物。過程會很痛苦,你確定?”

“我確定!有你陪著,我一定可以!”韋妝目光堅定。

莫白欣慰一笑, 點點頭, 二話不說便徑直拉著韋妝墜入了苦厄海中。

苦厄海上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很快, 水花平息,二人如鉛墜般不停朝苦厄海深處墜去。

一入水,無窮無儘的恐懼便如潮水般湧上來,全憑對莫白的信任,韋妝才沒有在入水的那一瞬間落荒而逃。

冷靜下來才猛然意識到,以她如今的修為哪怕長時間不呼吸,也不可能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