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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現出飛峰墜地,母樹化為飛灰的景象。

——“如果有下輩子,做個好人。”

“將他們從黑羽血煞手中救下,你已經仁至義儘了。這是你應得的!”

“拿走它,你就能與陸行舟並肩。你也想主宰自己的命運,你也想擁有移山填海之能對吧?”

……

無數紛擾的思緒翻湧著滾入韋妝的腦海,讓她頭痛欲裂,痛苦地齜起了牙。

“這是考驗嗎?大大方方亮出核心,卻又引誘我拿走它?連母樹也會有自毀式傾向嗎?這是什麼意思?擺爛了,不管了,最後賭一把?成功了最好,失敗了拉倒?”

韋妝揉著眉心,哭笑不得。

“如果是前世的我的話,大概會不顧一切抓住那枚核心。可惜這輩子,我已經習慣了當個好人。”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母樹有靈,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子被外人那樣糟蹋,一定也會有那麼一個瞬間,恨不得自己不要存在。

韋妝歎了口氣,輕輕撫了撫母樹的核心,然後,緩緩在核心旁放入了四象圖。

莫白沒有說謊,啟動四象圖的確需要撕裂一部分神魂,就在四象圖放入的那一瞬間,韋妝隻覺識海一疼,接著,她竟以母樹的視角,看到了整片無色海。

清澈的海水綿延向遠方,無數飛峰漂浮於海上,那畫麵既神秘又唯美。

“噗——”她還沒來得及為這種玄妙不已的景象而讚歎,突然感覺喉頭一陣猩甜,吐出來才發現那竟是她自己的血。

見她吐血,莫白慌忙一把扶住了她:“天人一族的興衰原本與你無關。”

“又不會死,隻不過撕裂一部分神魂。”韋妝搖了搖頭,麵露神往,“我看到了一棵樹,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我躺在樹下,就像躺在母親的懷抱裡一樣舒服。”

“你抬頭。”

韋妝依言抬頭,才發現母樹乾枯的枝椏上不知何時竟已生出了一層細細的嫩芽,那些芽點很小很嫩,卻生機勃勃。

“天道輪回真是奇妙。商玄一個凡人用他自私的愛毀滅了母樹,你也是凡人,卻用你的真誠與付出重新喚醒了祂。”

“那些入侵者瓜分了玄都所有的飛峰,唯有這座飛峰,因為母樹的存在無法離開無色海分毫。將天人滅族後,那些入侵者留下了不少健康的少男少女,準備像飼養家畜一樣人工繁殖天人。然後,母樹就枯萎了。”

“你之前問我,為什麼天人是從樹上誕生的,身上卻依然長有那樣的器官。那是為了確保當母樹結不出嬰果的時候,天人也不會滅族。但看看這桃源城內的一切,我現在情願我們沒有凡人的器官。”

“那些入侵者以為隻要是天人就能在母樹下求得嬰果。又哪裡知道,隻有真心相愛的夫妻才能讓母樹心甘情願結果。隻要兩情相悅,哪怕其中一方是外族人也沒關係,一樣能結出嬰果。”

“你能感受到母樹的存在,大概是因為四象圖裡的那一部分神魂。”

韋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下一瞬,她竟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新生的羽衣。

“這是什麼?”

莫白定定望著那件羽衣看了半晌才艱難開口:“羽衣。你獲得了一件羽衣。大概是母樹送你的謝禮吧。”

與其說是謝禮,不如說是聘禮。這意味著,母樹已經徹底承認了她,將她當成了自家人。

母樹到底有多喜歡她?第一次見麵竟然就送了她羽衣。

莫白滿臉通紅,心中霎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之前為了弄死商玄連番受傷吐血,身上還染著血,韋妝則剛剛吐過血。

兩情相悅,精血,都滿足了。

莫白下意識地抬頭,果然在母樹上方,陽光最充足的位置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花骨朵,小小的花骨朵明顯正在孕育之中,此刻正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膨脹,長大,頓時呼吸一滯,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彆!千萬彆!”

隨著他驚呼出聲,那個正茁壯成長的花骨頭瞬間停止了生長,蔫頭耷腦的,竟能讓人察覺到它不開心。

“彆什麼?”韋妝驚訝抬頭,一臉莫名。

大約是察覺到莫白暫時還不需要孩子,就在剛剛那一個瞬間,母樹已經用枝椏遮住了那個花骨朵,是以,韋妝什麼都沒看到。

“沒什麼……”雖然隻是虛驚一場,莫白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兩情相悅的小情侶千萬彆結伴出現在母樹之下,一不小心可是會有孩子的!

【先存著,等我們想要孩子了再回來領!】

母樹上的枝椏一陣搖晃,似在回應他。

+55章 羽衣

◎我們就這樣留在桃源城,好不好?◎

母樹的複蘇與之前鳳凰花樹的枯萎一樣迅捷, 枝椏上那些小小的芽點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膨脹,舒展,迅速長大, 等到日上中天,已經在二人頭頂遮蔽出了一片濃蔭。蓬勃的生機伴著濃鬱的靈氣迅速席卷了整座桃源城。

隻是呼吸間便能感到有無窮的力量在體內流轉, 桃源城中, 原本正喜極而泣的天人不約而同停下動作, 閉上眼睛感受母樹的氣息,貪婪地享受著來自母樹的安撫與修複。

借著四象圖的存在, 韋妝全程目睹了桃源城複蘇的全過程。天人一族果然是種得天獨厚的存在,隻要母樹不死, 就有無限的可能。

隨著母樹的氣息籠罩整座桃源城, 所有人身上的傷口都在以肉眼看見的速度結痂,愈合,甚至連那個因為滿身天罰咒文而受到族人虐待的孩子都沒有被忘記,不僅身上的傷勢被修複, 甚至連她身上的天罰咒文都在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變淡,消失……

不知是不是四象圖的作用, 她不僅能感受到母樹的溫柔與包容,甚至還能感受到眾天人的不安與忐忑。

他們敬佩那些在玄都隕落後毅然自殺的同族, 為自己的苟且偷生而羞愧。

韋妝不知道母樹是怎麼想的, 在她眼中。這大可不必!

“為什麼要羞愧呢?明明活著才需要更大的毅力。哪怕受儘折磨,哪怕活成了最狼狽的模樣,但你們留下了天人一族的火種。”如果他們沒有選擇苟且偷生, 當母樹複蘇, 見到的隻會是一片死寂的桃源城, 那景象, 太可怕了。

謝謝你們還活著!

似是感應到了韋妝心中的吐槽,一股溫柔的思維波動迅速席卷了整座桃源城。天人們先是震驚,狐疑,不可思議,而後便是受寵若驚,喜極而泣。

哪怕躺在母樹下,依然能聽到鳳閣與龍闕所在方向傳來的陣陣哭聲。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劫難過後,看到孩子們還活著便已最大的安慰了。至於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這不重要。

韋妝輕輕拍了拍母樹的樹乾,這麼好的母親,她都有些嫉妒了。

救人救到底,她在紫金鈴中一陣翻找後,終於找出了一枚魔尊令。傳說中能夠瞬間將消息傳遍整個修真界的魔尊令。

她試著將自己的意念灌入魔尊令,果然成功了。刪刪改改之後,出現在魔尊令中的信息簡單明了。

“通諭修真界全員,自即日起,無事擅入無色海者,殺無赦!”

反正已經讓魔尊背鍋了,不如讓他背口大的。韋妝嘿嘿一笑,一把將魔尊令丟上了天空。

魔尊令在桃源城上空轟然炸開,這個消息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整個修真界。

“雖然魔尊是假的,但魔尊令卻是真的。”會不會有人遵守,那就看魔尊的麵子夠不夠大了。

哪怕沒人賞臉也沒關係,她留下的四象圖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魔尊一怒。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韋妝長長籲出了一口氣,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輕鬆。

莫白卻怔怔望著眼前的少女,久久沒有回神。

他坐上魔尊之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從未想過要來拯救桃源城的同族。

為什麼呢?

對,他不敢。他覺得自己不配。因為身上流著一半背叛者的血液,他甚至連踏足桃源城的勇氣都沒有。↙思↙兔↙在↙線↙閱↙讀↙

他不僅覺得自己臟到了骨子裡,同樣也覺得桃源城的眾人根本不配得到拯救。他下意識地認為他們肮臟醜陋,自甘墮落,為了生存不擇手段。

可是,這一切真的是他們的錯嗎?

“謝謝你們還活著”,原來這才是母樹的答案。母樹從來不曾嫌棄過任何人,包括他這個背叛者的兒子。

後悔,懊惱,感激,羞愧,慶幸……無數感受一股腦兒地湧上他的心頭,最後,千頭萬緒隻彙成了一句:“謝謝!”

“啥?”

韋妝還沒來得及回神,莫白已經撲過去,緊緊摟住了她。

“謝謝你救了我們!”她不僅拯救了整座桃源城,同樣也拯救了他。卸去了枷鎖的他現在隻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少女的身形一如既往的纖細單薄,卻溫暖得仿佛一顆正灼灼燃燒的小太陽。

莫白閉上眼睛,任憑自己沉溺於這美好的時刻。

韋妝被他這溫柔虔誠,仿佛擁抱神明般的反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隻能連連搖頭:“不用謝,我隻是做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眼看著莫白依舊死死摟著她,不肯鬆手,韋妝忽然話鋒一轉:“我怎麼覺得羽衣這東西我好像之前就在紫金鈴裡見過?”

莫白聞言果然鬆手,一臉緊張地望著她。

韋妝低頭翻了翻紫金鈴,果然從裡麵翻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羽衣。

看到這件羽衣。

韋妝倒吸一口涼氣。

莫白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莫白絞儘腦汁,想著該怎樣描補之時,韋妝卻忽然一聲驚呼:“魔尊這個禽獸,他竟然連天人的羽衣都搶!”

莫白:……

事實證明,偶爾因為惡名背一背鍋,並非什麼壞事。

就在他暗暗鬆了一口氣之時,剛剛咒罵完魔尊的韋妝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一臉凝重地盯住了他:“對了,你為什麼會知道紫金鈴裡有什麼?”

她竟然到現在才想起這茬?這麼長的時間,莫白早已在心中預演過無數種狡辯。

“因為我是天人。”最終,他選擇了最簡單,也最無法驗證的一種,畢竟,韋妝不是天人,永遠無法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人能夠天賦異稟到這種程度。

韋妝果然麵露驚異:“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是天人嗎?”

“我說謊了,不行嗎?”莫白死豬不怕開水燙,與其暴露魔尊的身份,他更願意被當成一個耍賴的騙子。

韋妝果然沒有生氣,隻笑著搖了搖頭:“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笑容既溫柔又寵溺,讓莫白那原本就因為羞愧而滾燙的臉頰變得越發灼熱。

“我們就這樣留在桃源城,好不好?”不知是被怎樣一種情緒支配,莫白忽然低聲開了口。

這些年他一直執著於仇恨,想著要屠了所有當年參與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