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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

從善如流,從惡如崩。身為五皇子手中最利的一柄尖刀,她手中沾過的血,早已多不勝數。

那個世界的達官貴人看不到庶民,就像這個世界的修仙者們看不到凡人。無論哪個世界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她到現在還記得五皇子找上門來的那一天,她正跟老騙子和孩子們一起吃年夜飯,一群黑衣人忽然破門而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主子能看上你們是你們的造化!”

具體的細節她已經記不清了,她隻記得自己被老騙子摁在地上,對著那幫氣勢洶洶的黑衣人拚命磕頭,老騙子死死壓著她的腦袋,將她的臉摁到地上蹭了滿臉塵土,她甚至沒有機會抬頭看一眼那些黑衣人的臉。

視線所及隻有那碗被打翻在地,被一雙雙官靴踩得稀爛的芝麻湯圓。

白胖的湯圓一個個腸穿肚爛,露出一地狼藉的黑芝麻餡。

老騙子一直試圖讓她和孩子們置身事外,但身為他的徒弟,他們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真晦氣!”她記得那個踩爛了湯圓的黑衣人狠狠罵道。

她和孩子們盼了一年的美味,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腳下惱人的臟汙。

青黛與鳳閣其餘的姑娘們,在眼前的男人眼裡,大概就像當初那些被黑衣人踩在腳下的湯圓,明明是彆人眼裡天下無雙的珍寶,在他眼中,不過是些惱人的臟汙。

從始至終,他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看過她們。哪怕,她們因他而家破人亡,受儘折磨。

韋妝隻覺一股怒火不停在%e8%83%b8膛中燃燒,蒸騰,盤旋,纏繞,嘶吼著想要破%e8%83%b8而出。

“去你媽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憑什麼強者就可以肆意妄為?憑什麼弱者就活該被踐踏?”她顫唞著從紫金鈴中掏出噬仙劍,不顧一切地朝麵前的男人揮了出去。

“去死!”

沒有什麼特彆的功法,也沒有什麼淩厲的劍招,這一劍隻有純粹的憤怒與澎湃的魔氣。然而,明明是毫無技巧的一劍,卻翻滾著如潮水般洶湧的殺意。

這一劍揮出,淩厲的劍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震得整座桃源城都震顫了起來。

當劍光消失,原本鳳凰花樹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無論是枯萎的鳳凰木,還是原本站在枯樹下的男人都已消失無蹤。

“你殺了他,哈哈哈哈,你殺了他……”眼睜睜看著男人消失,莫白激動得渾身顫唞。

直到,他從眼前劍氣掃出的大坑裡撿起一片替身人偶的碎片。

“血脈的感應還在。”他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痛苦地閉了閉眼,“是我太小看他了。他可是曾憑一己之力,毀了天人一族,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死去。”

韋妝沒有安慰他,她正趁著%e8%83%b8中的怒火依舊澎湃,揮著噬仙劍收割眼前的黑羽血煞。跟著老騙子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她最引以為傲的便是頭腦靈活。

此時的她已將吸血藤與歸無玩出了花來。

莫白的眼中,隻見她隨意丟出一截吸血藤便收割一大片黑羽血煞,哪怕是歸無的引魂曲,隻聽一遍,她就能完美複刻。

之前如狼入羊群的黑羽血煞在她眼前仿佛待宰的羔羊,不過轉瞬間,便非死即傷。

這個女人……

她簡直比他這個魔尊更像魔尊。

“難纏的,我都已經料理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動手吧!”直到地上再沒有能夠站立的黑羽血煞,她才終於停下了動作。

鳳閣的姑娘們一開始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麵麵相覷,互相掐過一把,確認不是在做夢後,才終於不約而同喜極而泣。確定黑羽血煞已經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她們一擁而上,開始儘情地發泄這些年遭受的痛苦與屈辱。

場麵一片混亂,直到聽到紫金鈴的響動,眾人才如夢初醒般回神,不約而同跪在了韋妝腳下。

“魔尊,你是魔尊?”最激動的莫過於青黛,不是誰都有那個榮幸,能夠收魔尊當丫鬟的。

韋妝沉默片刻後,還是重重點了點頭。她剛剛殺了黑羽血煞的首領,還將黑羽血煞一波全滅了,如此大鍋,也就魔尊能背得起了。至於在外人眼裡,魔尊才是黑羽血煞的首領?不用再意。反正魔尊喜怒無常,生起氣來滅了自己人也不是沒可能。

“你們自由了,從今天起,這裡是天人的桃源城。如果有誰不滿,讓他們去魔界找本座!”

“謝尊主!”

看著韋妝煞有介事地挺直纖細的脊背,在眾人麵前擺出魔尊的姿態,莫白心中百感交集。

她以為她在偽裝魔尊,卻不知道,其實,她就是魔尊!

“好了,小白,我們走。”

功成身退,韋妝轉身離開,臨走還不忘帶上莫白。

“恭送尊主!”

眾人慌忙恭恭敬敬跪送二人離去。

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莫白心中五味雜陳。害他陷入如此境地的人是她,替他殺了商玄一尊替身的人也是她,用的卻是本屬於他的力量,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到底該恨她,還是該感謝她。

在一眾天人的眼裡,少女魔尊離去的背影簡直威武極了,卻不知道,她一離開眾人視線,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骨子裡終究隻是個凡人,剛剛的戰鬥耗儘了她渾身的力氣,倒下的她渾身綿軟,還在微微顫唞。

“你抖得好厲害,之前明明那麼凶……”接住渾身顫唞的少女,莫白哭笑不得。

“讓我靠一會兒!”韋妝順勢將臉埋在了他的懷裡,“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死了……”

那小鳥依人的模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莫白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她剛剛曾以魔尊之名大發神威。

她一邊將臉埋在莫白懷裡蹭了蹭,借此平複狂亂的心跳,一邊吐槽:“魔尊到底是有多可怕啊,我不過隻是抖了抖紫金鈴,所有人都嚇成那樣。”

莫白反問:“難道你不怕?”

“再可怕也是個人,難道還能長著三頭六臂不成?”韋妝微微一笑,麵露遐想,“我無意中偷看過他洗澡,身材真好……”

“咳咳!”如此虎狼之詞,莫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一個姑娘家!”

“無意中看到的……”

莫白可不想再跟她繼續探討魔尊的身材到底好不好,又把話題拉回到了之前的事上:“謝謝你剛剛還記得帶我走!繼續留在那裡,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大家。”

說到這裡,他低下頭,麵露苦澀:“你剛剛那樣看我,你也覺得我有罪,對吧?”

韋妝連忙搖頭:“如果我是天人,我說不定也會恨你。但我不是啊。我會同情天人,但並不妨礙我喜歡你。”

“你說什麼?”

見莫白一臉的受寵若驚,韋妝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轉移了話題:“小白,你穿白色真好看。這才是天人之姿。”

聽到他誇自己身上的衣服,莫白立刻皺了皺眉,麵露嫌棄。

韋妝趁機開始撒嬌:“你彆穿得烏漆嘛黑,像烏鴉一樣,我怕找不到你。白色好,白色顯眼,我一眼就能從人群中看到你。”

莫白隻淡淡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鳳閣本是天人一族議事堂所在的位置,距離母樹不過咫尺之遙。二人靜下來才發現,他們竟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母樹之下。

此時天已經大亮,燦爛的陽光下,隻剩乾枯枝椏的母樹與周圍鬱鬱蔥蔥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顯得越發的淒涼與蕭索。

雜樹雖死,母樹卻沒有半點要複蘇的跡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韋妝望著頭頂乾枯的枝椏長長歎了口氣,“我隻能護他們一時,我走後,他們又該怎樣自保?”

原本隻是隨口感慨一番,沒想到竟真的從莫白口中得到了答案:“曾經的玄都有守護陣法,不然,那個男人也不會想到要用美男計。想要讓桃源城能夠自保,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替他們修複守護陣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怎麼修複?”意識到有戲,韋妝頓時目光灼灼。

莫白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開了口:“據說,魔尊有件防禦神器四象圖,一旦啟動就能把方圓百裡一起籠罩在防禦陣法之內,除了神器主人,無人能破。”

韋妝立刻從紫金鈴中掏出那幅唯一能與四象扯上關係的陣圖:“四象圖,是不是這個?怎麼用?”

“你問我?”意識到自己說得實在太多了,莫白頓時一個激靈,“我隻是聽說,我怎麼知道這東西怎麼用?”

對上韋妝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他終究還是心軟了,歎口氣,乾脆破罐破摔。

“當初玄都之所以隕落,就是因為玄都核心被盜。除非你能將四象圖安放在玄都核心原本的位置並激活,才能讓四象圖的力量籠罩整個桃源城。但這根本不可能做到。”他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玄都核心在母樹的樹心,外人根本不可能走進母樹的樹心,隻有得到母樹承認的天人……”

莫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眼前的韋妝竟忽然消失了蹤影,他往前一撲才發現韋妝不知何時竟已站在了母樹的樹心。

“你說什麼?”

莫白:“沒什麼……”

他麵上泰然自若,心中卻已湧起了驚濤駭浪。

她走進去了?

以什麼身份?配偶?誰的配偶?

莫白心中一淩。

配偶的判定條件是兩情相悅。

他跟她?兩情相悅?

開什麼玩笑,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他承認他是有一點喜歡她,也就一點點而已,怎麼會到兩情相悅的程度?

哪怕他們二人真的兩情相悅,被紫金鈴認主,還繼承了他一身修為的她,現在可是魔尊啊!母樹這麼不挑的嗎?不僅凡人可以,竟然連魔尊都可以嗎?

不!這不可能!

大概是失去玄都核心後,樹心的守護陣法失效了吧。

他剛剛下了結論,卻震驚地發現母樹不知何時已生出了新的核心。小小的,血紅色的新核心微弱地博動著,仿佛一顆正茁壯成長的小心臟。經曆過一次失望之後,母樹竟依然選擇大大方方地將心臟亮給外人。

望著一臉鄭重,正試圖將四象圖放到新核心旁的韋妝,他一時間百感交集:“還是算了吧,四象圖的啟動需要以一部分神魂為祭,從此你將跟天人一族氣運相連。天人一族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你沒必要為了與你無關的人損害自身氣運。”

韋妝聞言,毫不猶豫上前了一步:“氣運相連,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天人一族能夠複興,我也能因此受惠,對吧?”

手指碰觸到母樹核心,韋妝的腦海中竟浮現出了當初商玄偷盜玄都核心的那一幕。

原來正道魁首商玄曾經跟她一樣,也是個凡人,原來拿走母樹的核心就能擁有鴻蒙仙體。資質超越普通天人的鴻蒙仙體。

“如果我拿走它,桃源城會怎樣?”

念頭剛剛閃過,韋妝的腦海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