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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毛骨悚然。

莫白正因簫聲而感覺不適,一直如雕塑般安靜地待在石室裡的孩子們卻忽然動了。

一個,兩個,三個……

他們竟然排著隊,一個接一個地走到了吹簫的邪修麵前。

排隊?

眼睜睜看著孩子們一個接一個上前,莫白一臉茫然。那些被控製的孩子知道順序,可他跟韋妝不知道啊……

二人麵麵相覷,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樣本夠多,足以讓他們通過觀察推理出大致的規則。

走在最前麵的是最矮的孩子,接著是第二矮的……開始莫白以為是按身高,直到隊伍中忽然插入一個高個孩子。

難不成是按年齡排的?

不僅是按年齡排的,還兩人一組,大概率算的是平均年齡。既然算平均年齡,那他可就不慌了,拉著韋妝殿後就行。

打定了主意,他安靜地留在了原地。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走在前麵的孩子大都麵容稚嫩,隨著順序越往後,所謂的童男童女年齡也越大,數到第六七十對的時候,已經無一例外都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

韋妝好幾次蠢蠢欲動著試圖混入隊伍,都被莫白拉了回去。那些孩子隻是長得有些著急,真實年齡絕對沒他們兩個大。

直到數到第八十對,他才帶著韋妝加入了隊伍。此時隊伍已經沿著圓形石廳首尾相接,他震驚地發現自己和韋妝剛好站在了乾位。

隨著簫聲轉向一個高音,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撕扯的疼痛,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撕扯著他的靈魂,試圖將他整個人從身體到靈魂一起碾成齏粉。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他跟韋妝竟是這個邪陣的起點。

正常順序難道不該從小到大嗎?為什麼從最大的開始?

他已經疼得站立不穩,身旁的韋妝卻依然神色如常。

對了,是定魂草,陸行舟果然靠譜。

不對!定魂草又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他不信像陸行舟那樣的宗門天驕會隻有一份。

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隻給韋妝定魂草,這是想借刀殺人,借邪修之手除掉他這個礙眼的家夥嗎?

要是他知道,昨晚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妝妝曾把這唯一的一棵定魂草塞給了他,會是什麼表情?

好後悔,當時不該為了可笑的自尊把定魂草塞回去的。他就該收了定魂草,然後冷眼欣賞陸行舟發現定魂草易主時那痛苦絕望的表情。

因為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親手害死最愛的人,那感覺想必一定非常刺激。

韋妝一死,他就能順勢收回紫金鈴,當眾給在場的邪修表演一場魔尊臨世的大戲。這不比他此刻麵目扭曲,痛苦猙獰的樣子來得漂亮?

可惜,太可惜了……

他竟然主動拒絕了送上門的機會。

+40章 手賤

◎他就不該手賤!◎

簫聲依然在繼續, 那股詭異的撕扯感正在變得越來越強烈,莫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倒下去,痛苦與懊惱卻讓他整個人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 額頭也開始滲出點點的冷汗。

身旁的韋妝很快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卻因為周圍邪修的虎視眈眈不敢表露出絲毫異樣, 隻能悄悄伸手, 握緊了他顫唞的手。

不知是巧合, 還是護符感應到主人瀕死,主動激發, 隨著二人十指相扣,莫白隻覺衣服夾層護符所在的位置忽然傳來一股暖流。那暖流以燎原之勢迅速湧遍了他的全身, 不僅抵禦了那股靈魂撕扯之力, 甚至還修複了他剛剛遭受的損傷。

一想到這護符也是韋妝給的,莫白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到最後,依然還是被她救了一命。

“噗——”不知是不是遭到了護符的反噬,石廳中央, 正在吹奏玉簫的邪修忽然動作一頓,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隨著簫聲戛然而止, 一直籠罩在石廳中的詭異氣氛忽然為之一消,一瞬間, 仿佛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許多。抬頭看去, 甚至連頭頂那輪月亮上的血色都消退了不少。

邪修抹了把嘴角的鮮血,拿起玉簫繼續吹奏。

簫聲響起,火盆上忽然迸射出無數道火焰分叉形成的細絲。就在莫白以為這些細絲會纏上在場的孩子時, 細絲竟如箭般射向跪在火盆周圍的一眾黑袍邪修, 猶如藤蔓般一圈圈纏繞上去。

“師父, 怎麼回事?”

“不對, 救命!”

“快跑!”

……

吹簫的邪修意識到不對,慌忙停止,然而那些細絲卻並未因此停下,繼續猶如瘋長的藤蔓般迅速生長蔓延,直到將所有黑袍邪修全都包裹在內才停止了生長。

整個過程中,一眾黑袍邪修一直試圖逃跑,然而,無論他們如何躲避,那些火焰形成的細絲總能找到他們,精準地將他們包裹,纏繞。

包裹完成後。

“轟——”

火盆中的火焰忽然光芒大盛,爆燃的火焰迅速傳導到每一個燃燒的火繭,幽藍色的邪火灼燒下,一眾黑袍邪修仿佛火焰灼燒下的蠟燭般,一個接著一個融化,扭曲,順著火焰被卷回火盆之中。

雖然莫白從未見過這邪陣,但也依然能猜到,原本該被火焰吞噬煉化的是九九八十一對童男童女。

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顛倒了陣盤,逆轉了邪陣,陸行舟跟菖蒲這兩個蓬萊宗弟子比他想象中更加厲害。

一眾黑袍邪修並沒有如那些孩子般被剝奪五感,隨著火焰的灼燒,空氣中響起了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聲音順著山壁不停回響,令人不寒而栗。

知道大局已定,場中唯一還能站立的兩個黑袍人一把扯去黑袍,露出了真容。

兩個白衣飄飄的仙人安靜地站在邪陣當中,冷眼看一眾邪修被自己點燃的邪火煉化吞噬,這場麵,有種說不出的諷刺。

那幽藍色的邪火並不散發熱力,相反,不住散發出陣陣寒意,隨著火焰的灼燒,石廳周圍的山壁上已經結出了一層薄薄的霜花。

莫白滿懷惡意地期待著這麼多惡貫滿盈的邪修被投入火中能煉出什麼有趣的東西來,沒想到,隨著最後一名邪修被煉化吞噬,那燃燒的火盆上竟哢嚓一聲出現了一道裂紋。

那裂紋迅速蔓延,很快便遍布了火盆全身,隨著令人牙酸的哢哢聲不停響過,那火盆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破碎崩解,化為了滿地沙塵。

火盆崩碎,火焰熄滅,一切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彆說煉出什麼了,連火盆崩碎而成的沙塵都跟滿地的塵土沒什麼區彆。

塵埃落定,陸行舟心情愉快地說了一句風涼話:“果然,這些邪修太臟了,連他們自己的法器都吃不下去。”

“大師兄,有漏網之魚!”

隨著菖蒲一聲驚叫,莫白這才注意到,那位所謂的師父竟然沒死。

雖然沒死,但他的狀況卻同樣狼狽不堪,玉簫扭曲成了一根麻花,鑲著金邊的黑袍被燒得破破爛爛,一邊的身體已經皺縮蜷曲,跟之前剛出場是那龍行虎步,霸氣四溢的模樣判若兩人。

此刻他正用依然完好的那一側身體手腳並用往前爬去,目標竟是不遠處的一個傳送陣。

顯然早就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那傳送陣竟是亮起的。

韋妝倒吸一口涼氣,高聲向陸行舟求助:“阿糯,替我殺了他!”

“好!”陸行舟滿口答應,瀟灑擲出一劍。

邪修受驚回頭。

原本對準邪修後心的一劍直刺邪修左眼。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本以為這一劍十拿九穩,沒想到。

“鐺——”

那邪修的左眼竟是假的,不明材質的假眼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那邪修繼續手腳並用爬向傳送陣。

眼看著那道扭曲的身影就要沒入傳送陣中,韋妝忽然理解了當初那魔將眼睜睜看著她消失時的心情。

悔恨,不甘,憤怒。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她可不想用餘生去追悔今晚的優柔寡斷。

幼時被邪修擄去的經曆一直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她曾無數次在噩夢中重回魔窟。這次的經曆對她來說就像是噩夢的重演。不想以後都睡不了安穩覺,她絕對不允許眼前的邪修逃脫。

打定了主意,她一把從紫金鈴中掏出噬仙劍,想也不想便朝邪修刺了過去。

她隻是個凡人,萬一補刀失敗,被卷入傳送陣,必死無疑。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依然毫不猶豫撲了過去。

隻有她親近的人才知道,外人眼裡的小菩薩,私底下其實是個小瘋子。她小時候就喜歡玩各種驚險刺激的遊戲,比如說從高處往下跳,比如說以凡人之軀嘗試修真者的劍訣。不想看她受傷,陸行舟每次都隻能硬著頭皮替她善後,偏他天賦卓絕,再危險的境地也總能化險為夷。慣得她膽子越發大了,再危險的動作也敢試上一試。

她這次敢毫不猶豫出手,就是賭陸行舟一定能在她被卷入傳送陣前抓住她。

從邪修成功爬入傳送陣,到韋妝一劍刺出,不過隻是短短一瞬。

那邪修上一秒還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悅中,下一秒便看到一劍穿%e8%83%b8,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

噬仙劍削鐵如泥,一劍捅穿了那邪修的心臟,與此同時,傳送陣終於被激發,陣盤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韋妝明顯感覺到了一陣傳送陣啟動的扭曲感,可惜她已經來不及做出後退的動作,隻能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賭贏了,那股扭曲感並未持續多久,她的身體便被一股大力拽回,隨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睜眼,想對陸行舟露出一個感激的笑,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竟然不是陸行舟,是莫白。

“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了!怎麼敢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此刻,莫白正瞪著她,聲色俱厲,而陸行舟則被擠到了他旁邊一個身位的位置,保持著伸手想拽人的姿勢,一臉茫然。

“怎麼是你?”她下意識地開口。

莫白聞言,臉上關切的表情驟然僵硬:“你以為救你的人是誰?你以為我想救你?”

他毫不猶豫鬆手,滿以為懷裡的少女一定會掉到地上,沒想到身旁的陸行舟竟眼疾手快一個飛撲穩穩將她接住了。頓時越發生氣了。

他就不該手賤!

他不僅不該手賤救她,反而還該阻止陸行舟救她。她死了,他不是剛好可以順理成章拿回屬於他的一切?哪怕陸行舟在這裡又怎樣?就憑他又能奈他何?

就在莫白懊惱不已之時,韋妝已經從陸行舟懷裡爬起來,殺氣騰騰地朝他瞪了過來:“小白,你乾什麼?不說一聲就鬆手,你想害死我啊!”

奸夫%e6%b7%ab呃婦,哼!

莫白心中暗罵,麵上卻若無其事地撿起了邪修掉落在地上的義眼。看清那顆四分五裂的義眼本是什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