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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

“走啊!”直到莫白抓起她的手,將她望去拽了兩步,她才猛然意識到再不跑,憤怒的百姓沾滿了泥垢的指甲就要撓到她臉上了。

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經曆過之前那番摧殘身心的長跪,那些百姓的身體全都已經到達了極限,沒跑幾步,便接二連三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隻餘撕心裂肺的哭號聲依舊不停纏繞在韋妝的耳畔,如影隨形,仿佛附骨之蛆。

韋妝抬頭望了一眼摘星台所在的方向。果然,之前戲耍她的那位鎮守正站在台上,搖著羽扇,朝她露出奸計得逞的戲謔笑容。那貓戲老鼠般的悠然讓她渾身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強壓下了%e8%83%b8口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

青雲城距離青山村太遠,她不可能跑回去求證,隻能進到城中,向來往的行商鏢客打聽。打聽到的結果令她窒息。

青山村真的沒了,那些行商鏢客隻說村子毀於一場大火,無一人提到修真者,但韋妝明白,就是那幫人動的手。

“魔兵也就罷了,怎麼連正道修士也……婆婆啊,你死得好慘呐……”韋妝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見她哭得淒慘,莫白隻能撫著她的脊背安慰:“隻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怎麼哭成這樣?”

感受到他的關心,韋妝哭得越發淒慘:“不該是這樣的,強者不該恃強淩弱,肆意踐踏無辜的生命……”

“不該是這樣?那該怎樣?”

“強者該有俠義之心,扶危濟困,鋤強扶弱。”

“俠義?”驟然聽到這個詞,莫白竟有一瞬的恍惚。修真界從來隻有弱肉強食,哪有什麼俠義可言。

好不容易韋妝不哭了,他派去青山村打探情況的非鳥卻哭著紮進了他懷裡。

【啊啊啊啊……小書生,我的小書生沒了……】非鳥稚嫩的童音在他腦海中嚎啕,那殺傷力簡直倍殺韋妝剛剛的哭聲,【尊主,我的小書生沒了……】

【非鳥,冷靜!】

【冷靜不了,我好難受,嗚嗚嗚嗚……】

莫白直到今天才知道,一隻蝙蝠的哭聲竟能可怕到如此程度。想起之前非鳥提到小書生時那興奮的模樣,他隻能在心中一聲歎息。

【沒了就換一個。】

【換一個就不是原來的小書生了。】

【是滅魂陣啊!真的是滅魂陣!畜生,那幫畜生啊啊啊啊!肉身湮滅,魂魄不存,我的小書生做錯了什麼,要死得這麼慘,嗷啊嗚嗚嗚嗚……】

非鳥在他懷中扭曲爬行,蠕動嚎叫,翻滾嘶吼,那歇斯底裡的模樣讓他根本無法直視。他隻能耐著性子將它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替它順毛。

他既是魔尊,又是天人遺族。見證過太多的死亡,凡人的生死早已無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漣漪。

他帶著靈力的安撫果然有效,手心的白蝙蝠很快便哭累了,躺在他手中沉沉睡去,隻是眼角依舊掛著點點淚珠,看著好不可憐。

就在他終於鬆一口氣,以為麻煩已經解決之時,坐在對麵的少女忽然豁地起身,殺氣騰騰地望向窗外摘星台的方向。

“不行!我太難受了,我心痛如絞,我無法呼吸!我要去找他們!”

莫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你想乾什麼?”

少女狠狠咬了咬牙,那雙總是眉眼彎彎仿佛會笑的眼睛此刻冷得像是帶著寒冰。

“你忘了我們是為什麼而來的嗎?去摘星台,求鎮守賜我無色海的輿圖!”她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明明嘴角含笑,卻莫名地讓莫白感受到了無限的寒意。

“你彆亂來!”見識過眼前少女的殺傷力,莫白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沒想到韋妝臉上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我不亂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第33章 垂憐

◎頭可斷,血可流,頭頂不能綠!◎

二人回到摘星台前的時候, 之前跪在那裡的百姓已經散了,甚至連滿地的狼藉都已被清理乾淨。

摘星台下乾乾淨淨,仿佛之前的那一幕不過是二人的幻覺。

那些絕望的父母沒那麼容易離去, 韋妝猜到是摘星台上的那幫鎮守者做了什麼,回想起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睛, 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知道鎮守者能在裡麵看到摘星台下的情景, 她什麼都沒說, 也什麼都沒做,隻是換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 又稍稍修飾了儀容,安安靜靜地站在台下, 仰望摘星台上那迎風招展的道盟旗幟。

道盟旗幟上的那個道字傳說乃是正道魁首商玄手書, 遒勁有力,道韻流轉,端的是一派仙風道骨。隻是在此刻的韋妝眼裡,不免有些諷刺。

她不過才在台下立了片刻, 之前那位與她搭話的鎮守者便搖著扇子出現在了台上,依舊是那副居高臨下的表情, 依舊帶著點貓戲老鼠般的戲謔。

身為凡人,卻出身修真世家, 韋妝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眼神。雖然心中覺得可笑, 她還是迅速調整好表情,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了過去。

但凡男人,特彆是自認風度翩翩的男人, 對她這樣的小姑娘總能多出幾分耐心。成功被她那仿佛看救世主般的目光所取悅, 那個人搖了搖扇子, 麵露笑容。

“如果你還想說邪修的事, 彆找我們。去隔壁東圖城的摘星台吧,那邊倒是有個鎮守是個心軟的傻子。如果你運氣夠好,說不定能碰上他。”

“求仙長大發慈悲,我弟弟病得很重,我想帶他去無色海求醫!”

聽到韋妝的話,那人竟仿佛剛剛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般笑出聲來:“區區凡人,也想去無色海求醫?”

韋妝下意識地擰了擰拳,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成功舍棄掉了最後的那點尊重,如之前那些絕望的百姓般對著摘星台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我……”她調整聲線,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哀婉動人,“奴婢自知僭越,隻是我家三代單傳,隻餘弟弟這一點骨血,但求仙長垂憐!”

她終於明白了之前她提到摘星台時小白為什麼會是那種表情。

她是韋家大小姐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對她友善,如今換上普通人的身份,全世界都變得充滿了敵意。原本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如今卻難如天塹。她到如今才知道,她憎恨的韋家給她帶來了多少便利。

當初她也曾去過景山韋氏境內的摘星台。

哪怕她隻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駐守的各大宗門弟子哪一個不對她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口稱大小姐。

景山韋氏的小菩薩是因為有景山韋氏的存在才能成為小菩薩,沒有韋氏替她背書,她什麼都不是。甚至,連劉七公子的父母,對她那異乎尋常的寬容,也是因為她韋氏女的身份。

如果沒有魔尊的離譜要求,她大概可以一輩子活在韋氏的庇護之下。

罪魁禍首不是韋氏,是魔尊。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對自己曾開玩笑說撿小白是期待他有隱藏身份,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滅了韋氏滿門而有些內疚。

“垂憐?”台上那人眼前一亮,竟從摘星台上一躍而下,用扇子挑起了韋妝的臉。

但凡修真者就沒有醜的,修真世家出來的大小姐,哪怕沒有靈根,那張臉也是無可挑剔的。那人本就對這個天真倔強的少女有幾分興趣,對上韋妝特意擺出的屈辱姿態,果不其然上了鉤。

“我有各大仙府的輿圖,也知道無色海該怎麼走。你想要我怎麼垂憐?”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再也隱藏不住眼中的%e6%b7%ab邪。

韋妝咬了咬牙,滿臉決絕:“但憑仙長吩咐!”

那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如花般綻放:“好,很好!跟我走。”

他一把將韋妝從地上拽起來,擺出自認瀟灑的姿勢,摟著她的腰就要上摘星台。¤思¤兔¤在¤線¤閱¤讀¤

【非鳥,非馬,揍他!】

目睹此情此景,被韋妝吩咐站在外圍不許上前的莫白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一邊朝著二人飛奔,一邊殺氣騰騰給二寵下了指令。

他想殺人!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殺掉一個人!

可惜,修為全失的他有心無力,速度甚至還比不上兩隻寵物。

【謹遵尊主法旨!】

【嗷嗷嗷嗷——垃圾壞蛋!納命來!】

不等他衝到二人麵前,非鳥非馬已經如離弦的箭般撲向了那個可惡的摘星台鎮守。

大概還記著小書生的仇,非鳥的一記頭錘又凶又猛,竟將原本已經離地的白衣仙人重新錘回到了地麵,連它自己都被撞暈,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半晌才晃晃悠悠地重新飛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非馬上前對準那人的後心就是一腳飛踹,將正揉著腦袋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的男人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非馬的全力一腳之下,那名低階修士竟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趁著這個機會,莫白一把抓起韋妝的手,拔腿就跑。此時此刻,他真慶幸駐守摘星台的都是各大宗門的低階修士,連非鳥非馬這樣的靈獸都能對付得了。

“什麼鬼東西?”那人艱難地爬起來,白衣染血的他再也沒了之前的仙人之姿,那淒惶的模樣,仿佛一隻喪家之犬。

駐守摘星台久了,習慣了麵對凡人時的高高在上,又不願冒險降妖除魔,這些鎮守者空有一身靈力,卻沒有多少對敵的經驗,一旦遭遇襲擊,瞬間便現出了原形。

“杜師兄!”察覺到摘星台下的異常,其他鎮守陸續趕來,可惜,雖一個個都心急如焚,卻沒一人願意下來助他一臂之力。

【非馬,你帶著尊主尊後先跑,我殿後!嗷嗷嗷嗷——為小書生報仇!】非鳥嘶吼著,又是一記頭錘。

“噗——”隨著杜姓鎮守再度受傷吐血,原本已經躍躍欲試著準備下來撈人的鎮守嗖地縮回了試探的腳腳。

也不怪他們心生畏懼。白蝙蝠本就罕見,非鳥又是靈獸,速度奇快,陽光下隻能看到白花花的一團,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無論是對普通人還是修真者,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趁此機會,莫白已經拉著韋妝隱進了人群。

確定尊主尊後已經成功隱藏,非鳥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結束了這場單方麵虐菜,鳴金收兵,深藏功與名。

反倒非馬一身白色,個子又大,著實有些顯眼,好不容易才甩脫周圍百姓好奇的目光,成功躲進韋妝的紫金鈴中。

這場不明靈獸襲擊事件以杜姓鎮守鼻青臉腫,滿身是血地滾回摘星台而告終,靈獸一方無人傷亡。

“你瘋了!”拉著韋妝到了無人處,莫白終於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怒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我說過,我會救你!”韋妝神色如常,竟似完全沒被剛剛那一幕嚇到。

“那你也不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