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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媳 化雪掌 4327 字 5個月前

家,無人肯繼承這小小醫館,心中都打算著要去經商考科舉等等,唯有陸回的父親留了下來,他與幾個兄弟分家,繼承了醫館,依舊苦心研學,四處救人,所生的兒子陸回也是六七歲便能給人診脈治病。

父子二人齊心協力,結合祖上留下的醫術以及醫書上的古論,醫術越發精湛,旁人治不好的病人他們往往都能治好,而他們陸家醫館研製出來的藥膏效果極好,加上陸家醫館時常給人義診,免費贈藥,名聲越來越好,陸家的日子也越發地殷實了。

到如今陸家那旁的幾個兄弟並未發家,陸回與母親卻住進了彆致舒適的大院子裡,就算是時常去施舍那些窮苦之人,所剩的銀錢也足夠衣食無憂,在當地算是個富戶了。

族親們立即眼紅了,借著陸回遲遲未成親且身子虛弱之故,要求一起經營祖上留下來的醫館,免費將來有一日落入外姓人之手。

陸回與母親自然不願,族親們一次次來鬨,如今眼看著陸回要成親了那些人更是著急。

這一次,幾位叔伯大娘之類的在花廳中還沒喝上幾口茶,便又提到了醫館之事。

“那是陸家的產業,無論如何,總不能你們一直霸占著。”

陸回淺笑:“大伯說的是,隻是當初分家,白紙黑字立的都有字據。且大伯多年未曾行醫,不知道醫術可還記得多少?”

他倒是不怕銀錢被族親霸占,隻是怕這些人借著陸家醫館的名義去殘害那些無辜病人。

陸大伯臉色漲紅,怒道:“無知小兒!我是你大伯,難不成醫術還不如你?我……哎喲!”

他抱著肚子就喊了起來,緊接著一起來的其他人也都忽然腹痛,一個個都往茅廁跑去。

蘭娘躲在簾子後麵,忍不住捂嘴笑,笑著笑著,陸回了進來。

他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蘭娘抬眸與他對視,而後眨眨眼。

男人笑著輕輕搖頭歎氣,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眸子裡都是笑意:“調皮,下次不可如此。”

蘭娘立即站直了:“好,蘭娘都聽師父的。”

反正這次下了巴豆,下次不下巴豆便是了,到時候下一些癢癢粉之類的也不錯嘛!

總之就是要讓這些狗東西難受就是了!

陸回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唉,吧,去後院我給你剝山核桃吃。”

二人相視一笑,回到後麵庭院裡坐在桂花樹下的石桌旁邊,曬著太陽一邊看醫書一邊吃山核桃。

婚事很快便被安排好了,前些年兒子因為身體原因不願耽誤姑娘家,陸夫人急得不行,如今見陸回能娶到蘭娘這般讓人可心的女孩兒,她喜歡都簡直想飛上天,一應成親要辦之事都打理得分外妥當。

而陸回與蘭娘是燕城有名的好大夫,二人成親這日極為熱鬨,又是個豔陽天,街上敲鑼打鼓的,老百姓們都自發站在路邊歡呼,一個個地喊道恭喜陸大夫祝陸大夫與蘭姑娘百年好合!

蘭娘坐在花轎中,低頭便看到自己身上刺繡精美的大紅新娘裙衫,她竟然在那麼一瞬間,想到了顧亭勻。

想到曾經他們在鄉下成親的時候,自己身上穿的那一件嫁衣。

呼吸有那麼一瞬間幾乎凝滯,而後,蘭娘收起思緒,唇邊浮現笑意。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跨火盆,拜堂,隔著蓋頭蘭娘能聽到婚事現場許多人的歡笑與祝福,而陸回那隻修長溫潤的手始終緊緊地牽著她。

而後她在洞房內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陸回便回來了。

他因為身子緣故,隻飲了一小杯酒,此時坐在蘭娘身側,清俊麵龐上有些恍惚。

幼時他身子不佳,被許多大夫斷定活不過七歲,後來他父親不信邪,繼承了老爺子的醫館之後,又四處求學,做儘好事吃儘苦頭,竟然真的把他養大了。

而陸回也很感激上蒼,雖然身子時好時壞,卻一直都在活著的時候儘力去幫助更多需要的人。

因為他知道那種渴望活著的滋味是什麼。

他也希望能站在太陽下堂堂正正地往前,希望有個溫暖和氣的家,隻是他很明白自己的身子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成親繁衍子嗣,因此從未對任何姑娘有過不該有的心思。

直到他遇到了蘭娘。

女孩兒昏睡了整整一個月,那一個月他想儘辦法救她,眼看著她的脈搏跳動變得有力,心臟也比從前好了許多,麵色從白得似紙到帶了些紅暈,他十分有成就感。

可唯一讓他無能為力的是,她自打意識稍微好轉一些之後,便總是閉著眼哭。

那像是沉浸在噩夢之中一般,眼淚不住地掉,嘴唇哆嗦,兩手都緊緊地抓著身下的被子,她傷心至極。

“勻哥……彆不要我……彆不要我……勻哥,彆跟她成親……”

“勻哥,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陸回並不知道蘭娘經曆過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勻哥是誰,因為蘭娘醒來之後從未提過那些事情,決定成親之前她倒是有意把從前之事和盤托出,陸回隻是揉揉她腦袋告訴她:“師父看到的是眼前的你。”

是這八年努力與過去割裂開來的她,是舍不得過去卻拚命放下的她,是柔弱地眼淚止不住卻大步向前的她。

他親眼瞧著她,從一株幾欲碎裂的小草長成了一株明豔的向日葵。

陸回永遠不會不要她。

陸回挑起蓋頭,便瞧見燈下美人肌膚勝雪,一雙美目似春水秋月,盛著些許羞澀,大紅嫁衣襯得她宛若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蘭娘不敢抬頭看他,可陸回卻輕輕抬起她下巴。

女孩兒有些羞怯:“師父……”

陸回淡然一笑:“蘭兒喊的什麼?”

蘭娘遲疑半晌,聲音如蚊子般:“夫君。”

她沒等來陸回的應答,隻是,他的唇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了一下。

旁人洞房之夜自然要圓房,可陸回不能,他身子如今尚未好全,最忌諱的便是那事,若一個不慎,很可能致命。

這也是二人之前便商議好了的。

陸回心中自然愧疚,凝望她一會兒,才要解釋,蘭娘便巧聲道:“師父幫我捏一捏%e7%a9%b4位好不好?今日拿捏了許久,背上僵硬。”

這話分明是化解他的愧疚,陸回彎唇一笑:“好。”

他想,他定然會好起來的,會給蘭兒一個真正的夫君的。

兩人這一晚雖沒做什麼,可卻聊到了深夜,大多是與行醫相關的,可越聊越高興,第二日眼底都帶著烏青,看的陸夫人高興極了。

自打他們成親,陸家上下人人喜笑顏開,日子仿佛鍍了層金光。

而成親第二個月,蘭娘更是對外宣布,她有喜了。

*

五月,京城也已經逐漸熱了起來。

春日短暫,仿佛瞬間就入了夏那般。

顧亭勻下了朝便回了府上,他今日頭痛發作,上朝之時便差點沒有忍住。

而到了府上他也並未即刻休息而是立即喊來了圓慧。

“她的魂魄可曾來過?”

圓慧心驚膽戰,他雖然是出家人不應懼怕什麼,可這位顧大人是什麼人他比誰都清楚。

這些年顧亭勻幾乎找遍了所謂的得道高僧,逼著所有人替他招魂。

他竟然想找到已故夫人的魂魄,讓人想辦法給他們做法,好保證他們來生繼續做夫妻。

這人如同個瘋子,明明是朝中顯赫高官,卻隨身自備毒藥,說是若蘭娘的魂魄能歸來安息,他便即刻跟了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鬼知道他那位夫人的魂魄去哪裡了?總之當初下葬之時便完全感受不到那女子的魂魄。

有人聲稱能讓死去的人附在自己身上與活人對話,顧亭勻讓人把這神婆帶來,卻發現神婆根本沒辦法讓蘭娘附身與他說話,他一怒之下便下令將這神婆打死。

最後還是彰武不忍心,偷偷隻讓人打了神婆一頓還是把人放了。

圓慧聰明得多:“大人,您夫人的魂魄遲遲不肯歸位,投不了胎,隻怕……是對生前之事尚未放下。”

他們想儘法子,花了八年時間,的確遲遲沒有找到那位顧夫人的魂魄。

顧亭勻閉上眼,他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一身黑色的暗紋長袍,以及那滿頭花白的頭發顯得他整個人冷酷又陰沉,他聲音緩慢,卻如同淬了毒:“圓慧,我看你該改名叫圓寂了。”

圓慧嚇得撲通跪在地上,聲音顫唞:“顧大人,貧僧會再想辦法,興許,興許,是那尼姑萬悔念經祈福不夠真心,因此,因此顧夫人的魂魄才遲遲不肯歸位啊!”

顧亭勻忽然一手掃落了旁邊桌上的茶碗,他一雙深邃眸子裡是看不見底的冷。

“彰武,備車。”

一個時辰後,郊外一處尼姑庵中,雙目失明的尼姑萬悔正跪在佛前誦經,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嚇得渾身發抖起來。

她眼淚大顆地掉,頭皮都在發麻。

那腳步聲與七年前一模一樣,那時候她以為他們全家都已經成功逃離了京城,可有一日忽然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而後便是那殘忍無比的男人出現了。

他站在門口,毫無人性地揮手讓人放箭,她們汪家死傷無數,剩餘的活口要麼流放要麼充軍,隻有她被長公主求情之後得以逃脫。

她聽人說,顧亭勻跪在朝堂之上向皇上訴說當初被逼婚一事,他不承認與汪琬雲的親事,親自請皇上廢除二人曾經的婚契,而後,他迎娶了蘭娘的牌位,顧家自始至終,隻有蘭娘一個夫人。

他們汪家,儘數淪為罪人。

汪琬雲恨極了,害怕之中原以為自己真的有活路了,可以剃度來寺廟裡了此殘生,卻沒想到這是一條比死還要痛苦的路!

他時常來看自己,每次來都會問她一句話。

“她死了,你高興嗎?”

問完便會讓人送她一份禮,有時候是一張布滿尖銳小刺的蒲團要她跪著,膝蓋能跪得鮮血淋漓,有時候是要她親手去抓燒紅的火鉗,他還會笑著問:“火燒到皮肉的滋味,疼不疼啊?”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就不是從前那個令她一見傾心的俊朗書生,那是一個魔鬼!

想到自己一次次被摁在佛前替蘭娘祈福,又一次次被逼著受儘折磨,汪琬雲忽然就崩潰了。

她抬起已經失明的雙眼,嘶啞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已經站在門口了。顧亭勻,今日我不再怕你,我倒是要同你說一個好玩的。”

女人搖搖晃晃站起來:“這些年你是不是很難過很傷心?可有一件事你若是知道了,你必定更難過更傷心!”

第34章 ·

清冷的尼姑庵院子裡有鳥兒喳喳幾聲掠過樹頭,竹林傳來沙沙的聲音,明明外頭已經要入夏了,裡頭庵堂裡依舊森冷無比。

那股子冷讓人渾身的肉都在發顫。

顧亭勻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穿著灰撲撲尼姑袍子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