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老師笑著搖了搖頭,“我把車停在這裡,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你們當心安全,快去快回。”
時江也勾勾嘴角應聲,幾把極短在她身後一起下了車。穿過空蕩蕩的馬路,矗立在眼前的建築還很完好——和桐皇在毀了大半的希望之峰周邊地帶一樣,東京國立博物館似乎也充當了臨時避難所的作用。
她遠遠看見有幾個男人出來聚在一邊抽煙,抽了會兒解癮後又進了大門。
“誰——”
察覺到門前的動靜,巡邏的兩名警衛揮舞著警棍走過來,看見他們時一愣。
“沒事吧,”眼前是幾個半大孩子,一個警衛準備去開門,另一人關切道,“沒人受傷吧?”
水落時江:“……咳。”
這個倒是沒有。
“首先,”她抬手,“允許我自證一下`身份。”
警衛兩人麵麵相覷,館內本就收留了大批遊客,他們看是小孩子也放鬆了警惕……雖說這麼一看,跟在後麵的那幾個的打扮是有點奇怪。
“水落時江,桐皇學園的二年級生,不是什麼危險人物。”
時江接著說。
“有一件事,我想和館長先生談談。”
第138章 最初與最終
跟著警衛穿過大廳時,時江聽見不遠處有低低的竊竊私語聲。
她回過頭, 正盯著她——或者說短刀們看的人紛紛側目把目光移開。如果不是切實感受到了那些視線的壓力, 還真要以為他們隻是無意間瞥到這裡。
算了,她想。
隨他們去吧。
聚集在大廳裡的人們看打扮大多是事發時候在博物館參觀的遊客, 也有的要顯得灰頭土臉得多, 那焦黑的衣角明顯是僥幸從爆炸和火災中死裡逃生的。
這些遊客打量著又被帶進來的陌生人, 大約是因為沒有親身經曆過什麼,外麵的事隻是聽說, 加上哪怕身著奇怪的盔甲在他們看來也隻是小孩子,眼神裡多多少少都是好奇。從外麵逃進來的人眼中就多了份警惕, 往角落裡又縮了縮。
按說這天災人禍的生死關頭, 人人自危,哪有功夫去注意這有的沒的,但偏生有人的腦子還轉得更快些。
“難道那是推特上的——”
聲音被遮在了落下的大門後, 中空玻璃的隔音性頗佳, 水落時江默默抬頭看向剛關上門的警衛。
她還是有點想知道他們會說什麼的。
把對講機舉在嘴邊的警衛莫名地看著她。
“館長先生在辦公室裡, ”他收回對講機, “我帶你們過去。”
“是。”
時江友好地笑笑,“那就麻煩了。”
避難民眾被集中在偌大的大廳,後麵的走廊空空蕩蕩。警衛在前麵領路, 他看上去是越發對他們幾個產生了疑慮,時不時會回頭瞄一眼。
空曠的走廊裡隻回響著八人的腳步聲——特彆是亂輕快的小高跟,直到接二連三地跟警衛進了電梯。
“我從剛才就在想,”轎廂緩緩上升, 短刀們還在新奇地打量裡麵的陳設,審神者道,“……收留了這麼多人,安保這塊是不是太不設防了點?”
一路走過來,她隻見到了零星幾個負責巡邏的保安,固然有這裡太大的原因,但武器最多隻是警棍就有點……
“有什麼辦法。”
警衛歎氣。
“誰能想到好端端出這事,”他道,有意無意看了眼極短們腰上彆著的短刀,“國內禁刀禁槍,這裡也一樣,就安全上來說已經比彆的地方好了。現在隻能考慮之後讓一些男性也參與進來,多點人手。”
……也是啊。
水落時江沉默地想。
如果不是她帶著刀劍插手,桐皇那兒才是更沒有還手之力的,在普通的情況下,這裡還真算得上是安全了。
轎廂門開合,警衛帶著他們在一扇門前停下,抬手敲了敲,“館長,想見您的人到了。”
“好,”裡麵的人應聲,“進來吧。”
站在辦公桌後的中年男人兩鬢花白,蓄著薄薄的胡須,沉穩望著他們的眼神透出些慎重。
“你們,”他視線掃過毫發無傷的幾人,“看樣子不像是避難的啊。”
“……是。”
警衛自打進門後就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雙手背在身後提防著突發狀況,時江餘光瞄了他一眼,“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我知道貿然提出這樣的請求很失禮,”她道,“但館內收藏的刀劍,可以把其中幾振暫時交給我們,由我們來保護嗎?”
“……”館長死死擰起眉頭,“你說什麼?”
“請聽一下我們的理由。”
見勢不妙,時江連忙補充道:“我是有特殊的原因才不得不這麼做——”
“我不管是有什麼理由!”
館長厲聲打斷了她的話,“這裡的每一樣藏品都是國家的財產,怎麼能隨隨便便托付給什麼來路不明的家夥?!”
水落時江心往下一沉。
“現在的情況——”
“那些家夥搞的爆炸沒波及到這裡來,我們完全能夠應付。”中年人平穩下語氣,還是不忘瞪了他們一眼,“就算穿著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盔甲,我也沒興趣陪一群小孩子玩過家家!要去要留隨你們,老老實實在大廳待著,彆打藏品的主意!”
他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背過身去擺擺手,一旁的警衛還算客客氣氣地把幾個人請了出去。
“什麼嘛……”
亂沮喪地嘀咕:“完全不聽主人說呢。”
“好歹先把理由聽完啊,”不動行光也打抱不平道,“這樣算怎麼回事。”
“……主人?”監督他們離開的警衛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
水落時江:“……抱歉,雖然不知道你想了什麼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啦,也不算太意外。”她安撫短刀,“他說的沒錯。要換成我,認都不認識的人來管我要館裡的收藏品,我也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三日月,毛利藤四郎,龜甲貞宗,鳴狐,大包平——
其中小烏丸還是代皇室保管的,怎麼想都不可能輕易給他們。
館長說他們能看得住,可是——
看看這過於薄弱的警備力量,時江總覺得這得打個問號。
“既然不是直接趕您們離開,”諾亞在她耳邊道,“說明還有轉圜的餘地,要留下再看看情況嗎?”
時江沉%e5%90%9f片刻。
她不想強行搶走刀劍們的本體,要是這麼乾,無論是她還是時之政府都會是理虧的一方——如果貿然這麼做擾亂了這裡本就不穩定的秩序就更是如此。
大家都人心惶惶,這會兒再鬨出什麼事來——
“在這裡待一會兒吧。”
她做了決定。
“警衛先生,”時江看向對方,“拜托了,要是館長願意再和我談談,請立刻通知我。”
“這個……”
警衛滿臉為難。
“可以是可以,”他欲言又止,“可館長他不會改主意的……”
“先看看吧,”時江苦笑,“時間不多了。”
她冥冥之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眼下這隻是真正的暴風雨前的平靜。
江之島盾子的計劃遠不止此,爆炸和槍擊都是小兒科,她手下……一定還有什麼真正棘手的人在行動。
再次推開大廳大門時,水落時江刹那間就感受到了比之前還要強烈得多的目光洗禮。
糟、糟了。
她想,搞不好回這裡才是最糟的決定。
不知道那一聲喊出來後又發生了什麼,總之,有些人連掩飾都疏於掩飾了,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好奇。議論聲比方才還大,她幾乎是硬著頭皮才帶著短刀們找了個沒什麼人的角落。
藥研:“……退,同手同腳了。”
“我、我好緊張……”五虎退小聲說,“我還是想帶老虎一起過來……”
“要是帶了老虎就根本進不來了吧。”¤思¤兔¤網¤
亂倒是適應良好,他大大方方地笑著坐下,“安心,反正又不會待太長時間。”
五虎退:“但、但是……”
“那個,”就在一邊,有個年紀不大的女生壯著膽子往這邊靠了兩步,“那個,我剛才聽他們說,請問是推特上——”
她難以置信地指指水落時江,“‘ekki’?”
這時候是點頭還是不點頭好呢……
時江默默點點頭。
女生爆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嘴巴。
然而這已經夠了,聽到這問答的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什麼推特?”
“就是——等我翻翻,看,就是這個。”
“哦哦,有幾張照片我看過啊,臉對得上號,就說怎麼有點眼熟……所以都是這小姑娘拍的嗎?!”
“不、不好意思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有點不太合適,”女生語氣裡的興奮掩都掩飾不住,“但我關注那推特超久了,我記得——”
“這位的設定是藥研藤四郎,然後……不動行光?”她看向時江後麵的短刀們,“這位大家一直都沒猜出來……”
“亂。”
亂笑眯眯地介紹,“亂藤四郎。”
“亂?!”女生茫然,“亂是女生嗎,啊但是和五虎退都好可愛啊——!”
五虎退鬨了個大紅臉,他怯怯地縮在審神者背後揪住她的衣角。
“太好了。”
女生從興奮中回過神,長長歎了口氣,“像這樣激動起來就忘了害怕了,怎麼說……”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
“看到熟悉——我可以這麼說嗎——的人,稍微有點安心了。”
“但是,難道你們平時也穿著這樣的衣服——”
女生的問題沒來得及問完,博物館大廳一角,平時用作介紹的電視驀地亮起,聲音隨著擴音器響徹了整個大廳。
“……咦?”
隨著發出了疑惑聲音的女生一同抬頭,水落時江看著上麵的畫麵眨了眨眼。
看樣子……是國家緊急播出的新聞直播。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認識站在演講台中央的那位大人物,議論聲漸漸弱下去,政壇的領袖出現在民眾麵前總是能安撫下民心的。
但是……
“奇怪,”時江聽到旁邊的那個女生也小聲道,“首相以前有這麼胖嗎?”
“國民們。”
排除體型的差異,他的聲音和樣貌都沒有任何異樣。再怎麼看都比幾天前電視上圓了不知一圈的日本首相板著臉,雙手按在話筒兩側的桌邊。
“幸運地活到現在的各位,”他道,“請記好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
“敵人潛伏在你們身邊,絕望會蔓延到整個世界。”
“從現在起,”他嘴邊的笑容詭異,“才是真正的開始。”
影像到這裡戛然而止,留下漆黑的電視屏幕和在廳內麵麵相覷的人們。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