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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靈魂離體呀。結果楊廣卻跟她說,穀雨微走了年玉成也不會死。

她腦洞大開,“難道年玉成的靈魂也去彆的地方了?穀雨微的身體裡嗎?所以現在要換回來了?不對,如果她的靈魂去了穀雨微的身體,她就不會一直沉睡了……”

楊廣說:“年玉成的靈魂從未離開,隻是過去被穀雨微壓製住了,但始終在那兒,這些年穀雨微經曆過的事情,她也一起經曆了,也有記憶。”

“她也有記憶?你的意思是,等穀雨微離開了,她會認為穀雨微和四爺的那些事都是她親身經曆的?是她自己的事?”

“是。她會認為那是自己過去的經曆,但因為換了一個人,性格不同,看待事情的看法也不同,所以,她很可能不認可‘自己’過去的做法,甚至覺得很荒唐。”

的確,如果換了真正的年玉成回來,當然理解不了穀雨微,光是穀雨微跟四爺那番“接受不了丈夫有彆的女人”的言論,都能把她嚇得立刻跪下來磕頭請罪吧!

穀雨微道:“所以,我走之後,他也肯定會發現我變了一個人。”

她看向楊廣,“既然他早晚會發現,我想在走之前告訴他我的來曆。如果可以,我還想讓他看看我本來的樣子。你……有沒有辦法?”

她其實一開始是求的時年,但時年說她沒有辦法,

楊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時年,“這是你同意的?”

時年不自在地擰了擰身子。

穀雨微想告訴四爺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用真麵目麵對他,這個願望時年非常理解。

那是她朝夕相處十幾年的愛人,卻從未真實以對過,時年能夠想象她心裡隱忍了多少東西,如果就這樣什麼都不說地離開,那些遺憾會永遠留在心裡。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時年很同情穀雨微,希望她能夠解開心結,回到現代開始新的生活。

所以雖然這不合規定,她還是同意了。

況且,她腦海裡閃過月下的蓬萊殿,同樣的事,她也曾在那裡做過。

楊廣也想到了這個,眸色一冷,唇畔卻漾開了笑,“可以。”

穀雨微一喜,“真的嗎?”

時年也有點意外。

她隻是讓穀雨微來碰碰運氣,並沒有抱多大希望。楊廣是答應了幫她平複弦,可沒說還有這麼多附加服務,況且讓穀雨微用真麵目和四爺相見,時年都想不到這應該怎麼操作,非常懷疑楊廣也沒這個能力。

楊廣往椅背一靠,微笑道:“當然。我現在又有什麼是不能答應的呢?”

心願達成,穀雨微反倒有點空落落的,坐在那裡也不知想些什麼。

時年握住她的手,穀雨微看向她,時年朝她一笑,“彆難過了,想點開心的事。比如,很快,你就可以見到你的父母了。”

穀雨微唇瓣一抖,片刻後才道:“我一直沒有問你,你說你去醫院看了我,那你也見到我父母了嗎?他們……怎麼樣?”

從見到時年的第一眼,她其實就想問這個。但她不敢。一開始是以為再也回不去,問了隻會讓她思念的心更加痛苦,而後來知道可以回去,就更不敢問了。

她怕她一聽到父母的消息,就會再有沒有絲毫猶豫地丟下他離開。

“我隻見到了你媽媽。你車禍後一直昏迷,她留在醫院照顧你,每天都盼著你可以醒過來。她很擔心你,也很想你。”

眼淚瞬間湧上眼眶,穀雨微咬緊下唇,半晌,露出一個含淚的笑,“你說得對,很快,我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穀雨微離開後,殿內隻剩下時年和楊廣。

時年偏著頭假裝欣賞對麵的一樽紅玉花瓶,避免和楊廣的目光相撞。

但她的注意力卻時刻都放在他身上。

時年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隻鴕鳥。楊廣答應了履行賭約,她就假裝他們隻有這一件事需要處理,至於履行完賭約之後要何去何從,她不想去想,甚至暗中祈禱他越晚提起越好。

楊廣忽然起身,她瞬間緊張,愣愣看著他走近。

然而當他開口,卻不是她此刻最害怕的話題,“手。”

時年反應一秒,明白過來,把手放到他掌心。下一秒,兩人再次進入了那個黑暗空間。

時年想抽回手,楊廣卻沒有放開,“穀雨微一會兒去找皇帝,我會在這裡看著他們。你要是不想看,我就這就鬆手。”

他說過,他可以通過碰觸弦看到對應的時間和畫麵,所以,自己隻要握著他的手就也能看到嗎?

見她不再掙紮,楊廣望了望四周遍布的時空之弦,抬手輕觸其中一根。

果然,下一秒時年眼前就閃過養心殿前的庭院,梧桐樹高大茂密,陽光照過紅牆琉璃瓦,折射起金燦燦的光,富貴而堂皇。

她抿了抿唇,想起他還曾說過,她和過去的他在平康坊裡相見並經曆之後的事時,他就是這麼坐在這裡看完的。

揮開這個念頭,時年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要怎麼送穀雨微回去。還有,讓她用本來的樣子見到四爺,這又要怎麼做?”

楊廣頭也不回,平淡道:“穀雨微是因為弦的偶然波動被帶到這裡來的,而且隻有意識過來了,身體並沒有,這麼多年一直用年玉成的身體活著。這本是個意外,因為沒有給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大的影響,所以這許多年都相安無事,直到十四皇子那裡的意外發生。兩者相加,終於出了大亂子。現在十四皇子的命運已經歸位,隻要穀雨微也離開,那弦就會平靜下來。”

“所以,要怎麼做?”時年還是不懂,“意識這種東西要怎麼送回去?太虛無縹緲了。難不成,你還能抓住人的意識啊?”

楊廣道:“我抓不住人的意識,但我想,既然她的意識回去了,那弦就平靜了,換言之,弦平靜了,她的意識也就回去了。”

時年一頭霧水,好在楊廣如今也沒有賣關子的心情,道:“你可能有點誤會,以往那麼多次,並不是我先去這個時空製造了混亂,從而引發的弦的振動,而是我直接撥動了弦,於是那個時空就發生了動亂。”

他說著,隨意抬手在另一根弦上一撥,那原本平靜的弦絲立刻振動不停,而時年也在同時感應到它對應的時間:公元1270年到1280年。

新的偏移!是元朝!

她瞪大眼睛,楊廣又隨意一捋,在他的指尖下,弦又逐漸恢複平靜,終於完全靜止。

“看清楚了?就這麼簡單。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之前在紫微城,我懶得陪你去想到底是該阻止張氏兄弟,還是勸說相王李旦。我來解決問題,用不著那麼麻煩。”

時年這才明白,難怪之前會出現好幾處地方同時發生偏移的情況,她當時就想,他一個人要怎麼才能辦到。原來是這樣。

楊廣悠悠道:“至於怎麼讓她用本來的樣子見到皇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當晚,穀雨微去了養心殿。

新君即位,朝中要忙的事太多,四爺這陣子都住在養心殿,皇後和各宮妃嬪進宮他也沒去看一下。

不過他連續幾天都召了穀雨微過來陪他用晚膳,今晚也是,兩人用完膳後在養心殿外的庭院裡散步,他說:“進宮幾天了,還習慣嗎?翊坤宮的人服侍可周到?有哪裡不好你都可以告訴朕,朕會幫你辦妥。”

穀雨微看著他。

因為要為康熙服孝,他也是一身縞素,臉上還有這段時間忙碌的疲憊。

但比疲憊更明顯的,卻是他雙眼明亮、炯炯有神,養心殿內燈火通明,而他立於這象征帝王權力中心的殿宇前,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多年夙願終於實現的興奮,以及對未來大展宏圖的無限期待。

相伴十餘載,穀雨微從未見過這樣意氣風發的他。

她搖搖頭,“沒有,服侍的人都很好。”

“當真?宮裡的下人和從前府裡的不一樣,個個都精刮得很。朕怕他們刁奴欺主。”

“真的沒有。”穀雨微道,“臣妾如今是貴妃,誰敢欺辱我?而且就算有,也不用皇上親自插手,後宮的事自有皇後處理。”

四爺沉默一瞬,再開口時攥緊了她的手,“那一日我說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什麼話?”

“就是……”

四爺有點說不下去。

先帝駕崩那日,因為情況緊急,他說話重了一些,這些日子一回想起她當時的眼神,還有她朝他下拜的樣子,心裡就一陣不舒服。

有心疼,也有懊悔。

他甚至責怪自己,雨微一貫就是如此,是妒性重了些、任性了一些,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麼就和她認了真呢?

就算她說了那些荒唐的話,他也該和她曉之以理,實在不該那樣傷她的心。

所以一把她接進宮,他就立刻封了她貴妃,皇後以下最高的地位,六宮獨一份的榮寵。

他希望這樣的榮耀能安撫她,這至高無上的地位能讓她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

他沒有說,穀雨微卻猜到了,微笑道:“這怎麼行呢?福晉是皇上的正妻,您當時讓我聽她的吩咐並沒有錯。是臣妾明白得太晚了。況且,就算我以前不聽,如今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臣妾也萬萬沒有忤逆她的理由。”

四爺聽到前麵還以為她在故意賭氣,可她這番話說得無比真誠,倒讓他有些不確定了,“你真的明白了?”

“我真的明白了。”

雖然還有懷疑,但四爺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認真道:“你能自己想明白就最好了。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之前是怕你不高興沒敢講,但宮中不比王府,貴妃也和側福晉不同,後者隻是一個親王府中的私事,你就算有失禮也無關緊要,前者卻是可能關係到國事,尤其你的兄長還受朕重用。”

年羹堯本就是最得他信重的奴才,又在他登基一事上立了大功,如今他即位,自然是要繼續重用他的,那雨微作為年羹堯的妹妹就最好不要和皇後起衝突,否則他怕朝中不滿年羹堯的臣子會為了攻擊他而以她作筏子。

她點點頭。

看到她這樣溫順懂事,他幾乎都要不忍心了,忙告訴自己,好不容易雨微願意往後退一步,他萬萬不能再胡來。

反正,他們的時間還很長,就算她心裡有委屈、不舒服,他也可以慢慢化解。

他會補償她。

“你餓了嗎?”她忽然問。

他一愣,“我們不是剛用完晚膳嗎?”

“那飯後點心你要吃嗎?”

國喪期間,一應膳食都比較簡單,而且全是素的,他以為她是饞肉了,想偷偷吃,眉頭皺了一下,想阻止又忍住了,“朕不餓,你自己吃吧。”

穀雨微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袋子,撕開後用小木勺舀了一勺,湊到他唇邊,“嘗嘗。”

勺子裡的東西像粗鹽粒,卻是紅色的,晶瑩剔透。

有點奇怪,但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