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成棟接著問道:“劃掉?不應該在旁邊寫上過繼這一類的字嗎?直接劃掉總覺得有點不太吉利。”

“嗯,按理來說應該是寫著已過繼長房,隻是人家現在是族長,他說要劃掉,我們還能反對不成,我想這才是他們那邊最終想要實現的願望,要知道,被劃掉名字,那時隻有族人犯了族規被逐出族才有的待遇。”

成棟聽到這裡也是無言,除族這種事情要是在他看來,那不過是自立門戶的小事,他成家從來沒聽說過什麼族譜還不是過得好好的,該上班上班,該吃飯吃飯。

李若鬆見成棟一臉茫然就知道他沒明白除族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嚴重的事情,“你那裡是不是沒有宗族這個東西?”

成棟偏頭想了想,說道:“有,但是跟我們這種小老百姓沒什麼關係,像我們成家就沒有,不過我母親家裡是有的,而且她的名字裡麵也帶輩分,隻不過我們那邊所謂的家族沒你們這麼麻煩,確切的說,是曾經這麼麻煩,後來不麻煩了。”

李若鬆搖搖頭,笑著說道:“難怪你是這幅表情,宗族是極為重要的存在,我們大楚朝是以仁孝治國,如果要考功名,除了文章要好以外,名聲非常重要。像是祖父,如果是被除族的,那麼他的秀才功名很有可能會被官府給革除,父親和我也會受到牽連。”

“這麼嚴重?那不考秀才不就行了。”成棟從來不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在他看來讀書人不是不好,而是不務實,他記得單位裡麵經常有所謂的名牌大學畢業生過來實習,那真是吃不了苦隻想享福,一讓乾活就這裡難受那裡疼,抱怨工資不高覺得待遇不好,總覺得自己是屈才了,成棟自己也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卻是從流水線走起來的,所以分外瞧不起這種人。

加上他讀大學的時候,同宿舍有個室友,成績確實不錯,很會讀書,人長的也算不錯,卻完全沒有自理能力,床單是睡到臟的不行了翻個麵繼續睡,再臟了就直接扔掉,衣服是堆在那裡一直堆到沒衣服穿了,打包寄回家讓家裡洗乾淨了寄回來,襪子一次性買三十雙,一天一雙,穿完了就扔床底下堆著,每次都是成棟被熏的受不了了給掃出來扔掉,沒辦法,誰讓他睡人家下鋪。

畢業之後成棟就沒再跟這哥們聯係過,據說這哥們繼續讀研究生去了,在成棟看來,書讀的再好,沒點生活自理能力,將來出社會了還不是隻有餓死的份兒。

“你啊,還是太小瞧功名這兩個字了,算了,現在跟你說了你也弄不明白,待日後你接觸到了便會懂了。”李若鬆有些無奈的看了成棟一眼,真不知道這人之前究竟生活在什麼地方,你說他聰明吧,確實聰明,但你要說他傻吧,那是真傻。

成棟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他現在是嫁出去的人,考功名也好,搏前程也罷,那都是李若鬆的事情,現在的日子也挺不錯,睡覺睡到自然醒,要是能數錢數到手抽筋就更好了,可惜,自己貌似沒有這方麵的天賦,經商之類的事情離自己太過遙遠,讓他花錢他在行,讓他掙錢他外行。

倆人一邊聊一邊走,很快就跟著丫鬟來到西院正堂,李百任夫婦和李國良夫婦已經回東院了,李若鬆和成棟要到西院來認親,遠遠的看到那個院子,成棟心裡就開始不舒服,這個地方他是真的一步都不想進來。

西院正堂還是跟昨日一樣,李百方和李劉氏坐在主位上,李成良夫婦坐在李百任右手那邊,李世良夫婦則坐在左手邊的凳子上,其他人或坐或站的,成棟也分不出來,反正等會兒跟著李若鬆喊就行。

見他倆走進來了,李劉氏給丫鬟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鬟各拿了一個蒲團放在李若鬆和成棟麵前,這是讓他倆下跪奉茶的意思。

另外有兩個丫鬟端了茶過來,李若鬆接了茶正要往下跪,成棟一把把李若鬆給拉了起來,李若鬆端在手裡的茶杯一個沒端穩,一下掉到了蒲團上。

隻聽啪嚓一聲脆響,杯子裂成了兩半,裡麵的水也流到了蒲團上。

李劉氏見狀拍著桌子說道:“反了你了,還不給我跪下!”

成棟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走到蒲團前麵,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奇怪,這個杯子掉到蒲團上怎麼會碎的,不應該完好無損才對嗎?”

那個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夠讓正堂裡麵的人都聽到,見成棟要伸手去摸那個蒲團,小劉氏連忙阻止道:“喲,堂侄夫郎可要當心手,這種活就不勞你親自上手了,讓丫鬟來收拾就行。”

說完,小劉氏扭頭對幾個丫鬟說道:“你們都是死的不成?杯子碎了茶潑了都不知道收拾收拾,站在那裡乾什麼,還要我請你們怎得?”

立時就有兩個小丫鬟走了過來,正準備把蒲團拿走,就聽成棟哎呦痛叫一聲,李若鬆聽到成棟的痛呼,一臉緊張的湊了過去,問道:“怎麼了?可是劃傷手了?”

“不是,蒲團裡麵好像有東西,紮到我了。”成棟一邊說一邊把蒲團遞給李若鬆,“你,撕開看看到底是什東西把小爺的手給紮了,差點紮破了。”

李若鬆還沒上手,李劉氏便說道:“胡鬨,蒲團裡麵能有什麼東西,怕是剛才那個杯子的碎片掉在了蒲團上,被你碰上了,雖然你現在是長房那邊的人,我這個叔祖母還是能說你兩句的,既然已經嫁人了那就不能再自稱什麼小爺,你現在是給人當正君的,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一個不妥當,丟的是咱們李家的人,明不明白?”

成棟摳摳左邊的耳朵,懶洋洋的說道:“是,叔祖母說的都對。”

那個是字拖得很長,怎麼都讓人聽出一股子不著調的味道來。

李劉氏忍著怒氣板著臉繼續說道:“知道就好,蒲團臟了換一個就是,這裡又不是沒有丫鬟,用不著你這個主子動手,這話說得難聽點,那是你不莊重,一旦說出去了,對你的名聲有損,你的名聲雖然無所謂,反正已經是現在這樣了,可是卻會連累到我們李家其他的人,你以後凡是要三思而行,切不可莽撞,知道嗎?”

成棟又摳摳右邊的耳朵,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拖著腔調說道:“是,叔祖母說的都對。”

李劉氏差點把手裡捏著的佛珠扔過去砸在成棟的臉上,考慮到自己所在的場合,李劉氏耐著性子說道:“行了,蒲團已經換好了,你們該奉茶了,早點喝完你們的茶,我們也好早點辦正經事。”

成棟很想翻個白眼,這老太太說話真是難聽,敢情我跟李若鬆倆人來認親奉茶不是什麼正經事,你真當我好欺負,你那蒲團裡麵塞了不少碎瓦片,一放到地上就被我聽出來了,要不是我不想吃這個悶虧,根本就懶得理你們這些手段。

不就是想著我和李若鬆給你們下跪,然後跪在那個裝了碎瓦片的蒲團上,不論輕重,我倆的膝蓋都會傷到,嚴重的話沒準能廢掉,這樣一來,兩個瘸子可真就不能礙著你們什麼事了,就算是輕傷,你們也能報昨日的仇不是,隻要我們兩個不舒坦了,你們可不就舒坦了。

成棟自認脾氣不差,這會兒也忍不住有些惱火,一個二個的怎麼就見不得彆人好,東院被你們擠兌成那樣就不說什麼了,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也被擠兌成這幅樣子,還要意思坐在那裡等著彆人下跪奉茶,做你們的大頭夢去。

第39章 那杯茶

還沒等成棟張嘴,李若鬆已經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叔祖父、叔祖母容稟,侄孫與夫郎給祖父祖母奉茶時,祖父祖母體恤侄孫與夫郎的身體,想著地上涼並未用上蒲團。”

這是告訴李百方和李劉氏,他們祖父祖母都沒讓兩人跪下奉茶,你們這叔祖父叔祖母就更沒理由讓人跪著給你們奉茶了,要是你們還是我們的祖父祖母,彆說是跪下,就是讓我們趴下奉茶那也是應該,可偏偏我們已經過繼給大房了,那事事必然是要以大房為重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放肆,你個孫輩的,讓你跪你便跪,哪裡有這麼多的話說,你祖父祖母不讓你們跪,那是體諒你們這些小輩,但是,咱們李家好歹也是大家族,禮不可廢,該當下跪的時候自是應當下跪的。”李百方怒斥道。

李若鬆也不怵他,徑自說道:“那請叔祖父和叔祖母稍待片刻,侄孫與夫郎先回東院給祖父祖母重新奉茶,否則侄孫和夫郎日後怕是再難做人了,如叔祖父所說,我們李家好歹也是延續百年的大家族,若是被人知曉今日之事,怕是李家上下都要受人指責的。”

李若鬆就差沒說我連祖父祖母都沒跪,結果跪了叔祖父叔祖母,說出去了人家要會說你李百方擺族長譜,苛待大房的人,甚至想淩駕於大房之上,這可就很難聽了,彆說是李百方受不起,就是李成良也會受影響。

李成良當然不會讓這事發生,便打圓場道:“維護禮法本也是族長應儘之責,你叔祖父也是為了咱們李氏一族好,既然你們在東院那邊都未行跪禮,這邊也就不用跪了,也免得那些外人以為咱們李家親疏不分。”

成棟見李成良三番兩次的幫他們解圍,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一筐子爛西瓜,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好西瓜,怎麼看怎麼違和。

也是後來李若鬆告訴他的,李成良三年前考中舉人,今年準備進京趕考,看看能不能中個進士,正是要緊的時候,李成良比李百方更注重名聲,在李百方能夠占大房便宜的時候,李成良當然不會出頭,可要是李百方處於下風,那李成良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這一房即占不到便宜又可能名聲受損。

對於李成良來說,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前程重要,哪怕是他親爹也要給自己的前程讓路,得虧李成良是李百方最喜愛的兒子,要不然李成良的日子也不能過的這麼自在。

成棟還在得意於他和李若鬆沒在蒲團上麵吃什麼虧,茶杯上麵卻差點出事了,丫鬟端過來的時候是用了茶盤的,杯子放在茶盤上,李若鬆和成棟要奉茶,那自然是要端著茶杯,躬身遞過去的。

李若鬆的那杯茶有沒有貓膩成棟不知道,他自己的這個杯子卻是有問題的,非常燙手,成棟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把茶杯扔出去,要不是李若鬆踩了他一腳,怕這會兒李百方已經杯熱茶潑臉了。

成棟忍著疼端著那杯茶恭恭敬敬的跟著李若鬆說道:“請叔祖父喝茶。”

李百方慢悠悠的伸出手,完全沒看見李劉氏給他使得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還是沒能阻止李百方的動作,正當李劉氏準備喊出慢著倆字的時候,李百方已經被李若鬆手裡那杯茶給燙到了。

“混賬東西,誰準備的茶?”李百方吃痛,立刻衝著小丫鬟吼道。

小丫鬟什麼都不敢說,馬上跪在地上不停的喊著:“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成棟想了想,裝作回頭去看那個丫鬟的樣子,順勢把手裡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