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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之期 籠中月 4351 字 6個月前

狀,爆米花裝在裡麵,八塊錢就能嘗到當初那種快樂,貴一點也值得。

後來還是忙得沒有去看病。

幾天後陳念提了吃的去看宋珂。宋珂才剛剛好一點,可是仍然沒辦法去公司上班,隻能勉強在家遠程辦公。

“隨便坐,家裡有點亂。”

陳念換了拖鞋,躡手躡腳地躲過地上幾個貓玩具,直奔廚房的冰箱放吃的。她買了滿滿兩大袋子,牛奶水果蔬菜什麼都有。小九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一個不留神直接跳到冰箱上頭,嚇得她差點一萵筍將它拍死。

宋珂在沙發那邊辦公,頭也沒往廚房抬一下:“幫我做個粥。”

“就吃粥多沒營養啊。”

“你不會做個鮑魚海參粥?”

她恨聲:“宋扒皮。”

宋珂笑了笑。

隔了一陣子,叮叮光光的聲音停下來,陳念把小九抱到懷裡,站在廚房門口遠遠地看著他:“哥哥提起你。”

他手一頓,靜止片刻,目光才重新回到屏幕上。

“問你最近在忙什麼。”

陳念說了這麼一句,房間安靜下來。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她就去打電話叫餐廳送粥了。對方動作倒快,不出半小時便送達,滿滿兩大碗海鮮粥,裡麵海參乾貝花膠瑤柱鮑魚,恨不得搞出個海洋館花名冊來。

居然恰巧是生日那天陳覺請客的那家,宋珂一口便嘗出來,半低著頭:“這家還做外賣?”

“哪兒啊。”陳念一手挽頭發,另一手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彆說外賣了,堂食的位置都很難定,要不是報哥哥的名字我哪來那麼大麵子。”

“他愛吃?”

“嗯,不過沒帶我去過。”

想起那天在餐廳鬨得不歡而散,宋珂咽下一口粥,簡直覺得味道也不複從前,真是神奇。

陪著吃完飯陳念就走了,沒有再提起過陳覺一句。宋珂也不知自己是想聽還是不想聽,隻是覺得日子還要過下去,多思無益。

初春多雨,晚上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他坐在房間裡發呆,眼望著窗戶上雨絲纏綿,玻璃朦朦朧朧的,心裡也很潮濕。

想起那次在老家過年,兩個人因為踩了雪,回到家以後襪子都濕了,可是因為一路上說了不少話,所以心口又暖又熨帖,捧著一杯熱茶喝下來,毛孔也舒服地微微張開。燒了水幫陳覺洗頭,一瓢一瓢的熱水慢慢淋下去。陳覺那麼一個大個子,瑟縮在鏡子前麵,背弓得像隻蝦米,頭上全是綿密的白色泡沫,後脖頸的皮膚卻燙得紅紅的,很是可愛。

就這樣出著神,漸漸地覺得心臟發麻,鼻子也不通氣。以為是度數又燒起來了,正想去拿體溫計,低頭卻發現握著的手機在震。

原來不是心臟麻,是手指麻,十指連心。

對方用的是座機,所以沒有名字。

他接通,啞著嗓子說了聲“喂”,彼端卻格外安靜。把手機拿下來,時間顯示已經晚上十點多,綜藝節目都播完下期預告了。

號碼是本地區號,中間四位卻很陌生。

他又問:“哪位?”

那邊仍然沒有開口,隻有緩慢低沉的呼吸。以為是惡作劇,他隻好平淡地道:“不說話我就掛了。”

也許是鼻塞得太明顯,靜了兩秒,聽筒中傳來沙啞的嗓音:“你病了?”

他一頓,忽然領悟到是誰,心臟不可抑製地跳動起來。一緊張反倒說不出話,額頭又昏又重,恨不得往桌子上磕幾下。

那邊忽地風聲呼嘯,像是在外麵。他傻傻地忘了回答,隻是問:“你在哪裡?”

這個時候陳覺應該在醫院才對。

沒人說話,他急得站起來,椅腳磨出吱的一聲:“你在哪裡?”

電話那頭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像被一團霧氣包裹著,隻有雨的聲音,沒有傘布的沙沙聲。

“為什麼不要命地救我。”陳覺問。

宋珂握緊手機,明知看不見還是從窗戶看出去,茫茫的雨霧中無措地尋找著陳覺,可是一無所獲。他當然知道他不會來,可是心裡免不了擔心他真的來了,沒有帶傘怎麼辦。

於是沙著嗓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見義勇為而已。”說完,居然還乾巴巴地笑了兩聲,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是麼。”

陳覺緩慢地呼吸著。

宋珂覺得難受,連一個“嗯”都說不出來。

“陳——”

一聲名字還沒有叫完,陳覺就把電話掛了。

把手機拿下來,許久都沒能挪動寸許。回過神來,宋珂身體都凍得僵硬了,可是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腔子,於是急忙去穿衣服、戴圍巾,冒著夜雨出了門。

第23章 %e5%90%bb

出來得太急,忘了帶傘,到醫院時大衣已經一層薄雨浮在上麵,濕的地方深一些,用手去摸才能摸出來。

早就過了探視時間,國際部的病房靜悄悄的,病人幾乎都休息了。

宋珂不知道陳覺住在哪間,又不好電話打攪陳念,隻好到護士站去問。今晚值班的是位年輕護士,奇怪的是並不阻攔這位深夜不速之客,隻是在查詢後溫聲告知他,402。

於是他走過去,輕手輕腳的,因為每個經過的房間都是熄燈狀態。感覺自己像做賊,內心不由得想笑,走到門口才知道擔心。

萬一陳覺已經睡了呢?人家又沒請我來,這樣貿貿然地闖了來有什麼理由?

可是來都來了,總不好事到臨頭才打退堂鼓,沒這個道理。況且電話裡陳覺像在外頭,說不準又跑出去歌舞升平了,這樣的事他不是做不出,白跑一趟也不是沒可能。想到這裡才鼓起勇氣,站在病房前用手敲門。

叩叩——

四周靜得人發慌,哪裡有人應?

都快十一點了,病還沒好全他又往哪裡去,不要命了嗎。想打電話痛罵他一頓,對著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卻遲遲按不下通話鍵。

算了,等吧,總不至於不回來。

又走到護士站去問:“402的病人呢?”

護士抱歉地表示不太清楚:“我們這裡比較注重病人的隱私,晚上不查房的。”

怎麼聽都覺得滑稽,跟病人還要講隱私,那麼隱私部位要開刀怎麼辦?他卻隻好頷首,裝作完全可以理解:“那我去房間等他。”

結果走進房間,沒好意思開燈,因為這裡是陌生的地方。

可是空氣裡到處是陳覺的氣息,若有似無的。而且陳覺仿佛在這裡抽過煙,淡淡的薄荷煙草氣味還沒來得及散儘。於是他過去把窗子推開,坐在窗下,聽著劈裡啪啦的雨聲如奏樂,一點也不覺得冷。

不留神就快零點了。

到底堅持不住,打了一個電話給陳覺,可是沒人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覺得無措,肩膀都坐僵了,陳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不是說非得見這一麵,隻是擔心他的安危,畢竟他還是個病人。

隻好又去求助,沒想到那邊多坐著一名護士,看樣子像護士長,見到他以後站起來問:“您要走了?”

“不,還沒有。”他避開目光,“對不起,打擾你們工作了。402的病人還沒回來,想勞駕你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去哪了。”

她像是有所顧慮,遲疑片刻才說:“402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晚上有位姓鐘的訪客來找,他們倆一起出去了。”

姓鐘的……

原來如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宋珂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摸右邊胳膊,摸到突兀的肘關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幸好這裡的護士也出奇好脾氣,既不催促也不提醒,隻是用目光無聲詢問。

半晌他才點點頭:“知道了,謝謝。”

轉身慢慢地往樓梯那邊走,走到一半,護士長起身喊他:“先生、先生?”

他回頭,聽見她說:“外麵還在下雨,你拿一把傘再走吧,病房裡就有。”

又指指402。

“好,謝謝。”

他步伐遲滯地走回去,也不是有多需要傘,隻是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失魂落魄。推開病房的門,裡麵的空氣還是那麼熟悉,隻有溫暖不複從前。

沒有找到傘在哪裡,莫名其妙又重新坐回椅中,好像需要緩一緩才有下樓的力氣。他閉著眼睛脫力地抵在窗棱上,門沒關,走廊上空蕩蕩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後背寒風夾雨,凍得他想打哆嗦,所以聽到外麵的腳步聲還恍惚以為是錯覺。直到人走近了,聲音越來越清晰才慢慢意識到什麼,睜大眼睛錯愕地盯著門口。

外麵的人走路很快,很著急,急到不像是陳覺。

可的確是陳覺。他右臂打著石膏,左臂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出現在門口。

宋珂倒吸了一口氣,想要笑,眼眶卻驀地溼潤。因為陳覺樣子狼狽得出奇,頹廢得出奇,一點往日威風都找不到。

看到宋珂的那一刻陳覺就停下了。他嘴角下沉,幾秒鐘後繃著臉走進來。

宋珂趕緊過去扶他,手卻一把被他甩開,“不用。”

“你去哪裡了?”又是這麼一句。

他樣子很厭煩,坐到沙發上拿開拐杖:“跟你沒關係。”

想到他是病人,脾氣大一點也很正常,宋珂沒有跟他爭執,隻是把他打濕的外套掛到衣架上去。回過頭,他垂首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才幾天不見他就憔悴了好多,整個人陷在沙發裡,胡茬都長出來了,眼下灰青一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宋珂看到茶幾上的拐杖,就問:“腿怎麼樣,大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好一點?”

他不說話,隻是從濕漉漉的西服裡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來,結果煙似乎被雨淋過,點了幾次才終於點燃。他臉色鐵青,抽了幾口忽然像是不想再抽,直接用手指掐碾煙頭。

宋珂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拔下扔掉,強行打開陳覺的左手想看看有沒有受傷,沒想到居然看到幾個褐色的疤痕印。

這是?

以前沒有的,他可以肯定以前沒有。困惑地看向陳覺,陳覺卻顯得比他更不明白。

“這是誰燙的?”陳覺居然問他。

他覺得奇怪,為什麼問我?又覺得難過,因為陳覺受過這種自殘一樣的傷,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我問你這是誰燙的!”

嗓音又重又沉,逼得他身體輕微發顫,然後空茫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甚至沒有見過,因為分開後再也沒跟陳覺牽過手,而且陳念也一次都沒有提,也許連她都沒有注意到。

“你不知道?”陳覺突然抬腳踢開茶幾,力氣那樣大,大到茶幾砰一聲退開好遠,“不知道你救我乾什麼?不知道你跑來關心我乾什麼?”

宋珂沉默不語,想要逃避,陳覺卻用完好的那隻手扳過他的肩,在咫尺距離緊緊地盯著他,眼睛既深又溼潤:“知不知道我今晚去哪了?”

宋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