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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沒什麼動靜, 想必蕭羽讓是走了。估摸著這會兒他一定是氣瘋了,不過這裡是四夷館, 他再瘋也不能來此處發瘋。

她掀開床簾, 頓時驚得後退了兩步,瞪圓了眼睛瞧著已經好整以暇躺好的蕭羽讓:“你——你——你怎麼還在此處?”

她明明囑托了夏千凝, 照理說夏千凝就算不好言好語將蕭語然感情走,打也會將他打出去的。

正狐疑,淩錦韶忽然聽到側後方有“嗚嗚嗚”的聲音。

她轉過頭,赫然瞧見了被捆成了粽子的夏千凝。她趕忙過去摘下了夏千凝口中的布:“這是怎麼了?”

“老子跟他乾了一架, 沒打過。你自求多福吧!”

夏千凝身上的繩索解開,淩錦韶乾笑道:“說的什麼話,大水衝了龍王廟, 自家人打自家人做什麼?”

夏千凝哼哼了一聲,縱身自窗口飛掠了出去。

淩錦韶四肢僵硬地起身走向蕭羽讓:“王爺彆生氣, 阿凝...阿凝就是這急脾氣。她一直將你視為勢均力敵的敵人,所以想著能與你一較高下。大概就是英雄惜英雄。”

蕭羽讓冷哼了一聲:“不自量力。”

“王爺...這大半夜的,你怎麼不先回王府呢?”

“等你。”

“我這不是有些要事處理耽擱了,事情辦完了自然會回去。”

蕭羽讓攥住了她的手腕拉到跟前:“哦?你還知道回王府的路怎麼走?”

淩錦韶乾笑道:“我又不是路癡,自然知道怎麼走。”

“那就好。”他稍稍用力, 便拉扯著她翻滾上了床。

淩錦韶隻覺得頭大,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難不成明天真的要跟他一同回王府?

那樣的話,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蕭羽讓將她抱在懷中,悶聲道:“本王方才小憩之時做了個夢,夢見你忽然消失了。天地渺茫,哪裡都尋不到你的蹤影。”

“怎麼會呢?”

明明他身形高大,能將她全然包裹在懷中。她此刻卻覺得他十分弱小脆弱,於是伸出手捧住了蕭羽讓的臉,抬頭%e5%90%bb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低了頭,嘴角這才添了幾分笑意。

“其實隨王爺住王府也沒什麼,隻是...隻是這邊還有些事要辦,你不會再讓師父看著我了吧?”

“牧野最近清閒,他可以在你身邊保護你。”

隻派個人跟隨著,怕已經是他最後的妥協退讓了。她鬆了口氣:“好,那明日用完早膳再回去。”

“你可是帶了吃的回來?”

淩錦韶身子一僵,此前出門完全沒有想到他還會留下,所以她並不曾給他帶什麼吃的。

覺察到她的沉默,他捏著她的下巴,眯起眼睛瞧著她:“忘了?”

她趕忙捧起他的臉,含情脈脈道:“沒有,我...我是想明早親自為你做一餐。”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黑暗中蕭羽讓的臉抽搐了一下。

他恍惚想起了小竹屋的那場大火,隻不過是煮個粥,他不知道她是怎麼把鍋燒出個洞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地上的稻草點燃的。

總之他把她從火場裡拎出來的時候,她隻有一口牙是白的,還衝他傻笑。

“這樣的事,本王怎麼舍得你親自去做。”

“那怎麼行,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也儘一儘地主之誼。”

蕭羽讓攏住了她的雙手,鄭重道:“十七,給四夷館上下留個廚房吧。”

淩錦韶氣結,哼哼了一聲轉過了身去。

蕭羽讓忍俊不禁,自背後攬住了她的腰:“明日本王為你做早膳可好?”

她驚喜地扭過頭:“你還會做這個?”

“嗯。”他兜住了她的臉,就勢親了一口。淩錦韶嘴角揚起,甜絲絲地進入了夢鄉之中。

翌日清晨,她一睜眼便聞到了一陣香氣。花月捧著洗漱的水來,止不住滿臉的笑意:“殿下,姑爺可真是體貼。”

淩錦韶捏了一把她的臉:“混叫什麼?”

她洗漱完坐在鏡子前梳妝,花月一邊替她打理這一頭青絲一邊感慨道:“原來峰回路轉,經曆那麼多波折就是為了遇到王爺。若是能就這樣長長久久該多好......”

淩錦韶手上一頓,臉上的笑意也消散了。長長久久?

眼下確實是歡喜甜蜜,可這一切真的能長長久久麼?曾經的深情款款,真的不會有朝一日再度撕下一切偽裝的溫情,狠狠再將她捅成篩子?

正晃神,鏡子中的倒影轉換,一隻手托住了她的下巴。蕭羽讓俯身湊近她耳邊:“再不來用早膳,都要涼了。”

她看著鏡子裡這張白玉無瑕的臉,轉過頭來露出了笑容:“好,我這就來。”

話音剛落,卻被蕭羽讓俯身抱了起來。就這麼幾步路,還要抱著走過去。花月看得麵紅耳赤,笑著跑了出去,順帶著將門掩上了。

淩錦韶被抱坐在腿上,掙紮道:“我現在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吃飯了。”

蕭羽讓這才放開了她。

她嘗了一口粥,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淩錦韶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問道:“王爺,你的手藝...是何時學的?”

“在黎國之時。”

她嘖嘖道:“我們黎國不至於這麼小家子氣,對你還克扣膳食吧?”

蕭羽讓笑了笑:“自然是不至於,隻是閒來無事養了隻貪吃的兔子,經常做給她吃罷了。”

淩錦韶歎了口氣:“這味道跟師父的手藝可真像,想來他也是跟你學的。小時候吃他做的飯菜真是一天之中最開心的一件事了。”

她說著便風卷殘雲,蕭羽讓若有所思。

正要開口,門口傳來了花月的聲音:“公主殿下,東宮的林公公求見。”

淩錦韶一怔,下意識看了蕭羽讓一眼。他執了她的手道:“一同去見見。”

淩錦韶趕忙道:“或許是有彆的事,我去去便回。”她說著起身匆匆出了門。

林公公站在院中,見了淩錦韶便躬身施禮。前世她也是認識這位林公公的,在東宮裡不太起眼,也沒怎麼受重用。

看來蕭念也知道有意避開那些個熟人,派些生麵孔來,不讓她回憶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林公公上前恭恭敬敬施禮:“公主殿下,太子爺命奴才來邀請您今晚前往東宮小敘。不知公主殿下可有時間?”

“他可有說是何事?”

“聽聞是想與您談一談和親之事。”

淩錦韶略一思忖,頷首道:“好,今晚孤會前往。”

林公公欣喜地施禮退下,走到半路忽然瞧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他略略思忖,這不是...嶸親王府的人麼?他們怎麼會在四夷館?

但他沒有多做停留,匆匆離去。

淩錦韶一回到屋內,便感覺四下氣溫驟降。蕭羽讓麵前的早膳一口沒吃,她卻沒有立刻上前安撫,而是徑直進了屋。

蕭羽讓微微攥緊了拳頭,換做是誰,一腔真心捧出去卻被這樣輕慢,都難以忍受。何況是他這般驕傲之人。

可偏偏他惱火,卻又鬆不開手。打碎了牙齒也要和血吞,都是自找的。

沒多時,她從裡屋走出來,取出了一張紙放在桌上:“今晚蕭念邀我商議和親之事,王爺可否幫我保管此物?”

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打開了那張紙。

看完,蕭羽讓抬起頭來:“這是...你與他解除和親的契約書?”

“都是之前的事兒了,近來他似乎是想反悔。若他真是反悔,王爺便將此物公開可好?”

“這種東西,說反悔自然可以隨意反悔。本王與你還簽過一個,你說不認也就不認了。”

淩錦韶聽著這幽怨的語氣,忍俊不禁:“那難不成王爺隻想我當一個外室?”㊣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是。”他笑著將那張紙收了起來,想到方才還錯怪了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聲音也溫柔了許多,“既然今晚你還要去赴鴻門宴,便不要來回奔波了。”

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蕭羽讓與淩錦韶消磨了半晌,下午還有公務,便先一步離去了。

臨行前還替她挑了件灰蒙蒙的衣裳,將她裹成了隻行動不便的粽子,這才心情愉悅地離去了。

淩錦韶四肢僵硬,覺得這麼去東宮,逃都不好逃,還是脫了三件,這才輕便了許多。

她帶著夏千凝和陸夜白一同前去,有這二位保駕護航,她也能壯壯膽子。不過夏千凝身份敏[gǎn],便喬裝打扮成了男子。

對於扮男子,夏千凝是駕輕就熟。

兩人挽著手穿過回廊之時恰巧被使臣們瞧見,正要批判一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程煜忙解釋道:“那位是本官的未婚妻,喜好男子裝束,諸位不要誤會。”

使臣們心下暗道,這倒是和程大人互補了,也算是一對良配。

傍晚時分,淩錦韶來到了東宮。夏千凝的手摸在劍上:“十七,老子的劍已經饑渴難耐了。打不過蕭羽讓,還揍不死蕭念麼?你等著,老子給你出氣。”

淩錦韶按下她的手,嘴角揚起:“今晚是打不成了。”

“你...有什麼計劃?”

淩錦韶沒有多言,隻是大步走進了東宮,步伐堅定而沉穩。

第62章 有喜 一發入魂

今日這場鴻門宴安排在了望溪閣之上, 但如今這望溪閣還沒換名字,也沒有重新布置。

前世蕭念時常會來這望溪閣待著,誰也不許打擾。

淩錦韶前世便覺得他很可笑, 他的所做作為也不過隻是在展示他的深情, 欺騙世人也欺騙自己。

一步步拾級而上,隻見夜幕之下的蕭念頭戴金冠,負手憑欄遠眺。她走上前,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眉頭皺了起來。

那裡...怎麼好像是她前世住過的院子?

這望溪閣上竟可以將她的院落儘收眼底!

蕭念轉身瞧著她:“我還以為你會不肯來。”

“有何不肯的,你我之間的婚約早就定下了。”

“外麵風大, 進屋吧。我備了你愛吃的。”

淩錦韶笑了笑:“裡麵不會又有彆的佐料吧?”

蕭念一怔, 咳嗽了一聲:“不會。”

她大步走了進去,蕭念注意到她身後跟著的兩人。眼見著兩人也要跟進來, 蕭念叫住了淩錦韶:“今晚我與你對酌,還要旁人在場麼?”

“旁人?他們是我的知交,太子殿下才是旁人吧。”

蕭念被堵得說不出話,卻也隻能忍了。淩錦韶對陸夜白和夏千凝道:“你們在門口等我片刻。”

說罷徑直入席, 兩人也轉身走到門口,一個抱著劍,一個攥著鞭子, 像兩個煞星。夏千凝本來想提了流星錘來的,考慮到戾氣太重, 怕是進不了皇宮,便隻帶了個鞭子。

蕭念替淩錦韶斟了酒,自己先飲下一杯,這才不疾不徐道:“十七,這些時日我想了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