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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們黎國人一向重情重義,才不似你們唐人這般寡廉鮮恥。”

蕭念忽然翻身摟住了她的腰,捏著她的下巴道:“你這話說的倒是分毫不差,你看這荒郊野嶺的,有你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在,你猜我這個寡廉鮮恥的唐人會做什麼?”

淩錦韶立刻識時務地認了慫:“唐人寡廉鮮恥,但你是例外。你...你是正人君子!何況...何況我蒙著麵,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個醜八怪呢?”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眉毛:“因為你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她的眼眸裡倒映著星光,他緩緩俯身,淩錦韶趕忙捂住了他的嘴,他卻在她的掌心印了個%e5%90%bb。蕭念翻身躺在她身側,淩錦韶鬆了口氣。

她看著天上的星星,晚風吹過發梢。

靜默良久,她輕聲道:“你可聽說過一個說法,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可是天上有那麼多的星星,卻不知道那一顆是我的母妃。”

他轉頭看向她,星空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身畔的人仿佛是易碎的琉璃。

“你也沒了母妃麼?”

淩錦韶聞言也轉過頭,四目相對。蕭念揉了揉她的頭:“隻要你相信,她便會在天上看著你。”

這個動作讓她有些晃神,師父的手掌也會這樣溫柔地落在她的發間。

“也許她根本不想見我。”淩錦韶淡淡道,“他也一樣......大約人生就是如此,生命裡來過的所有人有一天都會忽然消失,隻留下我一個人......”

蕭念頭一次對一個女子生出這般憐憫和心疼,他撥開她被風吹亂的發:“倒也不是,你生命裡有一個人會一直陪你走到此生的終點。”

“什麼人?”

“你的夫君。”

淩錦韶眼中燃起了些許光芒:“是不是隻要結發為夫妻,他就永遠不能拋下我了?”

蕭念搖了搖頭。

她有些失落,他嘴角微微揚起:“旁人未必,但若你的夫君是我,我可以保證餘生都讓你幸福快樂。”

淩錦韶撇了撇嘴:“淨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這般輕1薄無禮,肯定滿肚子花花腸子!”話音落下,她忽然聽到匕首噌然出鞘的聲音,一綹長發落入了蕭念的手中。

她驚愕的瞧著他。

蕭念也割下自己的一綹長發,用紅線編織在了一起:“結發為夫妻,我以唐國太子的名義發誓,若你嫁予我。你我便如此發,一生一世糾纏,至死方休。”

一語成讖,他與她真是至死方休。淩錦韶忽然大笑了起來,曾經相許終身的信物,卻成了殺人的刀!

那個說著餘生都會讓她幸福快樂的人,卻讓她墜入了無間地獄。她曾經將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了旁人的身上,以至於摔得粉身碎骨。

可如今她絕不可能再這樣任人擺布!

蕭念也困惑於她這忽然的大笑,手上略有鬆懈。忽然,她一把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地紮中了他的%e8%83%b8口。他趔趄著後退。

門口傳來了洛玉的聲音:“十七,你做什麼?!”

侍衛們聞聲趕來,洛玉立刻轉身喝道:“都退出去!”說罷用力關上了門。

蕭念捂著%e8%83%b8口退後幾步,那簪子紮得很深,但並未紮中要害。他皺著眉頭,咬牙切齒道:“你發什麼瘋?”

淩錦韶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洛玉快步走上前擋在了兩人身前:“你們這是做什麼?!”

四目相對,她眼中的仇恨讓蕭念都覺得心驚。他看著那封信,又看了看手中的長發,他咬牙道:“我不過是想要你解釋清楚,這封信中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洛玉撿起了地上的信略略掃了一眼:“下毒?我看這位八公主落筆如有神,字裡行間都不像是中毒的力道。”說著遞給了蕭念讓他再仔細看一看。

淩錦韶的目光落在地上還餘下的一封信上,信封上寫著:“十七親親,親啟。凝。”

這般鬼斧神工的字,也隻有夏千凝寫得出來。她俯身撿起那封信,洛玉好奇道:“這一封是?”

淩錦韶收入了袖中:“是寫給我的。”

蕭念狐疑地瞧著她:“誰寫給你的?”

“與你無關。”

洛玉見二人劍拔弩張,不由得歎了口氣:“我真不明白你們究竟是為什麼?十七,當初你與太子在溪山定情,為什麼不肯坦白告訴他?太子,你自己深愛的人是什麼模樣,你認不出來麼?為什麼要憑借身外之物去相認?”

她拉起兩人的手,想要交疊在一起。淩錦韶卻用力抽回了手,神色恢複了此前的淡然:“太子殿下疑心難除,我並無任何可自證之物。與其將來一直活在反反複複的懷疑之中,不如請長公主做個見證。我們二人的和親今日就此作罷,他日待和談成功便昭告天下。蕭念,你看如何?”

蕭念怔楞地看著她,忽然心頭猛地一顫。那熟悉的感覺又湧了進來,這一次一些記憶清晰地湧入。

就是在這東宮裡,他與麵容模糊的女子纏綿之際,目光掠過紅綃賬外。她撫著琴,淚水滾落,和著琴音。那時他的心中卻無想象中的暢快,他隱隱約約有些擔憂,卻不知擔憂什麼,隻覺得煩躁不已。

他全然無法專心,看著她偷偷抹乾淨眼淚,倔強地抿著唇,終究是抱著琴大步離去。

後來那隻琴,他再也沒見過。

蕭念趔趄著後退了一步,敲打著額頭。冰冷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既然不反對,那便是同意了。今日這酒宴,真是收獲不小,多謝款待。告辭!”淩錦韶言罷轉身離去。

洛玉扶著蕭念坐下,目光落在那簪子上。蕭念咬牙道:“傳太醫。”

“不行!”洛玉看著淩錦韶離去的背影,“若是傳太醫,這事兒傳出去便不好了!”

“你才認識她多久?!為何這般偏向她?”

“我...我不是偏向她,隻是...不希望你們的關心影響唐黎兩國和談大局。”

蕭念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咬牙拔下了簪子。鮮血湧出,他看著門口她離去的方向,手緩緩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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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東宮外,淩錦韶緩緩走在永巷之中。一輪明月當空照著,皎皎皓月之下,她卻覺得有些冷。淩錦韶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裳,忽然一雙修長的手將鶴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轉過頭,對上了蕭羽讓關切的目光,即便是見過數次,每一次對上這麼一張臉,都讓她止不住在心底要驚歎一番。

他忽然抬起手,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淩錦韶這才注意到,方才不知是何時,她竟然流了淚。想來應該是笑出了眼淚來。

蕭羽讓沒有多問,隻是將她的眼淚擦乾,執了她的手走在前方。寬大的衣袍遮住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寒風被他高大的身軀遮擋著。

他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寢宮,牧野正當值,瞧見二人立刻上前施禮。蕭羽讓擺了擺手:“今日不許任何人打擾。”

二人進了屋,身後的門被牧野關上。淩錦韶低頭要脫下鶴氅,忽然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下意識地躲閃了開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蕭羽讓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忽然開了口:“怎麼受了傷?”

淩錦韶垂眸:“與人意見不和,打了一架。”

“贏了麼?”

“紮了那人一簪子,算是贏了。”

“沒死就不算贏。”

他斟了杯熱茶遞到她手中。淩錦韶捧著茶盞喝了一口,身上這才重新暖了起來。

蕭羽讓抬起了她的下巴,指尖觸碰到了她脖頸處的淤青:“我原以為你這張臉生得太招搖,平白容易惹人覬覦。卻沒想到你這性子更是招搖,去一趟東宮還能與太子打起來。”

淩錦韶差點笑出聲來,心中不免又有些擔憂。王爺的毒不會是進了腦子吧?這眼神是愈發出了問題了。若真是這樣,以後她還指望誰來對付蕭念?^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王爺不覺得他很欠揍麼?”

“覺得。”

兩人四目相對,淩錦韶止不住露出了笑容。笑著笑著,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

“餓了?”

她點點頭。

蕭羽讓正要命人備些宵夜,淩錦韶卻伸手將桌上的一盤糕點拉到了自己的麵前。他瞧著她,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你愛吃甜食?”

他的語氣裡有些驚詫,淩錦韶覺得奇怪:“我...不該愛吃甜食麼?”

蕭羽讓沒有說什麼,隻是取來了幾罐膏藥,耐心地調著。他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很喜歡吃辛辣之物。說是人生百態,滋味萬千,辛辣之物刺激痛快,人生就該如此暢快。那等甜甜膩膩的東西不適合她。

今日也不知怎的,淩錦韶忽然開了話匣子,自顧自道:“以前我倒是不愛吃甜食,如今覺得,人生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苦,若要說有什麼甜的,也隻有這些甜食了。”

蕭羽讓的手頓住了。

她明明語氣很淡然,卻仿佛是一把刀子剜在了他的心上。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讓她說出人生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苦,這般錐心之言?!

他抬起她的下巴,將藥膏塗在她的脖頸上。淩錦韶下意識地後退,卻被他的手兜住了脖頸:“彆亂動。”

“其實...也不是什麼緊要的傷。”

“緊要。你是本王的人,便是掉一根頭發也很緊要。”他的指尖抹著藥膏緩緩下移,卻觸碰到了一處隱約的舊痕。

蕭羽讓眉頭一皺:“為何你的脖子上會有兩處傷?這舊傷是怎麼來的?”

淩錦韶連忙遮掩起來:“衣服穿得緊了,勒的。”

這種胡話他自然是不信的。蕭羽讓忽然想起,當年唐黎兩國交戰。戰事節節敗退,他臨危受命上了戰場。戰事膠著許久之後,兩方掛了休戰牌。

黎國皇帝忽然帶了八公主來慰勞邊軍。他探聽得知,八公主去了夏千凝的紅纓軍中。那一支軍隊雖全是女子,卻不可小覷。

蕭羽讓知曉八公主乃是黎國寵妃宸妃之女,宸妃膝下無子,八公主頗得皇帝寵愛。於是決定將八公主擄來作為籌碼。

誰知屬下後來回報,他們差一點捉住了八公主,她卻在溪山上忽然失蹤了。當時他的屬下詳細講述了過程,隱約記得是用了套馬索。

此前她又說是在溪山上遇見的蕭念。難道......他們的相逢竟然是因為他?!

淩錦韶仰著脖子,隻覺得蕭羽讓的指尖擦過,脖子癢癢的。她伸手想要去碰,卻被他捉住按在了桌上。

這一隻手柔若無骨,他握在掌中,聲音雖是嘶啞卻無比溫柔:“以後不要去到我護不到你的地方。”

蕭羽讓忽然這般含情脈脈,淩錦韶耳根子有些發紅:“知...知道了......”

他忽然將她拉入了懷中,淩錦韶措手不及,正要掙紮,卻聽他悶聲道:“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