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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朱砂板著臉,像隻刺蝟一樣傷人,“你看我被罰是不是特彆高興?”

蘇禮錚看著他淡淡的笑了笑,歎了口氣,“我有什麼好高興的呢,小師妹啊……”

後來他學了更多的知識,終於明白當年夜不歸宿的少女其實隻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她不缺愛,卻希望得到更多,甚至獨占。

“老師,18床早上急查的血氣結果出來了,您看看。”學生的聲音將蘇禮錚從回憶裡拉出來,他接過那張像購物小票似的結果,一麵看一麵嘲笑自己。

恐怕是真的老了,近來總是忍不住想起從前,還都是些不怎麼令人愉快的事。

急診的白天班永遠都忙碌不休,一個接一個的病人送來,由分診台分到內科和外科門診,有外傷和吐血的病人將血跡留在了地麵,清潔阿姨很快就拖乾淨了。

沒有人覺得奇怪,一切都是平常的樣子,蘇禮錚和同事們早就習慣了,平靜的下達著一條接一條的口頭醫囑,然後將病人送到紅區去。

太陽一點一點爬到天空中央,又一點一點的向西邊墜下,掛號大廳裡的人漸漸少了下來。

下班時間剛過,朱砂就跑了下來,早晨的講課有驚無險,還聽馮主任講了些學科新進展,中午時吃了頓好飯,她覺得這一天過得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還要等蘇禮錚下班,誰讓她的車送修了呢,從沒這樣一刻覺得自己車技壞得不得了過。

她歎著氣對鄔漁和王錄秋揮手,垂頭喪氣的道:“你們先走罷,我去找蘇禮錚了。”

“活該,誰讓你開車不小心的,看你記不記得住這個教訓。”鄔漁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她的額頭,同鄔漁一起笑彎了腰。

朱砂哼了聲,晃著手提包就拐了個彎往急診科辦公室去,才走到門前就碰見了從外頭回來的林翔,“喲,朱醫生來啦,老蘇今天白天班,你還得等等才能回去了。”

“……啊?”朱砂愣了愣,又忙點點頭,“哦哦,好的好的。”

“進來坐坐罷。”林翔側身讓了讓,又向裡麵吼了聲,“老蘇,你家小師妹來找你了!”

朱砂是蘇禮錚的小師妹這件事在他們一起休假之後就全科室都知道了,有人驚訝,有人了然,尤其是林翔這種這種跟蘇禮錚同一批進醫院的人,更是早有猜測,現在不過是猜測成真罷了。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大家都是讀醫的,誰還沒有個師兄師姐或者師弟師妹呢,出自同門,本來就是關係的一種。

蘇禮錚抬頭匆匆望了朱砂一眼,又低頭去敲鍵盤,問了句:“下班了?”

朱砂點點頭嗯了聲,拖開張椅子坐下來,在辦公桌上玩手機,間或抬頭看看周圍的人。

急診科是真的忙,比她們輔助科室要忙上許多倍不止,每個人的神色都是緊繃的,又因為忙了一天而布滿疲憊。

柳瑜從病房回來,手裡拿著病曆夾,她已經開始獨立管床,剛剛問完新收病人的病史資料回來。

一進門就看見朱砂坐在辦公桌前,光潔安靜的側臉,眼瞼低垂的看著手機屏幕,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露出些笑容來。

她忽然就想起,那天她打電話過去找蘇禮錚,臨掛電話前,朱砂埋怨他的聲音,脆生生的,像春天最嫩的那口筍。

感覺到旁邊的目光,朱砂抬起頭來,先是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點頭道:“柳醫生好。”

“朱醫生好……”柳瑜也笑笑,頓了頓,又忍不住問道,“來找蘇醫生?”

朱砂點點頭,有些靦腆的笑著解釋,“我的車撞壞了,搭他的車回去。”

柳瑜先是愣了愣,隨即想起他們的關係,一起回家自然是理所當然,心裡卻不知是什麼滋味,隻笑著點點頭就回了座位上開始寫病曆。

辦公室裡安靜了片刻,朱砂忽然趴了下來,伸手輕聲拍了拍桌子,示意蘇禮錚看自己。

蘇禮錚皺著眉頭望了過來,看見她下巴抵在桌麵上,眨著眼睛看著自己仿佛有話要說,便問道:“怎麼了?”

他頓了頓,沒等朱砂回答,就又道:“彆趴在桌子上,細菌多。”

朱砂撇了撇嘴,坐直了腰,翻了個白眼道:“媽媽叫你回去的時候順便買一箱牛奶。”

蘇禮錚聞言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又不管她了。

柳瑜側目溜了一眼這倆人,見一個埋頭於工作,一個埋頭於手機,俱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覺得他們仿佛自成了世界,誰也進不去。

上晚班的護士已經開始交接班,在辦公室裡就能聽到有護工說話的聲音傳進來,“吃飯了沒有?”

蘇禮錚抬頭看了眼掛鐘,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許久了,他揉揉太陽%e7%a9%b4,對還在跟病曆奮戰的學生道:“回去罷,很晚了。”

幾個學生應是,起身便往外走,才走到門口,就撞見一個衣著考究的女士,問了聲找哪位,便回頭叫了聲:“老師,有人找您。”

蘇禮錚聞聲看過去,看見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出現在門口,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有多久沒見她了呢,他在心裡默默的算了算,大概有有二十年左右了罷。

時間過得真快呀,蘇禮錚想,他已經不記得他是怎麼叫媽媽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師兄:馬德【嗶——】了狗了……我媽來了……

碎碎念:

沒有小劇場……因為我在收行李,我到底要搞多少東西回家……

明天開始進入畢業典禮前準備……及畢業聚餐和畢業遊……

所以明晚因為畢業聚餐的關係,存稿箱大%e8%83%b8弟代班!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VIP]

蘇禮錚站起身來, 一步步的往前走,從他的座位到門口,也不過十幾二十步的距離, 可是他卻覺得, 像是走了十幾二十年。

朱砂轉過頭,呆呆的看著他和來人, 儘管她隻聽祖父生前提過她的名字,還從未見過這個人真容,卻不妨礙她認出對方是誰。

蘇禮錚的眼尾,與她有著一樣的一顆紅色的小痣,隻有在靠得很近時才會看清, 朱砂很小的時候就記住了,那時她和蘇禮錚還是形影不離。

蘇禮錚走到那人麵前,看了她一眼, 又回頭對林平儒道:“老陳來了的話,就說在會客室,讓他等我回來交班。”

陳國丘遲到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現在還沒有來, 先前發信息給蘇禮錚,說堵在了路上。

林平儒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便又望了望朱砂, “小師妹,你在這裡等我, 很快就回來。”

朱砂便也點點頭,嗯了聲,有些擔憂的望著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走出去。

會客室裡很安靜,隻有飲水機出水的聲音,蘇禮錚將一次性杯子放到女人麵前,“江女士,好久不見。”

江寧真仰起頭來,看著已經退到了窗前站著的兒子,他早已經成年,眉目間已經沒有絲毫幼年時的痕跡了,也不大像蘇照明,更不像她。

凝神想了想,前公公蘇國維的麵容有些模模糊糊的浮上心頭,仿佛與眼前的青年重疊到了一處。

“……啊、是……是挺久不見的了……”江寧真眨了眨眼,覺得眼眶有些酸脹,又有些溼潤,她的聲音便不由自主的有了些哽咽,“你、你還好罷?”

蘇禮錚雙手環抱,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看著對麵的江寧真,這個在血緣上是他的母親的女人,她的麵容比他記憶裡要成熟許多,但仍然不見老,大約這些年過得的確不錯。

蘇禮錚靜靜的看著她,一言不發,他曾經幻想過她出現時,自己要如何向她訴說想念以及委屈。

然而這種幻想,在漫長的歲月裡逐漸被打破,現實告訴他,她不會來。

等她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已經早就無話可說,忽然驚覺心裡竟然隻剩唏噓。

他聽見江寧真問他:“工作累不累,怎麼就學醫了呢?國內環境這麼不好……”

“因為喜歡。”蘇禮錚打斷了她欲要開始的長篇大論,“你回來……是有活動?”

江寧真的老家並不是本省,恰好在H市有演出,然後一時興起想起還有個兒子在這裡,這是蘇禮錚唯一能想到的她突然出現的理由。

江寧真被他問得一愣,神色一頓,顯得有些尷尬而受傷,卻還是點點頭,又連忙為自己辯解道:“我是想回來看看你,才特地爭取到這次演出機會的。”

蘇禮錚挑了挑眉,實在沒忍住心裡的嘲諷,不無譏誚的嗤了一聲,“我的榮幸。”

他聲音裡的嘲諷顯而易見,令江寧真覺得難堪,但她卻也無法為自己辯解太多,畢竟在過去的二十年時間裡她缺席了他成長的每一個瞬間。

她沉默了下來,蘇禮錚也不講話,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蘇禮錚抬手看了看手表,歎了口氣道:“不管如何,多謝你來看我,有事不妨直說,若不然,我還有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要送客了,江寧真忽的抬起頭來,語速飛快而倉促,“我來之前問過你爸爸,他說你還沒有結婚,都這麼大了,他不管你,你也應該為自己的事考慮了,我有個新同事……”

“不用了。”蘇禮錚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心底那若有若無的厭煩終於現出原形,令他難以抑製的顫唞,“這些事我自會解決,他不管我,難道你就管過我麼?”

頓了頓,他深吸了口氣,“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去罷,我要工作了。”

說著他就轉身往門口走去,待他剛握上門把手,就聽見背後她又問道:“你爺爺……還好麼?我……”

她想說對不起他老人家,還想說看什麼時候方便去看看他,然而卻被蘇禮錚接下來的回答悉數堵了回來,“你同我父親聯絡,難道他沒有告訴你,我爺爺已經過世好幾年了麼?”

蘇禮錚擰開門鎖,拉開門,看見朱砂正站在門前,顯然是在偷聽,雖然她立刻補充了一句:“陳醫生來了,我隻是來叫你回去的。”

他來不及回答她,隻是轉身望著江寧真,聲音冷似冰箭,“也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爺爺是什麼時候死的,又怎麼會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瞪了朱砂一眼,這才往辦公室走去。

朱砂知道他心情不好,見他瞪自己也就沒覺得生氣,隻是頗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在屋裡桌邊站著的女人。

歲月仿佛對她有所優待,按照蘇禮錚的年齡計算,她應當年近六旬,可是看起來卻像是隻有四十歲,衣著考究時髦,與同齡的老太太們很不一樣。

這大約是與她的職業有關,朱砂想道,她知道蘇禮錚的母親是個大提琴演奏家。

江寧真被蘇禮錚的話震住,錯愕的出了會兒神,她沒有想到蘇國維已經去世,且已經過了幾年。

不由得更加心痛這個孩子,她忽然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