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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49 字 5個月前

劑量試用。但以次充好,量再大效果也不行,薛雅的身體衰弱得更加厲害了,薛、鄭兩家人日日都派人來城門邊守著,隻等城門一開就直奔藥鋪去詢問有無好參。

可因為先前的疫病,城裡幾家藥鋪儲存的藥材幾乎使用一空,鄭家之前預定好的那隻好參,也被用掉了。

這可急壞了薛、鄭兩家。今日就是薛榮不死心,又跑來城裡詢問的,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煩悶焦躁之下,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之後就有了進店拚桌的事。

顧九就不明白了,是什麼病必須得好參才能養護住啊。

薛榮吃掉最後一口菜,放下筷子,同樣鬱悶道:“看了許多大夫,都說是血氣虛弱之症,起先大夫們都說這病隻需好好調養便會好,可這病症到我姐身上,怎麼都不見好。後來大夫們就說可能隻是表象相同,暗裡還有什麼他們沒診出來的病症,在那之前,隻能先按血氣虛弱來調養。”

薛榮為家姐的鬱悶擔憂還沒訴說完,客棧外又跑進來一人,氣喘籲籲地撐著膝蓋,邊喘氣邊看著薛榮道:“少、少爺,不好了,姑奶奶快要不行了,夫人和老爺讓您趕快回去,見姑奶奶最後一麵。”

“哐當”一聲,凳子翻到在地,薛榮驚愕地站起來,“怎會如此,今早我走時才去看了她,她那時狀態看著也不像、也不像……”後麵的話,薛榮怎麼也說不出口。他猛然看向顧九,“朋友,你這參賣我了。”

說罷,迅速掏出一疊銀票,看也不看全部拍在顧九身前,搶過木盒便要帶著人走,被店小二拉著付飯錢。

顧九看了看桌上的銀票,一眼看過好幾個一百的,買下他那隻人參綽綽有餘。他就覺得這小子雖缺了點禮數,目中無人了些,但也並非無可取之處。

顧九撿起銀票,問邵逸:“師兄,我記得我們下一個清理點,就在薛家莊附近?”

“是的。”邵逸道。

顧九道:“那我們就順道去薛家莊看看。”

凡是能救人造功德的事,顧九是輕易不會放過的。

東西都背在身上,兩人結了飯錢,跟在薛榮後麵,道:“你姐這病症我們瞧著十分稀罕,也想去看看。”

薛榮腳步匆忙,眼神奇異地看他們一眼,“你們還會給人看病不成?”

顧九道:“我們不止會看病,還會捉鬼呢你信不信。”

薛榮憂心如焚,想出言諷刺,但他捏了捏手裡的木盒,醒悟過來這兩人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窮酸,說不定還真有幾分本事,便道:“那好,你們跟我去,你們要真會看病,能將我姐從鬼門關裡拉回來,我薛榮感激不儘。”

薛榮帶著顧九他們直接去的鄭家,鄭家離上陽郡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離薛家莊不遠。鄭家家境雖比薛家略低一籌,在自家村子裡卻是一等一的富戶。

馬車到了村子,穿過一片又一片的桑樹林,最後停在一座大宅前。

顧九和邵逸跟著薛榮下了馬車,門前早有鄭家家仆等候,一臉哀容地迎上來。

薛榮邊走,邊問自家姐姐的情況,顧九他們便跟著聽了一路。

薛雅這幾年,幾次九死一生,以前病危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不過最後都緩過來了,這次情況格外凶險,幾名同時候診的大夫都叫做好準備。

進了薛雅的房間,因是冬天,為防進了冷風,屋子門窗幾乎都關閉著,隻留小小的口子通風,又燒了碳,屋子裡暖是暖,但空氣不流通,比較悶。

顧九和邵逸進來後,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隔著一屋子人的縫隙往床上看去,隱約看見一名唇色蒼白,麵無血色的女子毫無聲息地躺在那裡,床邊坐著幾名婦人,正守著她哭泣。

薛榮擠進去看了看家姐,後環視周圍一圈,蹙眉道:“我姐夫呢?”

一名富態的老爺滿目憂愁,出聲道:“早上你走後不久,文宣為了給小雅尋藥材,也馬不停蹄地離開,下仆已外出尋找,應該快回來了。”

顧九看薛榮沉了沉眼,然後立即朝他看過來,隨後撥開人群,將他和邵逸拉到床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你們不是說會看病嗎?快救救我姐。”

以貌取人是多數人的通病,在場的人莫說是薛榮,他都隻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才叫顧九看病,心底其實並不是很相信他們。其他人看顧九和邵逸這般年輕,就更不敢相信他們會治病救人了,尤其在場幾個大夫,手下帶的徒弟多數比他們還大,也還在學徒階段,還未曾敢親手治病救人。

有人直斥責他們是在胡鬨。

對這些質疑的聲音顧九絲毫不理,邵逸擋在他身後,他則專心給薛雅診脈。

在他診脈期間,小弟在眾人驚呼聲中,跳上床頭,翕動鼻翼,在薛雅身上四處嗅。

“黑貓不吉,快把這畜生丟出去!”薛母厲聲嗬斥。

顧九鬆開薛雅的手,淡淡瞥她一眼,忍住心中不快,將小弟從床頭抱在懷裡,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小拇指大的血紅藥丸,在旁人阻攔不及的情況下,喂進了薛雅的嘴裡,指尖在薛雅的喉嚨與下頜點了一點,便見薛雅的喉頭動了動,看著竟是將藥丸乾吞下去了。

“你給她吃的什麼!”薛榮氣道。

“什麼東西你就敢亂喂給她,她出事我薛、鄭兩家要你償命!”

“簡直胡來!”

顧九對一乾人等的責問充耳不聞,他撚了撚自己的指尖,對薛榮道:“從脈象上來說,令姐的病症確實是常見的血氣虛弱之症,這藥丸乃我師父所製,服用後暫能保住她性命,至於之後,還要另尋保命之法。”然後他才看向屋子裡的其他人,“大家都彆激動,我人就在這,肯定跑不了,何不靜等半個時辰,再看情況如何?”

眾人紛紛怒目而視,顧九對薛榮使了個眼色。薛榮疑惑地皺皺眉,見顧九似有什麼在場不方便說的話要告訴他,便道:“罷了,你們先跟我出去,既入了這裡,量你們也跑不掉。”

然後帶著顧九和邵逸出了門。

到了僻靜角落,顧九拿出一張符紙,在薛榮驚異的視線下,單手掐訣,將剛才為薛雅診脈時觸碰到的一絲氣息引進符紙,又讓薛榮要來一碗淨水,將符紙燒在了碗裡。

一股爛肉腐臭的味道霎時鑽入薛榮的鼻腔,讓沒有準備,不慎聞個正著的他幾乎嘔吐出來。

“你們燒了什麼東西!”薛榮覺得自己都要被臭暈了。

早有準備捏住鼻子的顧九甕聲甕氣地說;“這是從你姐身上引出來的,腐屍身上獨有的味道。”

第97章

“腐屍?人的腐屍嗎?”薛榮捏住鼻子, 一臉驚色, 見顧九點頭就道:“我姐好好地, 身上怎會有腐屍的味道?”

顧九燃了張淨水符在碗裡, 然後將水倒掉,才對薛榮道:“令姐雖性命垂危, 但還是活人,活人身上最多隻有死氣, 不會有腐臭味,唯一的可能就是經常接觸令姐的人裡, 有與死屍接觸過的,屍氣殘留在了令姐身上。”

薛榮狐疑地看著顧九:“你之前說你不止會看病還會抓鬼, 不是江湖騙子說來騙我的?”

顧九涼涼笑道:“我有那麼好一隻人參賣了錢乾點啥不好我來做騙子, 得多閒啊。”

薛榮表情訕訕, 也覺得顧九說得有道理。然後他隻要想到有人才與死屍接觸過又馬上靠近他病重的姐姐,薛榮就覺得這事讓人無法容忍,他憤然道:“真是豈有此理!鄭家下仆是欺我姐重病無力, 居然敢這樣敷衍地照顧她。”

邵逸提醒:“你的關注點錯了。”

顧九也覺得無語, “你不是應該好奇,好好地誰會沒事去接觸死屍, 這死屍又是哪裡來的?”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薛榮遲疑道:“這個我得好生查查,不過我姐現在身上還有屍氣?殘留在她身上會不會不好?”

顧九道:“當然會不好,屍氣是晦氣, 令姐如果一直被攜帶屍氣的人接觸, 也就難怪她會病得這樣重。”

薛榮剛才可是看見了, 顧九在那碗奇臭無比的水碗裡又燒了張符,那水就從漆黑變得透明乾淨,令人作嘔的味道也消散了,於是就催顧九:“那你還愣著乾什麼,趕快把你剛才那符燒一燒,把我姐身上的屍氣燒掉。”

燒是肯定要燒的,隻不過屋裡還那麼多人守著,未免又聽一通叱責教訓,顧九說得等這些人散去之後。

薛榮隻好焦灼地等,一會兒看屋裡,一會兒看蹲在旁邊逗貓兒的顧九他們,一會兒又招來下仆問鄭文宣回來沒。每次隻要聽到下仆回說鄭文宣還沒回來,薛榮臉上的烏雲就要多飄一層。

顧九看薛榮對鄭文宣這個姐夫意見挺大的樣子,略好奇,不過沒問。

等了半個多小時,院子外終於傳來了喧嘩的人聲,然後顧九抬頭,就見一名二十來歲的清雋男子迅速朝這邊過來。

薛榮不滿道:“姐夫,你總算回來了。”

鄭文宣神情焦急,提著衣擺匆匆踏上台階,“你姐怎麼樣?”

“還沒醒。”薛榮剛說完,就聽屋裡也喊開了,迭聲的“醒了”“醒了”傳到了外麵。

鄭文宣聞言神情猛地一鬆,匆忙的腳步立即緩了緩。

“我姐醒了?!”薛榮則欣喜若狂,感激地看顧九他們一眼,轉身撥開前麵的鄭文宣跑了進去。

剛被顧九摸了肚子還躺倒在地的小弟一骨碌翻身起來,竄到鄭文宣腳邊,繞著他轉了一圈,而後衝顧九叫了一聲。

鄭文宣腳步被小弟擋住不得不停下來,他看著小弟蹙了蹙眉,然後疑惑地看了看顧九和邵逸,他不認識他們,但看到他們剛才與薛榮站在一起說話,知道他們該是薛榮帶來的,便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繞過小弟,進了薛雅的房間。

顧九盯著鄭文宣的背影,抱起小弟撓著它下巴,低聲問:“你在他身上也嗅到了死屍氣息?”

小弟發乎呼嚕呼嚕的聲音,享受地眯著眼睛,喵了一聲。

邵逸道:“我覺得這個鄭文宣有古怪。”

薛榮和鄭文宣的種種表情乍看之下似乎相同,但邵逸觀察入微,雖然隻是極短的一麵,他卻從薛榮和鄭文宣身上看到了極大的差異。

薛榮知道薛雅可能要死時,焦急中還帶著悲痛與哀傷,而鄭文宣剛才從外麵一路疾步過來,表現也是因為薛雅快死而帶著憂心,但邵逸隻在他臉上看到了憂慮並無傷心。

當屋裡傳來薛雅醒來的聲音時,薛榮是非常高興地,發自內心的慶幸激動。鄭文宣臉上雖然也是慶幸放鬆,但邵逸沒在他眼裡看到半點真情流露的開心,慶幸是有,卻與薛榮的那種親人失而複得的慶幸完全不同,鄭文宣邵逸的感覺倒更像是一種眼看某件事就要因為薛雅的死而功虧一簣時,卻又忽見轉機的慶幸。

邵逸從小跟著方北冥與各路人打交道,上到權貴宗族,下到平民乞丐,形形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