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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27 字 5個月前

朱砂,然後手執符筆,就著車頭做書案,迅速畫了一張符紙出來。

將畫好的符紙並入雙指,邵逸對著上陽郡的方向,雙手掐訣,念道:“人世長夜苦,煩惱三途中。烈火出吼部,常掛饑渴思。楊柳甘露水,驅熱得清涼。淨瓶法相生,魂神生大羅。慈悲渡眾水,潤及於一切。甘露灑人間,一了百世苦。”

此乃甘露咒,其實是佛門的咒語,不過邵逸和顧九都師出方北冥這個雜學能人,所以佛道也比較擅長。

甘露可解一切疾病苦厄,邵逸當然沒有傳說中的甘露水,他以上陽郡護城河河水替代,隻因這些河水日日夜夜守護著城中百姓,它們自身帶有城中百姓所祈盼的守護意誌,所以在術法的加持下用來解厄最好不過。

符紙被撚燃,邵逸手持一根剛才在路邊折下的新鮮樹枝,代表著生機的木條將符紙燃起的煙霧引導成線,隨著邵逸手腕一轉,那縷煙氣便順著木條正衝上陽郡上空的方向迅速飄去,撞到了那虛影正中,如石子入水,緩緩蕩出波浪,將圍繞在周圍的灰霧與虛影一遍遍滌蕩。

但那虛影盤旋在此不是一天兩天,實力強大,不是邵逸一張符紙就能簡單清理掉的,那張符紙發揮的作用,也隻是拖慢虛影凝聚成型的進度,讓城裡的情況不會再加重而已。

他們要做的還是進入城裡,掐滅源頭,才能將其消滅。

已是中午,兩人還沒吃飯,顧九不喜吃冷食,尤其是冬天。找了個背風麵,邵逸將爐子擺出來擺,又打了些河水燃了幾張淨水符。這個天氣,蛇基本已經冬眠,小弟在周圍溜了一圈,成功地將一條蛇的老窩扒了,將睡得正沉的蛇哥抓了回來,扔在邵逸腳邊。小弟個雖矮,眼神卻特彆霸氣,睥睨地看了邵逸一眼,跳到驢車上趴著,就等吃午飯了。

“上一隻敢這麼看我的貓胡子都被我拔光了。”邵逸敢怒不敢言地在心裡碎碎念,提著蛇去河邊處理了。

中午吃了頓美美的蛇肉解了葷腥,下午師兄弟兩個到附近轉了轉,經過一個村莊。這個村子離上陽郡最近,他們不飲用護城河的水,所以未受戾氣影響。不過上陽郡嚴峻的情況影響了這個村子,村子裡到處都飄著一股草藥味兒,村人都在熬藥防病。

兩人在村裡買了些草料,然後將驢車寄存在村裡,走之前囑咐了村長,讓村民們不管是飲用還是洗衣,都不要用臨近上陽郡的河流或是湖泊水,免得生病。

兩人又回到先前的地方,傍晚時燃了火堆將乾糧烤熱做晚飯。

入夜,守在城門外的官兵,又到換崗的時間了。

城門從裡麵打開,一行十人持著長.槍走出來,與先前這波官兵進行了短暫的交談,這波官兵便退下去,轉身往城裡走。

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吹得在場所有人都東倒西歪。

“好大的風!”

“這哪來的妖風?”

風沙迷眼,在場的官兵們個個都捂著眼睛嚷著,趁著這個機會,始作俑者顧九,抱著小弟和邵逸大搖大擺地從他們身邊穿過,進了還敞開著的城門。

待他們進了城門,邵逸拋起一張燃著的符紙,符紙在空中打著璿兒,外麵的大風便忽然停了。

邵逸和顧九的身形隱匿黑暗之中,燃儘的符紙落下黑灰,在夜色裡看不到一點痕跡。

城外官兵們眨著通紅的眼睛,對剛才那股大風完全摸不著頭腦。

城裡空蕩蕩的,街道兩邊的民房似乎已無人居住,他們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偶爾看到一點燈光。他們一過去敲門,那燈光便驟然熄滅,再無聲響。

兩人行走這樣黑暗的街道上,偌大的城市好似成了一座死城,響在耳邊的隻有他們微不可聞的呼吸與腳步聲,空寂得讓人心驚。

戾氣無處不在,不過顧九和邵逸身上都帶著法器,所以這些飄散的戾氣不能拿他們怎樣,快要被他們碰到時,便迅速往兩邊散開,過後再不甘心地在身後聚攏。

顧九和邵逸有意識地追蹤著城裡的生氣而去,走了很長一段路,追蹤到的生氣便越來越多。終於,兩人在一條街道口停下。

街道口也設了路障,有官兵看守。這裡有光,有人聲,兩人並未隱去身形,那些官兵一眼就看到他們。

為首一人槍頭對準他們,高聲警告:“此乃隔離重地,隔離之地以外的人員,若妄圖靠近生事,格殺勿論!”

第85章

麵對警惕防備的官兵們, 顧九和邵逸並未強硬過去。從官兵的口中得知, 這裡乃隔離之地,又見此處生機磅礴,灰霧不像其他地方那樣濃厚,想必這裡隔離的都是尚未染病的健康之人。

顧九和邵逸轉身走到一邊, 在官兵們看不到的地方,邵逸再畫出一張符,念下了甘露咒將燃儘的符紙拋向此地上空。而後他們繼續往彆處走去,這次他們追蹤的不是生機,而是灰霧。

循著最濃鬱的地方找去,他們最後來到與之前那隔離之地方向相反、相隔很遠的一處,那裡出現了一團微弱的生機團,灰霧特彆濃厚, 還是上空那虛影主要徘徊的地方。

同樣是一條街道, 街口也有看守的官兵, 卻是之前那條街道的好幾倍。這條街道燈火通明,人聲喧嘩,哭聲、罵聲混在一起, 一群又一群的百姓不要命一般地衝擊著街口。

憑著較好的視力,顧九注意到衝在前麵的這些百姓,個個麵色發灰,眼赤唇白, 呼吸急促, 間或伴著一兩聲咳嗽, 是已經染病卻還不嚴重的症狀。

那些官兵們抵著槍頭,滿頭冷汗地與這些在絕望中變得瘋狂的病人們對峙,隻要有人衝過來,手中長.槍便毫不猶豫地刺過去,慘叫聲起,屍體落地,噴灑的鮮血刺激著所有人的感官,叫怯懦地後退,瘋狂的更加上前。

“放我們出去,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把我們一直關在這裡等死嗎?!”

“讓袁鵬將他兒子袁博交出來!是他惹怒了神明降下此禍,燒了他,神明才會息怒,我們才會得救!”

“把袁博交出來,燒了他!”

“燒了他!”

“燒了他!”

一聲聲帶著恨意的呼喊,幾乎震響天際,他們嘴裡喊著,一步步朝對峙的官兵逼近,官兵們不由得一步步後退。

眼見再這樣下去要出亂子,邵逸趕緊拿出符紙,依樣畫葫蘆地拋向上空,然後剛才還群情激動的百姓,恢複了些理智,稍微淡定了些。

這邊兩人也沒進去,他們要找戾氣源頭,進去就不好出來了。

轉身離去,顧九下意識摸著小弟的腦袋,喃喃道:“這袁博是什麼人,與瘟疫事件有什麼關係,讓這些百姓這麼恨他?”

“去問問。”邵逸道。

這城中空蕩蕩,幾乎整個城市的百姓都聚集到了那兩個地方,但之前他們偶爾會看到零星燈光,染病的人官兵們肯定不能放任他們住在原地,更可能是那些沒染病卻又不願意離開家的百姓。

現在整個城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天很黑了,剛才還能看到零星燈光,現在除了那兩條街道,是一點也看不到了。顧九和邵逸抹黑一路敲了好久的門,無一人應答。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時,小弟忽然衝著一個方向輕輕喵了一聲。顧九急忙回頭,就見對麵遠處的一個店鋪門口,兩個黑影蹲在那裡。

顧九眉一挑,和邵逸悄無聲息地走過去,發現這黑影是兩個男人,手裡拿著鐵鍬正在撬門。◢思◢兔◢在◢線◢閱◢讀◢

“兩位。”顧九出聲,在兩人肩上拍了一下。

兩人瞬間發出驚恐的叫聲,聲音都變調了,膝蓋也一軟直接跪地,手裡鐵鍬舞得虎虎生風,大喊著:“彆過來!不許過來!”

顧九舉手聳肩,往後退了一步,“彆害怕,我們是今天剛進城的,就是想找個人問問,城裡這瘟疫是怎麼回事。”

兩個男人一個中年一個青年,青年人不信他的話,“城門早已經封了,你怎麼進得來?”

顧九胡謅:“我翻牆進來的唄。”

青年將信將疑,“你們明知道城裡鬨瘟疫,怎麼還敢進來?就不怕染病嗎?”

顧九也道:“那你們呢,有安全的地方讓你待,怎麼還冒險待在外麵?”

“那地方我可不敢去。”青年說,“那麼多人聚在一起,誰知道裡麵有沒有染病還沒被查出的?要是我們運氣不好正好和忽然發病的人待在一起,那我們就要被關進瘟疫街,活不成了。”

“瘟疫街?是南邊那條?”

“就是那裡,城裡所有已經染病的,都被關到裡麵去了。進了那裡麵,就隻能等死。”

顧九點點頭,“那袁博是怎麼回事?”

“袁博?!”青年聲音提高了一點,和那些染病百姓一樣,帶著極大的恨意,“要不是因為他,我們上陽郡不會變成這樣,大家也不會得病!”

上陽郡有郡守,叫袁鵬,袁博正是他的兒子。所謂天高皇帝遠,在上陽郡這裡,袁鵬就是天,袁博幾乎就是太子爺。有這種背景,加上袁鵬不是啥好人,教出來的袁博又能好到哪去,恃強淩弱、仗勢欺人,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二十幾天前,袁博欺辱一個小寡婦,小寡婦不忍受辱,撞牆自儘。像這種事,其實袁博以前經常做的,他手裡的人命沒有十條也有八條,但因為礙著他老子的原因,就算有看不慣的人,也什麼都不敢說。

本以為這小寡婦的死和以前那些死在袁博手裡的人一樣,掀不起半點浪花,卻沒想到,小寡婦死後的第三天,袁博在尋花問柳時,毫無預兆的暈倒了,然後發起了熱,被醫師診為傷寒。

傷寒這病可大可小,但隻要發現及時跟上治療,好得是很快的。但袁博這傷寒卻來勢洶洶,體溫一直上升,吐出的氣息仿佛被火燎過一樣燙人,燒得不省人事。

然後在袁博病情越來越嚴重時,城裡又有好幾個人暈倒了,病情和袁博一模一樣,那些人沒幾天便病死在床,速度快得讓人恐怖。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得病的人越來越多,很是凶猛,幾乎每天都有幾十個人暈倒被抬到醫館。

這個情況,便不是大夫的一些老人,也知道是出亂子了。果不其然,隨著城裡得病的人越來越多,城門忽然在某一天被關閉,進不去、出不得,城裡許多醫師聯合起來,帶著官兵挨家挨戶地搜,將染病的人送進了瘟疫街。起初並沒有要求沒染病的也集中在一個街道,是後來不停有人瞞報病情,導致染病的人更多,更有已經確認自己得病的人故意接觸他人惡意傳染,後來才將沒染病的也統一隔離在幾條街道裡,分成幾個區管理。

這是看人是否自願,自願地便去,不自願的可以不去,但是不能隨意走動,須得緊閉門窗待在家裡。當然這是最開始的方案,到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醫師們已經無暇再管理這些零散居住的幸存者了。

像青年這種,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