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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43 字 5個月前

搗蒜,不敢不聽,凡見過鬼的,又有幾個敢不信這些因果報應。

顧九便點點頭,和邵逸帶著馱著小紙人的小弟離開這裡,去了衛宅。

破金煞陣不需要進衛宅,所以邵逸隻繞著衛宅,在顧九的輔助下,將準備好的東西按照所需方位擺好。

月明星稀,衛宅前空蕩蕩的街頭。

邵逸擺好了法壇,一柄木劍握在手,一張符紙撚燃從頭擦到低,符紙燃完,邵逸一挽劍花,恭肅道:“五星列照,煥明五方。水星卻災,木德致昌。太陰化生,水位之精……”

一連串咒語下來,隨著邵逸手中掐出的手訣,腳下踏出的罡步,事前在各方位擺上的破陣物品,皆發生微妙變化,開始有青、黑兩色的氣流慢慢出現,並朝上空彙集,那是五行中的木與水。

在旁護陣的顧九看向衛宅上空,隻見上空有隱約的白色氣波不停流動變幻,青、黑兩色從他們所站的這個位置蕩過,慢慢向衛宅推進,然後隨著邵逸又一聲低喝,那氣波加快速度,猛然拂過整個衛宅上空,與那白色氣波一同消失,再不見動靜。

邵逸緩緩吐息,而後將木劍插回背上劍鞘,對顧九道:“破了。”

陣法破了,紅姨娘肚中胎兒已吸收的金庚之氣卻無法再消除。顧九他們也不可能偷彆人的生氣給這對母子,這孩子基本是保不住了。

顧九他們並不想驚動衛家人,收拾好東西便回客棧。

沒回到客棧之前,邵逸還對沒抓到鬥笠男之事耿耿於懷,不過等看到顧九洗漱完抖開被子鑽進被窩後,腦子頓時空白了一下,然後什麼鬥笠男,什麼血煞陰龍陣,都暫被他拋在腦後了。

被子蓋在身上,顧九將自己蜷縮成一隻紅蝦米,隻露出兩隻眼睛,捏著被子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天不早了,睡吧師兄。”

邵逸慢半拍地應了一聲:“……嗯。”

然後他洗漱完,就小媳婦兒似的掀開被子在顧九身邊躺下。

小弟跳上床,直接砸在邵逸肚子上,超過十斤的重量成功地讓邵逸腦子裡的旖旎一散而儘,捂著肚子彈了一下。

邵逸黑著臉看著小弟大喇喇地踩著他肚子走到他和顧九之間的空隙,熟門熟路地鑽了進去,背靠顧九將自己癱成一團,悠閒地%e8%88%94毛。

之前讓小弟睡中間,是為了避免兩人的尷尬。可現在,邵逸忽然覺得這黑貓睡這裡有點礙事了。

小弟呲溜呲溜%e8%88%94著毛爪,大貓眼兒幽幽地看著告狀精,見告狀精眸光不善,“噌”地一下亮出了爪子和尖牙,黑夜裡閃閃發光。

邵逸一抖被子:算了,看在這貓曾辛苦養家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與它計較了。他往顧九那邊看了一眼,見顧九背對著他,有點失望,不過一想到等顧九熟睡就會自動滾到他懷裡後,立即滿足地勾勾嘴角,閉上眼睛帶著期待睡了。

這一覺直上日曬三杆,小二來敲門說下麵有小乞丐找兩人才醒。

兩人都把小乞丐給忘了,今天小乞丐還非常認真地給兩人守著衛宅。顧九看了下小乞丐的麵相,給了他一個從衛老爺那拿來的銀錠子。

小乞丐搓搓手,雙眼放光地接過,嘴裡嗬嗬推辭道:“……會不會給的有點多啊?”

顧九好笑地看著他,“走吧,之後就不用再去衛宅了,拿著銀子好好過日子。”

“真的都給我啊?”小乞丐驚訝了,十兩銀子,他討飯討一輩子估計都討不到這麼多呢。

“都給你。”顧九笑著說,然後正色道,“善惡皆有報,今日你種什麼因,來日便得什麼果,人生一途太長,為善還是為惡,你要好好思量”

小乞丐似懂非懂地看著顧九。

顧九笑著揮揮手,示意他去吧。

小乞丐懵裡懵懂地走了,顧九看著兜裡剩下的銀子,還得找個時間再散去一半。

小乞丐來找顧九他們,是因為衛宅裡又去了人,不過隻是先前見過的老者的車夫,車夫進衛宅沒一會兒後,衛老爺就慌裡慌張地坐車出去了。

顧九一臉了然。

他憑空撚燃一張符紙的事,衛老爺絕對聽當時那婦人說了,不管是真的還是作假的,普通人對此應該都以敬畏的態度看待才是。衛老爺心裡是有敬畏的,但這種敬畏隻給了老者。老者是讓他發家暴富、並且成功孕育兒子的人,他對老者神通廣大的能力深信不疑,他隻信老者,其他道人術士在他麵前,都不值一提。

現在老者死了,下仆們自然要通知唯一與他關係緊密的衛老爺。老者就是衛老爺眼裡的搖錢樹,搖錢樹倒了,衛老爺當然淡定不了。

顧九他們特意在小鎮待了幾天。

老者死後的第六天,沒了生氣接續,紅姨娘毫無預兆地就流產了,那紅姨娘不哭不說,居然瘋狂大笑,聽說為此把衛老爺都給氣暈過去了。然後還不等衛老爺清醒過來,就有衛家工人來報,說衛家的生意出問題了,草草估算過損失,直接沒了幾萬兩的銀子。

原本還對紅姨娘流產一事心災樂禍的衛家女眷們這下也笑不出來,剛醒來的衛老爺一聽,又厥過去了。

之後顧九他們就沒再關注衛家的事,師兄弟倆按照原定的路線,趕著驢車離開了小鎮。

他們走了,小鎮上關於衛家的討論卻越來越熱鬨,大家都說這衛老爺是得罪了的高人,高人讓他富,自然也能讓他窮,先前囤積的百萬家財,不到一個月便全填了窟窿。

沒了錢的衛老爺,身邊的小妾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最後連他的妻子都與他合離了。衛老爺賣了宅子,還了欠缺的銀兩,一身補丁衣裳,兩手空空地回了村裡的老家,好在老家還有幾畝地,不至於讓他餓死。

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卻難上加難。好吃懶做成性的衛老爺,每日都活在大富大貴那段日子的回憶裡,逢人便說他當年如何如何,漸漸地,腦子竟不太正常了,著實叫人唏噓。

如果顧九知道了,便會告訴那些人,這就是因果報應。他得來不義之財,最後錢財不留身,他想要兒子,偷他人生氣,雖是老者做的惡,但因是他的兒子,所以他也要承擔一部分惡報。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第84章

永平郡比起武溪郡還要小一些, 顧九他們在永平郡停留的時間也比較短。

師兄弟倆悠哉悠哉趕著驢車踏上了去往下一個城市上陽郡的路, 開始兩天一路風平浪靜,然後慢慢地,路上出現了些背著包袱,愁眉苦臉的反方向趕路人。

一個兩個不覺得, 四個五個顧九和邵逸就覺得有點奇怪了,於是顧九攔下一名老丈,詢問了一下是怎麼回事。

老丈看他們去的方向,得知他們是去上陽郡後, 歎氣道:“你們還是再等等吧,上陽郡如今不太平, 城裡正在鬨瘟疫,官府已經封城,什麼時候再開城門尚不得知。”

“瘟疫?”顧九捏了捏冰涼的指尖, “傷寒疫病?”

《傷寒心法要訣》有說:春溫夏熱秋清涼, 冬氣冷冽令之常,傷之四時皆正病, 非時有氣疫為殃。瘟疫在古代是烈性、急性傳染病的統稱,一年四季皆可能發生。春病傷風,夏病暑病, 秋病瘧疾, 冬日最常見的, 便是傷寒。∞思∞兔∞在∞線∞閱∞讀∞

傷寒具有傳染性強的特征, 乃多發群體, 不論男女老少都有可能發病。但就算在醫療技術落後的古代,傷寒也並不算難治,怎麼就嚴重到了要封城的程度,難道中間產生了什麼變異?

事態看起來很嚴重,但顧九和邵逸商量了一下,還是覺得要過去看看。

老丈見他們執意要去,憂心忡忡地搖頭,不再多勸。

辭彆老丈,兩人趕路的速度加快了些,到上陽郡時已是三天後的正午。

上陽郡城門緊閉,距離城門前方的十米之處,設有路障,有官兵看守在前。他們前方圍了些百姓,這些多是和顧九兩人一樣,從彆處趕來想進城的,其中不少是本地人,城裡有親眷,因放心不下,所以鬨著官兵放他們進去。

官兵近來見多了這樣不分輕重的人,揮著手裡的長.槍毫不客氣地驅趕:再鬨便先抓起來,等此間事了再論刑罰。

顧九和邵逸站在人群後麵沒有上去,兩人神情皆有點凝重,這座在尋常人眼中的城市,此時在他們眼裡,幾乎要被灰黑的霧氣淹沒。城市上空,更有一團黑如濃墨的霧氣四處徘徊,它隨時都在變化,細看去,竟像一個張牙舞爪的人影。

顧九和邵逸同時想到了一個詞:瘟神。

瘟神有五個,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鐘仕貴、中瘟史文業,他們又稱五瘟使者,是民間百姓信奉的司掌瘟疫疾病的凶神。每逢某地突然疫病,當地人都喜歡在家門口懸掛艾草防止瘟神靠近,以求平安。但因人們雖敬畏神,其實卻不信神,這般做基本也就求個心安,他們口中的瘟神,更多隻指那些作惡多端的人或者勢力。

雖民間瘟神之說沸沸揚揚,但在玄門裡其實並不靠譜,用他們的話來說,所謂瘟神,隻是由當地已亡之人的戾氣所化,這種戾氣乃殘忍暴戾之氣,也是一種偏執極端之氣。凡身俱戾氣之人,皆是殺心濃重之人,所以已亡之人的戾氣,也含著殺氣,專殺活人陽氣、生氣。

殺沒了陽氣與生氣,人便病的病,死的死,瘟疫突發,最是正常。

上陽郡的瘟疫,顯然就是戾氣作祟。也不知是誰留下的,生前懷揣多大的殺氣,那戾氣都快形成虛影。有虛影坐鎮上空,隻要它一日不散,城裡的情況隻會越發嚴峻。

顧九和邵逸在城門口停留了一會兒,跟著其他百姓一同散去,兩人往回走了一段距離,邵逸便突然一拽韁繩,讓車拐了個方向,將驢車停在了護城河邊的一顆大樹下。

冬風冷寂,樹枝蕭條,幸而樹乾夠大。

邵逸借著樹乾的遮擋,從布袋裡拿出一張空白符紙,讓顧九去河邊打了水過來。

端著一小碗河水的顧九走過來,語氣凝重道:“這河水也很臟。”

這裡的臟,不是指水的乾淨程度,而是它當中的氣。水乃人體所需,更是萬物之源,所以帶著生機,流動中越乾淨的水生機越濃。這碗河水裡除了少量生機,還混雜著大量的亡者戾氣。河水都這樣了,城中百姓家的井水估計也好不到哪去,連續幾天喝這樣的水,生、陽二氣便要被殺得差不多。

這也說明,城裡的戾氣已經開始往外擴散,會陸續影響到周邊百姓。

好在這河水是流動的,亡者戾氣混在其中雖也會被帶走,但被帶走的量不會有很多,並且最終會被流水龐大的生機衝散。不過散了不等於消失了,飲下少量這些戾氣,不至於大病,但身體難免會有不適。這種不適,離上陽郡越近就越嚴重,反之越遠影響越輕微。

邵逸接過碗,皺著眉頭撚燃了一張淨水符,才倒了些水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