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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95 字 5個月前

能說,他在下麵,是不是受到什麼刁難才來求救於我,我多燒些紙錢給他,可能幫他解憂?”

顧九看他這般驚慌,忙道:“你先彆亂想,我們會想辦法的。”

張玉堂抹了抹眼睛,抹去眼角的水光,“請兩位道長一定幫忙,阿版他人那般好,生前坎坷也就罷了,死後不該再受苦的。”

顧九點頭,然後送走張玉堂,幫邵逸把法壇收了。

兩人各自洗漱,顧九往床上一趟,“師兄,接下來該怎麼做?”

小弟跳上顧九的肚子,感受了下軟乎乎的手感,爪子勾勾,忍不住踩了起來。

邵逸隔著屏風在洗澡,淡淡道:“請師爹幫忙。”

師爹裴嶼是陰差,他手裡有一條鎖魂鏈,隻要有亡者的生辰八字,便能以此做路引,直達亡魂的所在地將其拘來。

換做彆的陰差,這個法子邵逸提都不會提,懶得求鬼。

這或許就叫朝中有人好辦事?

顧九翻了個身,把小弟壓在下麵,臉埋進小弟肚皮裡狠狠地吸了一口,抬起頭:“說來我都好久沒見到師爹本尊了。”

當年初次見麵,顧九就拜托裴嶼幫他打聽他的奶奶,後來裴嶼帶回消息,說她奶奶上輩子的債孽化作這輩子的苦已經償還完畢,這輩子雖無功卻也無過,已經在排隊過奈何橋,準備去望鄉台喝孟婆湯投胎了。

奶奶沒有執念,魂魄渾渾噩噩的,顧九便沒見她最後一麵,隻要知道她好就行了。

偶爾裴嶼會給他們托個夢,在夢裡見上一麵,轉發些事情,不過現實裡,上次見麵還是幾個月前了,他們送鬼魂走,來的是裴嶼。

“我問問師爹什麼時候有空。”

顧九說著,拿出一張空白符紙,在上麵書寫一陣,大抵就是些向裴嶼問好,問他什麼時候有空上來一見、徒孫想他了之類的,隨後顧九將符紙碾燃,在屋裡走了幾個禹步,邊走邊念著咒語,符紙燃燒出的煙氣在空中漂浮一會兒後,猛地竄至地麵消失不見,隻餘燃燒後的灰燼緩緩落在顧九掌中。

顧九捧著那些黑灰沒動,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那黑灰竟自己動了起來,化成一個黑糊糊的字體。

“醜。”顧九念道,“師兄,師爹說他醜時上來。”

醜時,半夜去了,顧九打了個哈欠,可以先睡一覺再說。

第41章

月光穿過窗扉, 灑在屋內地麵。

顧九裹著被子,腦袋埋在邵逸肩膀上, 小弟趴在枕頭邊, 呼吸規律起伏。

一陣風吹來,室內的溫度降了降。

看起來睡熟的小弟抬起腦袋,衝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地方喵了一聲。

顧九和邵逸也立即醒了。

忽然出現的裴嶼已坐在桌邊,喝著顧九睡前特意給他準備好的茶,見他們醒了, 笑道:“你們二人還是這般警醒。”

“師爹。”

顧九披著衣服下床, 最近都沒休息好,好容易能在軟乎乎的床上睡覺, 這會兒顧九行動利索,但感覺腦子還是糊的

邵逸比他清醒多了, 再怎麼說也是比他多闖蕩江湖幾年的老油條。

裴嶼還是那麼年輕,一張俊臉依然慘白,他放下茶杯直入主題:“你們找我什麼事?”他是陰差,有公職在身, 隨時可能有拘魂的任務下來,上來一趟都是卡著時間的,不好久留。

顧九將寫有趙版生辰八字的符紙遞給裴嶼, “我們要找一隻鬼,需借師爹的鎖魂鏈一用。”

裴嶼拿起八字看了看, 看向邵逸, “怎麼?你們招不過來?”

邵逸點頭, “有點問題。”

裴嶼手掌展開,一條黑色的鏈條便出現在掌心中,他將符紙貼在鎖魂鏈上,符紙上的字就好像遇熱蒸發了一樣,字體漸漸地消失不見,隻留下空白的符紙。

裴嶼念著咒語:“五雷使者,五丁都司,懸空大聖,霹靂轟轟,朝天五嶽,鎮定乾坤,敢有不從,令斬汝魂,急急如律令。”

便見被裴嶼握著垂向地麵的鏈條,忽然嘩啦啦地發出聲響,其中一端如遊蛇一般動了起來,隨著裴嶼一聲喝令,鏈條在房內繞了一圈,然後穿過房門,消失在夜色中。

鎖魂鏈眨眼便可至千裡,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鎖魂鏈便去而複返,鏈條上空空如也。

“也拘不來?”顧九不解道。

裴嶼蹙眉,伸手將鎖魂鏈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撫摸了一會兒,道:“鎖魂鏈上沾著活人生氣,這隻鬼似乎被困住了,生氣將鎖魂鏈隔絕開,拘不了。”

鎖魂鏈隻鎖死人魂,活人生氣代表著活人,它是無可奈何的。鎖魂鏈也無用,裴嶼隻能表示愛莫能助。

裴嶼走後,顧九和邵逸也睡不著了,兩人乾脆畫起了符,順便推測了下趙版現在的處境,他應該是受活人暗算,這個活人可能是煉鬼的術士之類,也可能是他生前仇人。

但是仇人又不太可能,因為從張玉堂的描述中,趙版真的是很溫和的那種人,生前人緣也特彆好,處事有道,即便與人有小摩攃,也不至於在對方死後還不罷休的暗算。

兩人各自畫出幾十張符紙,天色便亮了。而張玉堂在天亮後立即找了過來,他一臉倦容,說昨夜又夢見趙版,對方神色痛苦,嘴巴一直翕動,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

顧九問張玉堂:“趙版生前穿過的衣服你還有嗎?”

張玉堂忙道:“有的、有的。阿版走了後,我還叫人留了些他的衣服沒有燒,都放在他曾經住過的小院裡,我這就叫人去拿。”

張玉堂吩咐下仆去將那些衣服拿來,他們等了許久,等到張玉堂都不耐煩要再派人去看時,那下仆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張玉堂道:“讓你拿的衣服呢?”

下仆抹了把汗,道:“老爺,趙公子的小院,沒有衣服啊。”

“怎麼可能。”張玉堂說 ,“那些衣服是當年我親自折好放進去的,衣櫃裡箱籠裡都找過了?”

下仆道:“都找了,真的沒有。”

顧九問:“張老爺,那些衣服放進去後,你後來有去看過嗎?”

張玉堂慚愧道:“最初幾年,我確實常去,後來因為阿鶯的事,加上我父母逝去,要打理家裡的生意,時間便少了……”忙碌起來,自然也就忘了。

張玉堂又指著那名下仆,“你去問問夫人,那些衣服是不是她叫人拿去了。”

下仆便往後院跑了一趟,回來說果然是夫人叫人拿走的,“夫人說,那些衣服都是很好的料子,隻放在那裡會遭了蟲咬反倒可惜,幾年前便拿出來分發給一些下仆穿了,夫人說,若老爺要,讓那些下仆找找,興許還能找些回來。”

張玉堂轉頭看顧九。

顧九搖頭:“死者的氣息與活人的氣息混淆,沒用了。”最主要的是,趙版死去太久,長達十三年,衣服上原本殘留的氣息在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本就剩下不多,再被活人一穿,隻怕屬於趙版的氣息早就沒有了。他拿趙版的衣服,也不過是想試試。

邵逸說:“用彆的代替,隻要是趙版曾經經過手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張玉堂沉默一會兒,臉上反倒怒氣漸湧。

“沒有嗎?”顧九奇怪道,張玉堂與趙版那樣好,從小一起長大,互贈的禮物應該不少才對吧。

張玉堂頹喪道:“都沒有了,不是丟了,便是摔破了,到如今,阿版送給我的東西,身邊竟是一樣不剩。”

此時想來,竟讓張玉堂覺得恐慌,似乎除了那個小院和趙版的一個牌位,家裡竟沒有其他趙版存在過的痕跡了,這個人,幾乎就要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不見了。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顧九看張玉堂神情難過,遲疑了下,道:“還有一個辦法,隻怕你不同意。”

張玉堂希冀地抬頭:“什麼辦法?”

顧九道:“挖墳開棺。”

趙版這種情況,若有他生前用過的東西,便能將他招過來破除他目前可能麵對的困境,但是現在東西沒有了,便隻有用他的屍骨來破。不過古人除非遇到需要遷墳的大事,不然的話屍體入土後輕易不會再動的,否則視為是對死者的大不敬。他們昨晚就不能肯定張玉堂願意讓他們挖墳開館,還動趙版的屍骨,所以才想著先請自家師爹公器私用一回。

張玉堂的反應果然很大,連連搖頭,表示不同意。

顧九道:“那你就忍心他繼續受苦?”

張玉堂一聽,神色一痛,猶豫起來。

顧九聞言細語地又勸了一會兒,趙版現在哪還存在開棺驚擾不驚擾的,他本身應該就處於一個讓他不得安寧的環境,真要放著屍骨不用,在想其他辦法,還不知道要耽擱多久才解決,說不定這一耽擱,趙版的魂體就不複存在了。

張玉堂一聽這個有可能發生的可怕結果,就不再猶豫,鬆口同意了。

要挖墳開棺,時辰最好選在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候,這樣可防止陰氣衝撞活人。而這個時辰,一般是在正午時分,也就是所謂的午時三刻,中午十二點那個樣子。

張玉堂同意挖墳開棺,便按照顧九他們提出來的要求,叫人去做準備。他們三個就坐在大廳裡等,時不時有下仆將準備好的材料拿過來讓顧九和邵逸過目,不行的要重新準備。

這般忙碌了一會兒,有下仆忽然來請張玉堂,說陳鶯請他過去,有事與他說。

張玉堂露出疲憊之色,對那下仆道:“我這裡有事,有什麼晚上再說。”

下仆告退後,很快又來請。

張玉堂當時正在聽下仆彙報,便十分不耐,臉上湧出怒氣,克製了一下才道:“叫夫人好好養身體,凡事少操心,去吧,不必再來。”

下仆戰戰兢兢地離開。

隻是沒想到,張玉堂不肯去,陳鶯竟不顧剛小產的身體親自讓人抬她來了。

看到一名兩鬢斑白,年紀看起來都快五十的婦人叫張玉堂為夫君時,老實說顧九是有點驚訝的,要不是張玉堂有說他雙親已去世,他會以為這婦人是張玉堂的親娘。

陳鶯身體很是虛弱,脂粉都遮不住她慘白的臉色。她靠坐在椅子上,略顯無力地看著張玉堂,“夫君,聽說你同意這兩個道人動趙大哥的墓?”

張玉堂剛才雖表現得對陳鶯有些怨氣,此時見她這個樣子,又於心不忍,緩了聲氣,道:“是的,阿版屢次向我求救,我不能置之不理。”

陳鶯頓時十分憤怒,她指著顧九和邵逸:“你要趙大哥死後也不得安寧?竟同意這兩個騙子去開他棺木?”

張玉堂臉色變了下,“他們不是騙子,他們算卦算得很準。”

騙子顧九神色微妙,看了看麵無表情的騙子邵逸。

陳鶯很激動:“我不同意,我敬重趙大哥,生前他將我視作親妹,他死後,我又豈能容忍你們去驚擾他!”

顧九和邵逸不說話,雖然陳鶯表現得很憤怒,但細看之下,能看出陳鶯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