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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 半盞茗香 4271 字 5個月前

可曾有過一棵大垂柳?”

老者驚訝地看著他,道:“是有過一棵,就在秀娘落水點的旁邊。秀娘死後不久,河邊就鬨起了鬼,夜裡總有女子幽怨的哭泣聲。村裡人害怕,湊錢請了道士回來。當時那道士說柳樹屬陰,給秀娘的鬼魂提供了棲息之所,才鬨得大家不得安寧。村裡人就按照道士說的,將那棵垂柳砍了,連根挖起燒掉,將樹坑也填平了。”

顧九忍不住一拍腦袋,他們辛辛苦苦找大垂柳,卻忘記考慮二十年間垂柳被砍掉的可能。而且那道士不是假道士估計也是個半吊子,顧九聽邵逸說過,柳樹屬陰,但陰極生陽,所以柳樹也克製陰物,拿來打鬼,打鬼一下,便矮三寸。

方北冥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秀娘對郝振文,可是稱之為‘三郎’?”

老者再次驚訝:“是的,郝振文在家中排行老三,秀娘沒了後,他便不願彆人再叫他三郎,你卻是如何得知?”

這個問題方北冥沒回答,他衝老者拱手道謝,帶著顧九和邵逸轉身往郝家走去。

快到郝家時,他們遇到之前在附近玩的小弟。小弟背上馱著兩隻小紙人向他們跑來,小紙人站在小弟背上,半個身子埋在小弟的毛裡,衝方北冥咿呀呀的說話。

前方的郝家宅內,忽然傳來一聲淒厲地慘叫,同時間,天空忽然起霧,遮掉月色,整個村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顧九他們也辨不清郝宅的方位了。

方北冥以符火開道,破除周圍迷障,亮著暈黃燈光的郝宅再次出現在三人視野裡,方北冥先走了前頭,叫邵逸帶著顧九跟上來。

顧九害怕,拽著邵逸的衣角,郝家的門裡麵被鎖住了,邵逸翻牆進去,然後再開門讓顧九進去。

郝家算上下仆,將近二十人,此時的郝宅前頭院子一個人也沒有,內院隱有哭聲傳出。顧九和邵逸跑向後院時,正聽方北冥一聲大吼:“住手!”

他們落後方北冥幾步到達內院,就見郝家人全都昏迷了,橫七豎八地躺在院子裡,王小蝶站在人群中間,身下一灘血,一名披散著頭發的黑衣女子站在她身前,整隻手插入她的腹部。

“啊!”

王小蝶慘叫一聲,黑衣女子的手從她腹部抽出,帶出一團模糊的血肉。

“孽障!”方北冥喝道,提劍朝黑衣女子刺去。

黑衣女子嬌笑一聲,捏著血肉後退一步,將王小蝶推向方北冥。

方北冥將人摟過來交給邵逸。邵逸將王小蝶放在地上,顧九趕緊拿出傷藥。王小蝶的腹部破了個洞,她麵色灰白,已經痛得暈死過去。

邵逸給王小蝶上藥止血,顧九抬頭看向院中,若是沒錯的話,那黑衣女子是蘭月,也是秀娘。

“蘭月不是水鬼麼,她離開王小蝶的身體,應該沒法再繼續待在岸上才是啊?”顧九疑惑地問。

邵逸神情凝重:“蘭月實力很強,堪比小鬼王。”

“小鬼王?”

邵逸左右看看,從王小蝶的嫁衣上撕下一塊,將她腹部血洞包起來,還分神為顧九解惑:“世間有鬼王,是鬼中首領,但他們往往並不是真的鬼,多數都是菩薩化現,用來教化眾生,無善惡之分。而小鬼王實力比不上鬼王,但它們全都很凶惡,個個都是厲鬼進階而來,到它們這一步,已經跳出天道的一些規則,不受束縛。”

顧九懂了,就跟他看過的小說裡修真一樣,本該活六十歲的人在有了根骨成為修士後,最後活了幾百年,這也是跳出了“隻能活六十年”的天道規則。

蘭月成了小鬼王,那她就跳出了水鬼隻能生活在水裡的這個規則。邵逸能一眼看出蘭月的實力,說明以前他曾見過其他小鬼王。

明知蘭月是鬼,方北冥自然要對蘭月有所提防,下午趁著新人拜堂時,方北門在郝宅內部埋下過幾張符紙,此時他持劍收陣。

“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

“徹見表裡,無物不伏。”

“急急如律令!”

郝宅上空,亮起了幾道閃電,響起了隱約的雷聲

卻見蘭月根本不懼,她霜白的臉露出猙獰猖狂的笑意,“道長果真嫉惡如仇,隻是卻晚了!今日乃我忌日,你們便陪這一村子的人一起來祭奠我吧!”

她雙手將模糊的肉團攏於%e8%83%b8`前,低聲又快速的念念有詞,不過眨眼間,就見那一團血肉從有化無,被侵吞成一團黑霧,化成絲絲縷縷飛往郝宅四麵八方。

然後地上,有絲絲縷縷的黑霧浮出,緩慢地升至上空,遮掉了閃電的光亮,隱沒了雷聲。

“血煞陰龍陣?”顧九吃驚,不太確定地看向邵逸。

邵逸看著浮於周身的怨氣,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方北冥卻已是震怒,他喝問蘭月:“說!是誰在助你!”

他要衝上去,卻見蘭月對著地上一個清瘦男人五指一張,那人昏迷著被抓到了蘭月的手裡,蘭月漫不經心地警告:“彆動,再動我殺了他!”

方北冥腳下不得不一停。

蘭月捏住男人脖子,一用力,男人就受不住疼與窒息的感覺,掙紮著醒了過來。蘭月的嘴唇幾乎貼在對方臉上,她神情充滿思念與愛慕,柔聲呼喚:“三郎?三郎,你還記得我嗎?”

郝振文近距離看到蘭月,瞳孔睜大,滿是驚恐,嘴唇哆嗦著,卻因為被掐住脖子說不出話。他眼淚流了下來,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蘭月另一手袖子一拂,仿佛撤去了什麼禁製,原本安靜昏迷的人瞬時發出了聲音。

蘭月的手指在郝振文臉上撫摸,“多年過去,三郎的容顏還是半點也沒有變。”手指離開時,尖利的指甲忽然在其臉上劃出血痕,她指腹在血痕上碾了碾,可惜道:“血也依然那麼冷。”

“秀、秀娘?!”地上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婦不可置信地看著黑衣的蘭月。

蘭月轉頭,俯視著老婦,淡淡道:“我不是秀娘,我叫蘭月,京師望月樓的舞姬蘭月。”

老婦愣怔一瞬,郝振文終於艱辛地說了話:“蘭……蘭月!”

老婦不懂,但她看到郝振文被劃破的臉和窒息鼓起青筋的額頭,跪地哀求:“秀娘,不蘭、蘭月,你放過振文,當年的事,是我和秋蓉一手策劃,振文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這麼多年,他日日都念著你啊!”

蘭月意味不明地轉頭看著郝振文:“不知道?”

老婦連連點頭:“對對,他不知道!”

郝振文的麵色卻蒼白了起來,額頭滿是冷汗。

蘭月輕笑一聲,眼眶卻紅了,她掐著郝振文的手陡然用力,憤怒道:“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是你們陷害我,他看著我被羞辱,看著我被捆住手腳堵住嘴,任憑我如何哀求,如何絕望,他卻一直站在那裡,冷漠地袖手旁觀,直到我死去!你在岸上痛哭的時候,死掉的我在水裡看著你呢!”

郝振文無力地拍打蘭月的手,張大嘴拚命地想喘氣。

蘭月卻不鬆手,陷入了自己痛苦的記憶裡,“我是舞姬,出身青樓,賣藝不賣身,三郎你是知道的啊!為什麼一回來就變了,你和他們一樣,覺得我不乾淨,不許我出門,你以前多喜歡看我跳舞啊,最後卻勒令我把舞服燒了。

“三郎,要是不回村就好了。”

哢噠一聲響,郝振文的脖子斷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振文!”幾聲尖叫響起,是老婦與剛醒的秋蓉。

方北冥暗罵一聲,不再猶豫,提劍上去。

蘭月扔開郝振文,閃躲著方北冥的攻擊,身上的黑霧翻騰,歇斯底裡:“我要你們陪葬!”

漂浮的怨氣,慢慢凝結出一個又一個的怨鬼,向剩下那些剛醒的人撲去。

第20章

“咿呀!”在郝宅內監督情況的小紙人們圍在一起,保護受傷昏迷的王小蝶。

邵逸將黑鞭遞給顧九,讓他用黑鞭打鬼,他自己則持劍退到邊緣地方,踏著禹步布陣,“一拜冀州第一坎,二拜九離到南陽;三拜卯上震青州,四拜酉兌過西梁……”

顧九在旁邊戰戰兢兢地甩著鞭子,他甩不利索,隻好亂揮一通,他發揮不出這黑鞭的全部威力,幸好這黑鞭本身威力就大,被鞭打到的怨鬼身體總會殘缺一部分。但如之前在亂葬崗的情形一樣,被打散的怨鬼重新化為怨氣後,又會慢慢集結到一起,凝出一個新的怨鬼。

怨鬼太多,好多顧九他們顧及不到,便全都追著郝家人撕咬,鬼咬人,與人咬人的感覺又不同,鬼魂撕扯帶來的更多不是身體的痛苦,而是靈魂上產生劇烈的疼痛,帶走的還有屬於人的生氣,生氣代表著生命力,生命力沒了,人便死了。

在怨鬼當中,一隻新鬼忽然出現,那是郝振文的魂魄。他懵懵懂懂地站在那裡,不像是神智清晰的樣子,他屍體還未入土,還在等開鬼門。然而現在他置身於這個陣法裡,周圍的怨鬼看到他,便都衝向他要吃了他。郝振文一被咬,便慘叫起來,身上扒著好幾隻怨鬼,他痛叫一陣,劇烈反抗,懵懂的神情從驚恐到憤怒再到凶惡,在他吃掉第一隻怨鬼的時候,他完成了從普通鬼魂到厲鬼的進階,身上除了陰氣,更飄散了戾氣,還有怨氣。

看到這一幕的顧九,忽然就明白了亂葬崗那些士兵厲鬼是怎麼來的了。

蘭月不愧是有小鬼王實力的厲鬼,與方北冥打得不相上下。方北冥勸她道:“蘭月,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郝家人死後自有地府清算,你再執著複仇,你的下場隻會是被天道吞噬。”

蘭月冷笑道:“我辛辛苦苦的上岸就是為了複仇,你叫我放棄,曾經的那些痛苦就叫我白白忍受麼!我要讓他們體會我當年的絕望!我要把他們困在這個陣法裡,日夜折磨,永遠不得解脫!”

蘭月嘶吼著,將正被怨鬼糾纏的秋蓉抓了過來。秋蓉一身的狼狽,氣息已經很弱了。

蘭月用指甲在秋蓉的臉上劃了兩道,她指尖勾纏,一縷黑氣順著秋蓉的傷口鑽了進去。被劃破臉都隻微弱呻.%e5%90%9f了一身的秋蓉,在黑氣鑽進後,捂著臉慘叫起來。

她速度之快,方北冥隻來得及揮劍砍向蘭月的手,蘭月將秋蓉一扔,秋蓉就滾倒在地,原本乾淨的臉,已是遍布血水,皮膚下一拱一拱,似有東西蠕動。

方北冥說:“怨鬼蟲。”

蘭月勾唇道:“當年我的屍身在河中被魚蝦啃噬,我便也讓她嘗嘗那種滋味兒。”

方北冥將秋蓉提起來扔到顧九腳邊,注意讓秋蓉彆再被怨鬼咬了,顧九咬牙應是,隻是手裡的鞭子都快要舉不起來。將近二十個人,如今也隻有郝家那幾個下仆受傷最輕,郝家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孫輩,也在蘭月的報複名單裡,顧九主要看顧這幾個小孩,讓他們待在自己周圍,拜托小紙人們保護王小蝶的同時看顧下這幾個小孩。

顧九求救般往邵逸看去,就見邵逸揮退圍攻上來的怨鬼,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