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頁(1 / 1)

輾轉思 八月薇妮 4447 字 6個月前

父親你才是?小絕,我自己再怎麼不堪都罷了,我不想佑兒被人指指點點!我也不想再變來變去了!我隻想安安穩穩的活著!不要再總是患得患失,不要擔驚受怕!”

李絕死盯著星河。

驚怒,而且還有點暈淘淘的沒法確信。

但是此刻,他突然想起了皇帝先前跟他說過的:弄清她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李絕一直沒摸清星河心裡想要的是什麼,現在,他總算知道了。

徹底的知道了。

第146章 唯一的羈絆

李絕很慢地走到外間,把房門打開。

有些沁涼的秋風吹了進來,他深深呼吸,仿佛要借著那點寒意讓自己更加清醒。

向來,他不喜歡庾玄佑那個小崽子。

除了那次想從那孩子臉上看出像星河的地方外,他甚至沒仔細打量過玄佑。

現在回想,那小子的眉眼之間,好像、好像真的跟自己……

李絕舉手捧住頭,不敢讓自己再想下去。

他居然,有了孩子。

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其實,若不是因為星河過於重視玄佑,李絕覺著心裡不平衡,他也不會想要跟星河再生一個。

因為他不是很喜歡小孩兒。

哪成想,他仇視的那小家夥竟然是他的種!

可另一方麵……不管怎麼樣,隻要不是庾鳳臣的,那就好。

李絕慘笑了一下。

他微微抬頭,迎著太陽閉上雙眼。

深秋的日光暖暖地灑落在他的臉上,無數的念頭飛絮似的揚起,又緩緩地降落。

是了,如此一來,也能解釋為什麼星河會著急嫁給庾鳳臣了。

當時庾清夢說星河曾去追過他的時候,他心裡其實還有點不解。

既然那麼惦記自己,就算以為他死了,也不至於那麼快地就嫁給了庾鳳臣。

原來,是因為懷了身孕。

李絕深深呼吸,無法形容心底的震撼。

就像是一口氣吞了個極大的果子,撐在他的心裡,讓他沒法兒消化。

玄佑,原來該叫李玄佑。

這個好像就……順耳的多了。

李絕想笑,又有點笑不出。

他眯起眼睛看著天空中耀眼的太陽,雙目給那金色的陽光刺的微微生疼。

屋內傳出一聲響。

李絕轉身入內,正看到星河跌坐在床邊的地上,她努力地要爬起來。

一眼看到他進來,星河微震,忙低了頭。

李絕一看就知道她想做什麼,她是想從這窗戶翻出去,她想離開自己。

奇怪的是,跟先前不一樣,他並不覺著生氣。

籲了口氣,李絕走到星河身旁,他並沒有把她拉起來,而是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我什麼時候,竟然讓姐姐這麼害怕,巴不得從我身邊離開?”他歪著頭,看著星河。

星河的手攥著裙擺,掩不住的局促:“我沒有……”

李絕凝視著麵前這張臉。

比初相識,星河好似更加出落了,人說女子生了孩子,美色就會消減。

但她不一樣,或者……在李絕眼中心裡,她不一樣。

每一次見她,心裡的眷戀跟愛意都會跟著濃一些。

她總是比他上次看見的時候更惹人喜歡,更叫他掛心,魂牽夢縈,不能棄。

怎麼會舍得呢?

從他蒙昧開始,她是讓他慢慢開竅的人。

從他眼底無塵萬事不關心開始,她是第一個走進他心裡,活色生香,無法忘卻的人。

他永遠沒法兒忘記,在縣城的那個雪夜,她脫下自己的襖子,給他披在肩上。

習慣了風雪跟嚴寒的孩子,總會格外的貪戀那一點暖意。

何況那暖,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馨香。

就算是知道星河當時是為了籠絡自己,他還是無可救藥的戀上了。

在星河的身上,他知道了他從沒得到過的那些,溫暖,關切,疼惜,如同體貼的長姐,如同慈愛的母親,更是最眷眷的情人。

雪夜小屋、燈影下,炭火前的那張明%e5%aa%9a笑臉,一直都是他在這世間唯一能入心而不舍的。

“姐姐……”輕輕地歎了聲,李絕笑了:“你彆怕,我已經懂了。”

星河微怔,並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懂了?”

李絕的眼中已經斂去了先前的熾熱灼人,沉靜安寧。

“我知道你的難處,也知道姐姐為了我受了多少苦。”他很慢地,尋思著心裡的話。

星河雙眼微睜。

李絕緩緩道:“先前確實是我考量的太少,太過衝動,讓姐姐犯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星河想不到他竟會這麼說,心噗噗地跳快:“小絕……你……”她不太信,也過於震驚。

李絕輕聲道:“姐姐想要安安穩穩的,不要擔驚受怕,我都懂,我……我原先不知道你竟經受了這些,雖不是我故意的,卻還是我害的姐姐。”

“不是……”星河鼻子發酸,竟不習慣他這樣,也不想讓他這般:“小絕,我、我從不怪你。”

雖然經手的是李絕,但一應的選擇,都是星河自己甘願的,她很清楚這個。

那個雨夜,以及想去盛州找他,都是她甘心情願的,雖然回頭看看,九死一生,但如果當時她不這麼選擇,隻怕她……

會後悔一輩子。

星河閉上雙眼,而此刻心裡隱隱一動:是啊,如果不那麼做,會後悔一輩子!

李絕想去握握她的手,也想擦擦她眼角的淚,卻隻是蜷握了自己的手:“姐姐……”

他從不是個習慣流淚的人,這一刻,眼睛裡突然有些潮潤。

李絕卻偏一笑:“現在想想,我不恨庾約了,或者說,我該感謝庾鳳臣,幸而有他。”

星河更加驚異:“小絕……”

李絕道:“幸而有他救了姐姐,不然的話,姐姐若出了事,我就算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星河咬著唇,扭開頭。

李絕看著她腮邊一點透明的水漬,唇動了動,終於道:“地上涼,我扶姐姐起來吧。咱們好好說話。”

他伸出手去。

星河沒有拒絕,被他扶著起身。

回到裡間,讓她在床邊坐了,自己卻去桌邊的椅子上落座。

屋外,啾啾地有鳥鳴,隨著風聲,仿佛還有和尚誦經的喃喃之聲。

過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李絕像是在出神,星河起初不看他,慢慢地,能悄悄去看他一眼。

可李絕隻是垂著頭,並沒有任何動作。

終於,李絕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他轉頭看向星河。

星河又趕忙假裝沒看他的,移開了目光。

李絕描摹著她的眉眼:“姐姐,我有一句話,隻說最後一次,你若答應了,我自然高興。你若不答應,我從此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星河原先放鬆的心弦又繃緊了:“什麼話?”

李絕盯著她的雙眼:“我,帶著你跟佑兒,遠遠地離開京內,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姓埋名,安穩度日,你可答應?”

他的視線中,那雙他魂牽夢縈的明眸微微睜大了些。

他看見自己的小小的影子在裡頭,如果可以,真想就變成那影子,永遠留在她的眼睛跟心裡。

“姐姐彆擔心,我絕不強逼你,隻憑著你的心回答就是了。你若不答應,從此我再不提,從此也再不去攪擾你。你仍舊是寧國公府的庾二夫人。”

停了一停,李絕補充:“甚至佑兒,我也不會要,沒有人會知道他是我跟姐姐的孩子……”

他極平靜地說著這些,像是把身上的七情六欲都摘除了那麼淡然。

星河的心猛地揪痛了一下。

李絕盯著她,看到她細嫩的手指緊緊地揪著衣襟,指骨都有些泛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緊不慢地,李絕道:“你若答應我,咱們立刻就走,我有法子帶了佑兒,他年紀還小,未必就記得過去的事,再過兩年,自然隻認得我……”

李絕非常的有條理,甚至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又繼續說道:“姐姐要的安穩日子,我一定給你,咱們一家子,會很好,我從此之後再也不離開你。”

星河的眸色閃爍,唇動了動,卻又抿住。

兩個人四目相對,李絕耐心地在等。

星河的心跳的太急,甚至有點微微地暈眩。

李絕後一句話,是星河在兩年前夢寐以求的,她為此不惜一再地破除自己的底線。

直到山窮水儘,退無可退。

曾經跌進絕境的人,死而複生,應該循規蹈矩,不再奢望彆的。

但就在李絕重又說出這話的時候,星河的心河竟起了奇異的仿佛是呼應的波瀾。

這確實是她渴望的。

雖然嘴上說,保持現狀對於自己跟佑兒都好,但是先前,庾約說佑兒兩三年後會自己騎馬的時候,平兒說庾約同佑兒多好多好的時候,她的心裡是那麼無法言說的難受。

子不能認父,李絕也不知道佑兒是他的孩子……這不是什麼能讓人愉悅的好事。

在星河隱秘的夢境中,她最樂見的還是佑兒同李絕,真正的父子相見。

但如此一來,她勢必會辜負很多人。靖邊侯府裡自己的母親,寧國公府這裡的老太君,清夢,甚至是庾約,還有……

幾度,話衝到嘴邊,卻又像是隔著一層紗,牢牢地束縛著她。

就在這時,李絕聽見了是鎖鑰動的聲響。

他並不覺著意外。

眼睛看著星河,李絕向著她展顏一笑。

丹鳳眼之中,卻再也沒有了那種明燦的笑意。

他不再等那個答案,而是站起身來。

“小絕!”星河卻沒有聽見鎖鑰聲,她隻是跟著起身,急促地叫了聲。

李絕微微回頭。

但與此同時,門外,有個聲音適時地響起:“李絕,出來。”

緩緩地籲了口氣,李絕邁步向外。

星河驚在原地。

外頭,門打開,陸機站在廊上,戚紫石陪在身旁。

而在陸機身後,庾約站在院中,身後跟著甘泉。

陸機一看李絕,上下打量,卻見他衣帶已經解開。

“你這……”陸機按捺不住,上前一掌揮了過去!

按照李絕一貫的那頑劣脾氣,他自然會閃身避開,甚至還會再譏諷幾句。

但是這次出乎意料。

陸機的手結結實實地拍在李絕的臉上。

突如其來的陌生手感讓陸風來驚了一跳,簡直比被打的人還要吃驚。

他料定李絕會閃避,所以手上的力道很不輕,刹那間,李絕唇邊便有血滲了出來。

“你……”陸機呆怔。

戚紫石也吃驚地衝上前:“小三爺!您……”

李絕擦了擦嘴角的血,卻毫不在意地。

他的眼睛掠過陸機,看向前方的庾約。

庾鳳臣的肩頭裹著紗布,明明看到李絕衣衫不整,他的神情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