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正視李絕,雖然知道他好好地坐在跟前,但心卻跳的很快:“你沒事嗎?”
李絕的嘴向上一努:“我不怕那些,我最怕的是……”
“是什麼?”星河有點緊張地問。
李絕凝視著她的眼睛:“我最怕的是,姐姐不理我了。”
星河本全神貫注聽他說出那個答案,還以為是什麼極難對付的人或者關隘,她心裡已經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不管是怎麼難,她一定都要幫著小道士,不會讓那些人傷到他害到他。
做夢也難想到,他的答案竟是這麼一句。
星河惱的皺了眉:“你怎麼還是這樣,三句話不過,就沒正經了。”
“我說的是真的。”李絕歎氣:“被人追殺,被陰謀陷害,我都習慣了……可是,姐姐不理我,一聲不吭地就走了,我……不習慣。”
確實,身體上的傷痛還可忍受,李絕從沒經曆過那種仿佛被吊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般的空落。
一旦想起星河離開了自己,厭棄了自己,而去投到彆的男人的懷裡,把她的笑,她香軟的手,甚至她誘人的唇都給了彆人……
那種刺心附骨似的難受,簡直讓他恨不得把心挖出來洗一洗。
星河悶不做聲。
從腥風血雨突然轉到了她身上,星河不知道這會兒的自己該以什麼表情去麵對李絕。
她想安慰李絕,可知道以他的性子,一旦自己說了軟話,那就仿佛他殺過人那些行徑都是被原諒了,他一定又會順勢爬上來。
但聽他說了身世遭遇,他反殺那些人,卻也不算是過分,而是正當的自衛。
不過,星河沒想到的是,李絕還給她準備了一個“驚喜”。
仿佛看出了星河的矛盾,小道士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索性都跟姐姐說了吧。”
星河看向他,眸色惶然:“還有……什麼?難不成你還殺了彆的……”
她以為自己是在玩笑。
然而李絕認真地點頭:“不錯,在縣城,我還殺過一個人。”
星河耳畔嗡地一聲響。
她趕緊從桌邊站起來,想後退,又意識到平兒不能動,她不能獨自逃走。
於是勉強站住:“還、還有誰?”
李絕卻並不著急,平靜地說道:“姐姐還記得那個死在城內的采花賊吧?”
星河的眼珠動了動:“……那個,我知道!”然後她的眼睛就睜大了,意識到李絕要說什麼。
李絕也看了出來,畢竟這不難猜:“那天我離開馮家,就看到他在院子外探頭探腦,我見他行蹤鬼祟,便問他想乾什麼,誰知他以為我窺破了他的行徑,我們便動了手。”
星河攥著兩個小拳頭,屏息聽到這裡,腦中電閃雷鳴,她脫口說道:“啊!那會兒你的傷……不是摔傷的?!”
李絕笑笑:“對啊,是交手的時候給那賊所傷,老爺子不也看出來了嗎?那天老爺子還問過我。隻是我沒承認那采花賊是我所殺,隻說有高手相助,因為……我知道我一旦承認,老爺子就不會讓我接近姐姐了。”
那會兒他是大意才受了傷,盛怒之下,手段便沒了收斂,將那人生生開膛破肚捏碎喉管。
這種霸道手段,連馮老爺子都沒法兒接受。若知道真相,又豈能容他再靠近星河。
星河站在原地,驚心動魄。
李絕悄然打量她的神情。
小道士並不是“自曝其短”,隻因他知道星河聰明,有些事情之所以想不通,是因為見識少,亦或者從沒接觸過,但今日他坦白了自己殺了王道士兩人,她遲早會想起采花賊的案子。
與其再讓她起猜忌心,翻後賬,不如他一並先交代了,反正一個殺也是殺,一個死也是死。
而且那采花賊實在死的不冤,他就是當初攔路要劫星河的其中一人,進城就是因為見過星河後念念不忘,至於那朱家被害的女孩兒,也是他找不到機會對星河下手,拿來泄憤泄/欲的罷了,此人凶殘狡詐,前科累累,若不殺他,必還有更多無辜女子受害。
門外,仿佛有腳步聲響,隔著門扇,翠菊道:“姑娘,睡了嗎?”
星河如夢初醒,看了看李絕:“什麼事?”
翠菊道:“沒事,嬤嬤們說叫姑娘彆緊著熬夜呢。”
平兒先前吩咐過不必人伺候,小丫頭們都散了,翠菊因是太太調來的,是跟平兒一樣的大丫鬟,見屋內亮燈,不免過來問詢。
星河儘量鎮定:“知道了,一會兒就睡,你去吧。”
翠菊應聲退下。
星河一時接受了這麼多令人難以置信的隱秘,簡直無法消化,更不知從何說起。
左顧右盼:“平兒什麼時候能醒?”
李絕道:“通常能睡一個時辰。”
星河瞅了他一眼:“以後不許這麼貿然地對平兒下手。”
“再不敢了。隻是怕她誤會我,一見到我就叫起來,我就沒法兒跟姐姐說話了。”李絕認真地答應。
星河心裡惆悵的很。
現在這有問必答,乖覺安靜的小道士,跟那個行凶殺人的混世魔王……簡直讓她沒法兒把兩道影子重合。
她思忖片刻:“對了,先前霄哥哥說,你有仇家……莫非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些,京內也有嗎?”
京城不比彆的地方,據李絕所知,那些人在京內行事,是很收斂的。
何況還有青葉觀的陸風來盯著。
李絕並不正麵回答,反而問道:“姐姐是為我擔心?”
星河扭開頭,輕輕地哼道:“我才不為你擔心呢……你那麼能耐,霄哥哥就把你誇的像是什麼嶽雲羅成再生,還冒險把你藏在他房內,特意費心給你弄那些素菜……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假如容霄是個女人,李絕仿佛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這一番話理解為吃醋。
遺憾的是,容二爺竟是男子。
小道士站起身來,擺了擺衣袖:“容霄的房間很不好,一點兒比不上姐姐的閨房。”
星河吃驚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李絕來的匆忙,又隻管跟星河解釋,還沒顧得上打量她的臥房。
此刻便向內走去:“我喜歡姐姐這裡……”
星河目瞪口呆,自己還沒給他顏色呢,他就爬上來了:“你去哪兒,給我出來!”
小道士卻已經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星河像是一無所知的獵物,才進門,手腕便給輕巧地拿捏。
李絕腳下一轉,將人攏在牆上:“姐姐不生我的氣了吧?”他的聲音低沉的,像是在說什麼扣人心弦的體己話。
他的臂膊橫在麵前不許她逃離,星河慌而微慍:“你……又乾什麼?你敢的話……”
李絕死死地看著星河,好像一錯眼她就會不見:“姐姐彆惱,我隻是想考考姐姐有沒有用功。”
星河疑惑:“什麼?”
李絕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下一句是?”
“這個我知道,”星河雙眼起了一點亮光:“‘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那本《詩經》,姐姐果然在讀?”李絕唇邊的笑意盛了幾分:“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星河得意:“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李絕的眸色晦暗如墨:“好聰明的姐姐,最後一句是什麼……你自然也能背。”
“當然,”星河得到了誇獎,也願意向他證明自己是認真讀過書的:“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
她隻顧要炫耀,念到最後,卻逐漸地感覺到一抹異樣。
“如什麼?”
星河臉上的笑在減退,目光開始躲閃。
李絕俯身:“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她圓潤的耳珠已經泛出了淺淺粉色,李絕沒法兒忍受這種活色生香的誘惑,幾乎是那個“兮”才剛自唇齒間吐出,他的唇便又含住了那渴慕良久的小圓紅果。
聽到她受驚而隱忍的低呼,李絕吮著耳珠模糊不清地:“姐姐算算,從彆後到現在,過了幾秋了?”
軟甜的滋味在齒頰間散開,從舌尖爬過喉頸,一寸寸蔓延到了肺腑之間。
第39章 魚與水之歡
星河整個人都麻了。
她隻覺著很難堪,當然也有點難看。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李絕太過分了,竟然真的登堂入室,就這麼放肆起來。
可她居然渾身乏力地,隻是本能地縮著脖子,咬緊牙關。
耳垂上有一點癢,還有些許不算很疼的刺痛,她實在忍不住了,顫顫地問:“你……乾什麼……”
李絕把那濕漉漉的耳珠鬆開。
小巧的耳垂,已經給他弄的跟一顆赤色琉璃般的,沾著水光,晶瑩發亮。
“我想……親親姐姐。”李絕發現星河沒有反抗,也並不是十分生氣的樣子,他的膽子大了起來。
他得隴望蜀,覬覦地盯著她殷紅香柔的櫻唇。
星河悶悶。
她覺著李絕剛才的所作所為,不就是在“親”嗎?
至少是肌膚相親了的。
他居然又這麼厚顏無恥地說……他還想怎麼親?
但星河知道不能放任小道士,自己沒允許他怎麼樣呢,他就這麼過分了。
若還親口答應,不知他還會做出什麼來。
“不行!”星河嚴詞拒絕,手攥住他道袍的領子:“你敢!”
她的臉色也已經完全地透了粉,像是有些情動的樣子,雖然嘴裡說“你敢”,長睫掩映的雙眸裡卻透出一點驚慌。
好像怕他真的就敢。
夜深,李絕悄悄地回到容霄的房中,二爺睡在丫鬟的榻上,睡得無知無覺。
小道士把道袍脫了扔在地上,把自己摔進床內。
眼睛盯著黑暗的帳頂,他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揚。
隻是唇齒間總像是缺點什麼一樣,手指在唇上輕輕地擦過,眼角跟指尖,都是愉悅甘甜的回味。
他知道,今夜一定會做個好夢!
次日早上。
平兒洗了臉,問星河:“姑娘,我昨兒晚上怎麼就睡著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跟星河正經商議事情,下一刻,突然就沒了知覺似的。
等從桌邊醒來,星河卻還在做針線活,那會兒已經是子時了!
星河絕不敢透露是小道士來過。
平兒本就對李絕如臨大敵的,若還說了,她定然忍不住怒氣。
不過李絕也真是的……之前在縣城馮家,他夜間去過多少次,哪一次對平兒動手過?如今回了京才照麵就點她昏睡%e7%a9%b4。
雖知道他是迫不得已,但這總讓星河覺著不安。
幸虧他已經答應了不會再犯。
星河便正色道:“誰知道呢,你想必是為了那些事愁的心裡發悶,不知不覺中就睡了吧?”
平兒仔細想想,卻有這個可能。
雖然她心裡還浮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但看星河無恙,也沒怎麼張皇失措的,想必是自己多慮了。
再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