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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51 字 6個月前

那好看的,星河很熟悉的手,不偏不倚捏住了王道士的喉。

稍微用力,王道士竟給生生地提了起來,他的臉色變得猙獰如鬼:“你你……”鮮血從嘴裡,喉頭,爭先恐後似的湧出。

“嗬嗬嗬……”李絕冷笑起來,笑聲是那麼的低沉可怕。

然後他的大袖一揮,王道士龐大的身形飛了起來,竟是向著欄杆外的萬丈懸崖,給生生甩了出去!

王道士的身形消失,李絕看向地上那屍首,殘暴地一把揪住那人的發髻,同樣的稍微用力。

如法炮製,這人的屍身在欄杆上一躍,一樣地消失在懸崖之上。

最後,小道士從欄杆上抓了一把雪。

雪在好看的手指間沾了血,又化成血水。

小道士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兒帕子,不緊不慢地擦乾淨了手,然後將那白雪紅梅似的帕子同樣往外一扔。

他輕鬆的就像是扔了些個無關緊要的物件。

星河很低的,儘量簡略地把經過說完。

直到現在,她都想不清當時自己怎麼竟沒直接暈倒,而是磕磕絆絆逃了出來。

室內死寂,稍微粗重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明顯。

平兒的雙眼瞪大到極致,就算親耳所聞,她簡直不能相信這個。

終於平兒聲音帶顫地說道:“他既然、既然是這等殺人不眨眼的凶徒,姑娘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像是猛然想到了關鍵,平兒眉頭緊鎖,後悔莫及:“早知如此,又何苦這次下死力地去救他?姑娘你好糊塗啊!”

星河揉著臉:“我不知道。”

就算親眼看見那可怖的場景,就算打定主意再不會跟他有交際,可還是不忍心看他有事。

平兒白著臉:“那現在怎麼說?你救了他,他卻又來為難姑娘!萬一、萬一他凶性大發的……”

星河猛地一顫:“彆說了!”

平兒抿了抿唇,她當然不想驚嚇到星河,但既然她知道了那可怕的真相,就不得不替星河多想。

她心裡怪星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倘若早些知道那小道士是那樣的凶徒,那這次又何必為了他奔走?

如今竟救出一個天魔星般的人物,這不是引火燒身嗎?

殺人越貨這種事都能乾,那小道士真真人不可貌相,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平兒苦思冥想,突然道:“要不然,就去告訴侯爺!侯爺必然有法子!”

“什麼?”星河吃驚地看著她,斷然地否決:“胡說,不行!”

平兒猶如熱鍋上的蚰蜒,不知該往哪頭鑽好:“那怎麼辦?萬一他惱羞成怒,或者真的對姑娘乾出那……”

“他不會。”星河不等平兒說完便打斷了。

“姑娘確定?”平兒卻不信。

星河躊躇了會兒,終究喃喃低語道:“他不會的……小絕、不會的。”

與其說給平兒,倒不如是想說服自己。

不管小道士再怎麼手上沾血,場景可怖,再怎麼嚇得她路上病倒,連日噩夢,一旦想到他的眉眼,想到在縣城內那些日日夜夜的相處,星河竟沒法兒徹底的憎恨李絕。

她覺著太可恥了,但毫無用處,恐懼跟羞恥心都不能令她憎恨他死。

星河捂住臉,淚從指縫中紛紛湧出。

平兒沒有再說話。室內安靜下來,靜到怪異。

星河並未察覺,等到她緩緩把手放下,吸吸鼻子的時候,才突然看到平兒伏在桌上,像是已經睡了過去。

正發呆,一隻手從身後探過來,將她輕輕地摟入了懷中。

耳畔是他魂牽夢縈地聲音,鑽入心裡:“原來是因為那次姐姐才不理我的,你為什麼不親自問我?明明去過小羅浮山,又為什麼不告訴我?”

像是質問,像是委屈,卻又隱隱地透著些意外跟釋然的歡喜。

——“姐姐到底……舍不得我是不是?”

第38章 .三更君夜深入閨房

李絕慶幸自己來了這一趟。

右臂輕輕勒在她的腰間,那麼細的一抹,他幾乎勾不住,若用力,又怕會掌握不住分寸,勒斷了似的。

說不清是怎麼複雜的心情,除了最初的一擁,他的右臂隻是虛虛地架在她的腰間,有點畫地為牢的姿態。

垂眸看向她的臉上,果然又流了許多淚。

他本是不願意叫星河哭的,可不知為什麼……又覺著她為自己哭的樣子,實在是好看極了。

那雙勾魂的雙眼噙著淚,明明將要滾落卻又強忍,眼眶微紅,又倔強,又楚楚可憐。

小道士簡直分不清自己是想要儘情地撫慰她、不叫她怕,不叫她哭。

亦或者……讓她能為自己流多一些淚。

隻為了他落淚,隻為了他而哭。

他想了想,覺著心折極了。

本來在容霄那裡已經吃的很飽了,可現在腹中又開始饑餓。

是跟原先不太一樣的那種空落的餓。

李絕想起先前在香梔園裡,手撫過她臉頰的觸?感,又嫩,又潤,帶些澀澀的淚濕。

星河的肌膚,簡直比他揉躪過的那梔子花瓣更加的嬌柔。

而她,自然也更加的香甜百倍。

就在李絕大膽地想要湊近的時候,星河用力一掙,猛然從他懷中掙脫了出去!

相比較李絕的歡喜雀躍,色授魂與,星河很快地恢複了冷靜。

她倉促地退到了平兒身旁,眼中有著難以隱藏的驚慌,她嚴厲地質問:“你……乾了什麼?”

李絕本來沒用十分力道去拘束她,所以給她輕易地掙開。

隻是他沒想到過,星河會掙脫而已。

看她這樣反應,李絕明白過來,忙解釋道:“我沒乾彆的,就是點了她的昏睡%e7%a9%b4……不會傷到人。”

星河已經扶著平兒的肩頭,又顫巍巍地去試探她的鼻息,果然,平兒臉色如常就似睡著一般,鼻息也很平緩。

她籲了口氣,暗暗地將手握緊又鬆開,像是為緩和自己剛才驚悸的心情。

畢竟,才把埋在自己心裡那可怖的噩夢般的經曆告訴了平兒,這麼快,那噩夢的主角就出現了。

有那麼瞬間,星河簡直害怕小道士會對平兒先下了毒手。

雖然她剛才對著平兒,還堅決地否認過,覺著李絕不會“凶性大發”。

而李絕臉上是一副受了冤枉般的表情,兩隻鳳眼清澈無辜地望著她:“難道姐姐真以為,我是見人就殺的魔頭嗎?”

既然他已經聽見了,且挑開了說,星河也不能再避諱。

小羅浮山上他那暴戾狠辣的行凶場麵,簡直刻在她心底,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了。

她畢竟是個弱質少女,從小到大連死人都沒見過幾個,何況是看見那副場景。

之前不曉得所謂“魔頭”是什麼樣子的,現在才知道……

原來魔頭也可以眉目如畫,唇紅齒白,而且乾了壞事還一臉無邪。

她忍不住低低道:“那你以為你是什麼好人……”說了這句,星河心裡突然忐忑,這會兒是不是不該說這些,萬一激怒了他呢?

可不能乾以卵擊石的事,於是她趕緊亡羊補牢地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要並沒濫殺無辜,那也……也不錯。”聲音越來越低。\思\兔\在\線\閱\讀\

李絕看出她神情的瞬間轉換,他想笑,卻又低下頭隱去那點笑意。

“我本來不想給姐姐知道那些臟事,既然你覺著我是壞人,那,能不能給我這個壞人一個機會,讓我解釋解釋呢?”

“又解釋什麼?”星河總是不敢跟他目光相對,心裡所想的都是該怎麼不露痕跡、不惹他生氣的叫他趕緊離開。

“當然是……”李絕道:“我為什麼殺了那兩個人。”

“殺了”,這個詞竄入星河的耳中,她簡直想把耳朵捂住了。

星河心裡亂糟糟地,支吾道:“你願意說,也成。不過……不過你不該又跑到我的房中來,這兒不比縣城外公家裡人少,人多眼雜的。”

李絕的眼神暗了暗:“我若不來,又怎能聽見姐姐的真心話?姐姐寧肯我一直誤會你想著攀龍附鳳,也不肯讓我真相?”

星河心裡一酸,忙把頭轉開。

李絕肩頭微沉:“姐姐要不要坐下?你這樣,我覺著自己十惡不赦。”

星河輕輕一咬下唇:“你說歸說,不許……妄動。”

李絕笑了聲:“在馮家的時候,我每夜前去,可冒犯過姐姐嗎?”

星河長睫掀動,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卻又垂眸在桌子對麵坐了。

李絕一掣道袍,也跟著落座。

頃刻,李絕手扶著腮,若有所思地:“我的身世,曾告訴過姐姐一兩句,你還記得嗎?”

星河怎麼會不記得,他說的話,她幾乎都記在心裡。

輕聲道:“你那時候說,你是小時候犯了什麼大錯,才出家的……”

李絕道:“是,其實我的身世是有些特殊的,不知是我犯下那錯的原因,還是為了彆的什麼緣故,從我四歲離家後,時不時地,身邊兒就會有想要取我性命的殺手。”

星河差點又站起來:“什麼?”

殺手這種詞,距離她太遠了,聽天書一樣不真切,而跟這詞帶來的震撼同時出現的,還有對於小道士的擔憂。

李絕看著她閃爍的黑眼睛,笑的有幾分戲謔,又像是自嘲:“姐姐不信我嗎?”

眼前的少女沉默了會兒,終於道:“我信的。”

李絕說不出心裡是一種什麼在作祟,他從未想過把這些不為人知的隱秘,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這樣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少女。

“姐姐不用替我擔心,我那時候跟毛都沒長齊的雛鳥沒什麼差彆,自然是任人宰割的份兒,幸而,有人想殺我,也有人想保我,這麼拉鋸似的,我竟命大地活了下來。”提起往事,李絕原本無辜的眼神也起了變化,朦朧而冰冷的,像是冬日裡太冷的湖麵,幾乎凍出了綻裂紋。

星河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李絕所經曆的絕不是他用三言兩語概括的這麼簡單,對於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兒而言,九死一生,是何等的恐怖。

她沒法兒想象。

可是將心比心,當時她被送去外公家裡,隻因為人生地不熟,又加上思念母親,那種感覺已經錐心刺骨,直到現在,傷痛亦無法完全的平複。

而李絕所遭遇的,顯然更比她慘痛千百倍。

李絕沒格外地詳細描述那些,一語帶過後,他說:“我去過很多地方,拜過很多師父,武功一點點地變好,漸漸地不需要人保護了。有人想殺我,我自己就能料理。”

星河的心狠狠跳了兩下:“難道那天的、就是想……對你不利的人?”

李絕微笑:“是啊。先死的那個人買通了王道士,他們設了個圈套,我當時正心不寧,差點就栽在他們手裡,假如不是我反應的快,那會兒給扔下懸崖屍骨無存的,就是我了。”

星河毛骨悚然,終於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