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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春染繡榻 鳳子君 4211 字 6個月前

中山王府那日下起了綿綿細雨,馬車停至王府正門之前,府門兩側是兩座石青色的異獸,彰顯凶猛之氣,門上方匾額龍飛鳳舞的書寫著“中山王府”四字,賀蘭春被靈桂和蔓菁一左一右扶著下了馬車,抬頭便瞧見這極儘張揚之態的四字,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徐媽媽打著油紙傘撐在賀蘭春頭頂,靈桂機靈的退開了位置,徐媽媽輕聲道:“娘子小心腳下。”

她話音剛落,季卿便下了馬,回身朝賀蘭春走來,見她一雙半藏在裙底下的粉色繡鞋浸了水漬,不由蹙眉,輕斥道:“等軟轎抬過來再下車也不遲。”

季卿說話間,敞開的正門走出來一行人,為首的年齡瞧著約二十出頭的模樣,身量高挑,削肩細腰,姿容秀美,她瞧著季卿眼睛便一亮,從身邊的侍女手上接過油紙扇撐在頭上,蓮步走了過來,輕輕一福:“王爺。”

季卿微微點頭,側開了半個身子,將賀蘭春暴露在人前,魏氏目光一閃,眼底難掩驚豔之色,她已能料想到賀蘭氏必是姿容不凡,卻不想是這樣一位美豔絕倫的女娘,許是一路勞頓,她雲鬢微微有些鬆散,帶著幾分慵懶之態,鬢間珠翠環繞,豔麗的眉目之間不經意流露出幾分驕矜之態,不用想也知她必是受著萬千寵愛長大的。

賀蘭春提了提拖曳在地沾了水漬的披帛,唇角微彎,露出明%e5%aa%9a的笑,她這一笑好似撥開雲霧見青天,豔色容光叫人不敢直視。

魏氏笑容一滯,隨即臉上掛上了親和之態,笑問道:“王爺,這位想必就是錦側妃了吧!”

季卿眉頭一擰,道:“日後府裡勿要提這個錦字。”

魏氏笑應一聲,見賀蘭春上前福身見禮,忙伸手將人托起,笑道:“賀蘭側妃快彆多禮,今日也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來,妹妹長在洛邑,想來是受不得幽州的天氣,快快隨我進府,我已叫人備下香湯。”

“可叫人抬了軟轎來?”季卿問,他府裡女眷倒無這般多事,隻是他在彆莊見賀蘭春出門必有軟轎代步,又見她生的纖弱嬌氣,隻當她是身子骨羸弱,想著今天細雨綿綿,倒怕她害了風寒。

魏氏微微一怔,隨即回身問道:“軟轎怎還沒到?叫人去催催。”

魏氏身後的侍女亦是一怔,隨即忙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府去叫人抬了軟轎來,隻是心中不免犯了嘀咕,這賀蘭側妃剛一進府便如此張揚,日後這府裡怕是難以安生了。

賀蘭春從魏氏步行至門前已知這府裡的規矩怕與家中不同,她瞧了季卿一眼,見他臉上無甚表情,眉宇間皺出絲絲紋路顯出少許不耐,便垂下了眸子,掩去眼中零星的玩味笑意。

沒一會便有粗壯的婆子抬了兩頂軟轎來,魏氏笑道:“賀蘭側妃快上轎吧!”

“王妃先請。”賀蘭春細聲細語的說道,眼睛微彎。

“你身子骨弱先上吧!”季卿不耐煩的催了一句。

魏氏略顯詫異的看了季卿一眼,笑勸了賀蘭春一句,待她上了軟轎後便對抬了轎子的婆子道:“青石路滑,且仔細腳下。”

“你也上去吧!”季卿對魏氏說。

魏氏笑道:“我身子不比賀蘭側妃嬌弱,王爺不用擔心。”

季卿微微頷首,許是他府上的女眷都是北人之故,身子骨素來都康健,沒有哪個一襲嬌態,就連身姿纖細的李氏也比賀蘭春要高挑一些,無嬌弱之相。

季卿倒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賀蘭春自幼就被容氏找人精心調養,身子骨哪會嬌弱不堪,隻是她養的格外嬌,為了養得一襲嬌肌嫩膚,便是學走路之後,地上都是鋪著厚厚的長絨攤子,事後容氏還會叫人用特質的香膏細細的為她按揉腳掌,生怕她身上有一丁點的瑕疵。

“我已叫人將賀蘭妹妹抬去了春分塢,瞧我這記性,是庭知山房才對,王爺早先提的字我已叫人做好了匾額掛了上去,王爺不妨先去梳洗一番,之後我喚了李氏她們過來,日後一個府裡住著,總得叫賀蘭側妃認認人才好。”魏氏含笑說道:“還有母妃那,賀蘭側妃也得去見個禮才是。”

“不及,稍後我帶她去給母妃見禮。”季卿淡聲說道,頓了一下,臉色微有緩和:“這段日子幸苦你了,且先回去歇著吧!”

魏氏彎唇一笑,與季卿一道進了府,隻是兩人分作了兩路,一個回了疏桐院,一個去往了長雲居。

賀蘭春入主庭知山房不過片刻消息便傳的滿府皆知,李氏恨得咬牙切齒,庭知山房原是春分塢,冬暖夏涼,最是宜居不過了,她之前與魏氏開過口想要討要這個院子,誰知魏氏未允不說,竟轉手將院子給了那個小狐狸精,當真是可惱可恨。

“側妃,王妃剛剛吩咐下來,說是府裡日後須得喚賀蘭氏為賀蘭側妃,聽說這是王爺的意思。”李氏的侍女茜雪從外頭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怡倩院的下人都知近來李氏心情不佳,生怕哪一出招了她的眼,惹得她發作了自己。

李氏杏眸微挑,冷笑了一聲:“什麼王爺的意思,王爺素來哪曾管過這樣的事,不過是魏氏想賣個好罷了,她倒慣會做人,打人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那錦字從何而來魏氏莫不是忘記了?”

茜雪不敢應聲,這話李氏說得,她這樣的下人卻是說不得。

李氏自己說的無趣,抬起手指在茜雪的額頭上狠狠一點,罵道:“木頭樁子一樣。”

“側妃消消氣,茜雪慣來如此,您為她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文杏挑了簾子進來,手上端著一碗燕窩粥。

李氏輕哼一聲,接過燕窩粥喝了一口,問道:“浣溪閣可有什麼動靜?”

文杏笑道:“您又不是不知三個姨娘的性子,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個響來,哪裡能有什麼動靜呢!”

“白氏那個小賤人就沒有一點的異動?”李氏譏笑一聲。

文杏輕聲道:“聞歌說白姨娘木頭人一般,不聲不響的,隻等著一會去給賀蘭側妃見禮呢!”

李氏紅唇勾了一下:“木頭人,嗬,這老實人心眼才多呢!若不然哪能勾的王爺一心隻往她的院子裡鑽。”她撇了下嘴角,這話說的酸味十足。

“大郎呢?可還是在書房?一會讓劉媽媽帶了他過來,小小的人整日這般看書身子骨也是吃不消的,正好他父王今日歸府了,他們父子也有日子未見了,想來也是念著他的。”李氏脆聲說道。

文杏應了一聲,笑道:“王爺就大郎君這麼一個兒子,哪裡有不想的道理呢!”

這話李氏愛聽,她快意的笑了起來:“若不然怎麼說我們禕兒是個小福星呢!”她眼中帶了得意之色,抬手正了正自己髻上的彩鳳步搖,暢快的笑出聲來,隻是笑著笑著她突然又冷下了臉子,語氣陰沉的道:“就怕這賀蘭一來咱們大郎以後就要多個兄弟姐妹了。”

文杏窺著李氏的臉色,在心下斟酌了一番言辭,才道:“奴婢瞧著未必,這都多少年了,府裡有過身子除了您也就隻有王妃一人,可見旁人都是沒有福氣的,況且賀蘭側妃才多大的年紀呢!不過是剛剛及笄,身子骨想來都沒有長開,哪裡有那等福氣懷了身子。”

李氏聲音微冷的道:“我倒是像她能有些福氣。”

文杏一怔,不解李氏之意。

李氏倒是信她的很,也未曾將自己的心思瞞著,她唇角勾著冷笑,譏誚道:“魏氏不過是下不了蛋的母雞,早前她還曾想將自己的庶妹抬進府裡,若非姑母怕她在府中做大攪黃了這樁事,這側妃之位指不定落在誰的頭上呢!她能如此行事可見已是心急。”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您是說王妃想要抱養一個孩子在膝下?”文杏會意過來,卻又有不解:“您怎知王妃會想抱養賀蘭側妃的孩子。”

李氏哼笑道:“她那人慣來心高氣傲,白氏她們莫說無子,便是真有福氣生下一兒半女,她們那樣的出身魏氏可瞧不上,哪裡會將一個賤種養在膝下。”李氏眉目染上陰霾之色,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可賀蘭氏的出身也擺在了那裡,便是賀蘭一族已落魄,可也是世家女,血脈高貴,也隻有這樣的女娘產下的子嗣才能叫魏氏高看一眼。

“若如此,您可需小心才是,若是王妃與賀蘭側妃聯手,這府裡怕是真叫她們二人獨大了。”文杏急聲說道,麵有憂色,倒是一心為主的模樣。

李氏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說道:“獨大?賀蘭氏若真有那樣的福氣隻怕也是受不住,她便是懷上身子也不過是一個鬼胎,是一個催命符罷了。”想到將來說不得有這樣一日,李氏的心便一鬆,不過是一個短命鬼罷了,又有何懼。

☆、第23章 第 23 章

浣溪閣內,陳姨娘在白姨娘的房內說著話,說的自然是今日進府的賀蘭春。

看著抓著一把瓜子在嗑的白姨娘,陳姨娘頗有些無語,她呷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你還有閒心在這嗑瓜子,庭知山房那位可是入府了,我可聽說了,那位一進府就鬨出了事來,可叫王爺心疼的夠戧,怕這個嬌客淋了雨,讓王妃叫人抬了軟轎一路抬進的庭知山房。”

白姨娘兩唇間含著炒得香脆的瓜子,聞言露出一口小白牙,“卡蹦”一聲咬了瓜子瓤出來,吐出殼,說道:“這事咱們上心什麼呢!該急的也不是咱們。”

陳姨娘瞪圓了眼睛,道:“感情是我多事了。”

白姨娘見陳姨娘略有了惱意,忙賠笑道:“哪裡是姐姐多事,我可不敢這般說。”話音兒一轉,她歎息:“咱們算什麼呢!說好聽的是妾,說不好聽的不過是王爺王妃養的的阿貓阿狗,在府裡不過是討口飯吃,又何必攪和進那些是是非非中,沒得觸了王爺的黴頭。”

陳姨娘哼了哼,也抓了一把瓜子磕著,說:“話是這般說,可你仔細想想,咱們王爺是什麼性子,不說我這個不得寵得了,隻說你吧!王爺素日裡小半個月都歇在你房裡,你細想想,可曾見王爺這般體貼過?可見咱們這位新進府的側妃是何等的有手段了,這樣的人哪裡會像咱們一樣伏低做小呢!府裡必要生出事端的,就是咱們不理會這些是是非非,難不成就攪和不進去了?一日在這府裡,一日就不得置身事外。”

白姨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即清麗的麵孔浮現一絲愁容,陳姨娘見狀,知她的話叫白姨娘聽進心裡去了,便道:“王妃慣來是不屑理會咱們的,李側妃更不用提了,我倒是恨不得她與王妃一般,也免得總來作踐咱們,如今新側妃進府,且瞧著怕是叫王爺上了心,此時不去賣個好還要等到何時。”

白姨娘遲疑了一下,道:“王妃沒發話,咱們貿貿然然過去隻怕叫她不悅呢!”

“你個傻的,誰說是眼下了,咱們總是要與那賀蘭側妃見禮不是,等見了禮咱們再一道過去,你想,她剛剛進府也是兩眼一抹黑,咱們過去賣個好,不說能不能結下個善緣,可總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