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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叫上幾個格格,一行人浩浩浩蕩蕩出了門。

田間地頭的秋色正濃,野菊花盛放,蘇茉兒與宮女一起邊走邊摘,拿回去曬乾了泡茶喝。幾個格格蹦蹦跳跳走著,二格格現在文靜了許多,隻斯斯文文跟在妹妹們身後,說話也細聲細氣。年輕稚嫩的臉龐上,不時浮現幾分茫然與懵懂。

國君福晉走在後麵瞧在眼裡,轉頭低聲對布迦藍說道:“先前召了額哲前來盛京,二格格也與他見過幾次,後來我私底下問二格格,覺著額哲可好。你猜二格格怎麼說,她說呀,反正就那樣,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嫁人就是如此,我們從蒙古嫁來,她們姐妹再嫁回蒙古去。反正又沒得選擇,以後如果察哈爾聽話,大抵她會被加封為大妃,如果不聽話,她興許就是莽古濟那樣。

我聽得心裡難過得緊,開解她說,她與莽古濟不一樣,兄弟們不會是......,二格格說,兄弟們都是皇上的兒子,子肖父,兄弟們與姐妹們又不親,以後大家就是親戚,甚至連普通人家的親戚都比不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二格格這般想,不知是好還是壞。”

布迦藍平時與她們幾姐妹見麵,也沒有說過幾句話,更沒有深入聊過天,她沒想到二格格會想得這般透徹,想了想說道:“等下我問問她。”

國君福晉歎道:“也好,你懂得多,開解開解她也好。”

布迦藍從不會枉為人師,她的想法與做法,不適合這個世界的規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她這樣。

因著福臨太小,不適合帶到林子裡去,吩咐親衛去摘。她們幾人選了塊乾淨平整的空地,宮女們鋪上氈墊,把福臨放上去讓他爬,大家圍坐在一起歇息吃點心。

幾個格格坐不住,跑到一邊去摘野花,二格格站在旁邊看著,接過妹妹們遞來的花,笑著讚美了幾句。

布迦藍走過去,問道:“怎麼不跟妹妹們一起去摘花?我記得你最喜歡花。”

二格格與布迦藍單獨相處,神色微微緊張,說道:“我看著妹妹們摘也一樣。”

布迦藍溫和地笑了笑,問道:“你怕我嗎?”

二格格小臉漲得通紅,半晌後方低聲說道:“不怕,就是你太厲害,我怕說錯了話。”

布迦藍意外地看著她,旋即笑了起來,隨意坐下來,拍了拍身邊的空地,說道:“坐吧。”

二格格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在不遠不近處坐了,垂著頭也不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理著衣袍下擺。

布迦藍看了一陣,問道:“快要成親了,心中有什麼想法?”

二格格猛地抬頭看著布迦藍,怔楞片刻後說道:“是額涅不放心,讓你來開解我的嗎?”

布迦藍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見著你額涅很不放心,主動來問你的。以前我們沒怎麼說過話,說實在的,我也不會與人談話,而且說話向來直接,你是小姑娘,我也怕說錯了什麼惹你不開心,或者給了你不好的建議。”

二格格定定看著布迦藍,神色錯愕,布迦藍點了點頭,以示強調:“對,你沒有看錯,我知道你說我厲害,是因為我在朝堂上厲害。與小姑娘說話,就是四格格她們幾姐妹,我照樣也怕說錯了話,所以很少開口。”

二格格神色慢慢鬆弛,抿嘴笑了起來,說道:“四格格她們倒經常說,她們的額涅天底下最好。我覺著我的額涅也天底下最好,她沒有你厲害,可她也很關心我們幾姐妹,待我們很好。我怕額涅擔心,也不敢跟她說真話。”

二格格偷瞄了布迦藍一眼,見她微微笑著,認真在聆聽,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怕成親,自小在盛京長大,幾乎沒有離開過皇宮,最遠的地方,隻到過城外你這裡的宅子。我見過額哲,他與蒙古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興許是部落敗落了,他比其他人謹慎些,我覺著他這樣不是什麼好事。

他見著了我,總會想到我是他父汗仇人的女兒。現在察哈爾歸順了大清,他不敢待我不好,也絕不會待我好。好與不好倒無所謂,我隻是不習慣吧,斡爾朵再寬大豪華,也不是自小見慣的屋子。額哲的其他女人們,也會抬頭不見低頭見,就像汗阿瑪的後宮一樣,所有的女人們都擠在一起,挺沒勁的。”

二格格終歸是年幼的小姑娘,算得上很懂事看得很清楚,心中照樣會幻想憧憬,希望夫君是良人,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額哲身邊早就有了女人,隻是沒有名份而已。等與二格格成親之後,她是大福晉,其他福晉庶福晉馬上會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布迦藍也無法乾涉,想了想說道:“以後若是你過得不好,或者有什麼想法,就給我與你額涅來信。我能幫忙的,會儘全力幫你,不要忘了,你娘家有人會護著你。”

二格格知道布迦藍有本事,得了她的保證,瞬間長長舒了口氣,清脆地道:“好。若是過得不好,我就回娘家來。”

布迦藍笑著點頭,起身順手拉起二格格,說道:“多去陪陪你額涅,她很舍不得你。”

二格格拍乾淨了身上的草屑,走到國君福晉身邊,依偎著她親親密密說起了話。福臨在旁邊叫喚個不停,布迦藍怕他打擾到她們母女說話,把他抱起來,走到一旁去逗他玩。

四格格她們采了一大捧花,幾姐妹相伴著走過來,圍在布迦藍身邊,爭先恐後把花送給她。

布迦藍全部笑納,把福臨扔給了奶嬤嬤,捧著三個格格的花,福臨見狀,在奶嬤嬤懷裡抻著胖身子,嘰裡哇啦急著叫嚷。

布迦藍笑著沒有理會他,試著拿花編了幾個醜花環,每個格格頭上帶了一個。幾個格格笑得眉眼彎彎,前去福臨麵前炫耀,做鬼臉把他逗得咯咯笑個不停。

二格格痛快地在城外玩了幾天之後,終於到了出嫁的日子,布迦藍也回到了宮中送她出嫁。

薩滿跳過大神之後,到了吉時,二格格的依仗,浩浩蕩蕩離開了皇宮,離開了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去往蒙古喀爾喀。

國君福晉哭成了淚人,皇太極則高興得很,晚上在大正殿辦了酒席,順便給出征的將士送行。

殿上觥籌交錯,皇太極很快就喝得麵紅耳赤,他見福臨在布迦藍懷裡扭來動去,小手掌將案幾拍得啪啪響,胖臉蛋紅嘟嘟,活潑又可愛,忍不住走過來將福臨抱在懷裡,走到主座上坐下。

福臨對皇太極更加陌生,被他抱著立刻扭動著身子大叫不止。見掙紮不開,最後停了下來,盯著皇太極半晌,伸出小手,一把抓在了他臉上。

皇太極臉被抓出一道紅痕,卻半點都不生氣,還哈哈大笑道:“還真是厲害,連你老子都敢抓了。”

底下的人連聲恭維皇太極,有看熱鬨不怕事大的,大聲道:“九阿哥如此聰明伶俐,是我大清的福氣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大清以後後繼有人了。”

皇太極聽完也沒生氣,笑著連說了幾聲好。殿內眾人神色各異,豪格臉色青白交加,視線從福臨的臉上挪開,又恨恨剜向布迦藍。

這次布迦藍沒有如以前般不跟豪格一般見識,眼神冰冷,與他四目相對。隻不過片刻間,豪格被她眼中凜冽的殺意鎮住,狼狽地轉開了頭。

布迦藍知道福臨存在的一天,儲君之位就是避不開的話題。她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去管其他人的想法,她的權勢足夠大,隻要她活著一天,要想動福臨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福臨玩了一天,這時已經開始打瞌睡,轉動著腦袋四處尋找布迦藍,憋著嘴想哭。

布迦藍見狀,走到皇太極跟前說道:“福臨要歇息了,我先抱著他回去睡覺。”

皇太極輕撫著福臨的胖臉蛋,把他遞到布迦藍的懷裡,說道:“小心些,他片刻都不安生,彆摔著了。”

福臨聞到了熟悉的氣息,立刻依偎在布迦藍懷裡香甜地睡了過去。她見時辰不早,乾脆將幾個格格也一並帶回了宮。

蘇茉兒幫著布迦藍,拿著熱帕子擦拭乾淨福臨的手臉,放到炕上歇下後,又去照顧幾個格格洗漱。

沒一會,蘇沫兒進屋低聲說道:“福晉,睿親王在老地方等你。”◢思◢兔◢網◢

布迦藍愣住,她已經有許久沒有私下見多爾袞,連著費揚古他們幾人也沒有再寵幸過。

一是因為她不想再生孩子,二是因為她對他們也沒有了什麼興趣,也沒有見到足夠讓人眼前一亮的新人。

想了想,她還是走了出去。剛上到三樓,多爾袞從暗中閃身出來,朦朧的月光下,他的雙眼像是夜裡的狼那般閃亮。

布迦藍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說道:“喝多了?”

多爾袞說道:“沒有喝多,明日要出征,不能喝太多酒。前些日子我在忙著修都爾弼城,也沒有在盛京,好久都沒見嫂嫂了。自從嫂嫂搬出去之後,比以前見麵更加不方便。宅子裡比皇宮還要難進,到處都是守衛,我試過幾次,還是沒敢進來。”

布迦藍聽著多爾袞話裡濃濃的委屈,嗤笑道:“你見我做什麼?我現在對你沒有興趣。”

多爾袞神色黯淡了幾分,低低說道:“我知道,嫂嫂有了福臨之後,一顆心都放在了福臨身上。我不知道嫂嫂也有如此柔和的一麵,今天見到嫂嫂看福臨的眼神,我真是嫉妒得緊,嫂嫂從沒有那般看我過。”

瞧他說得,真是荒唐又好笑,布迦藍嘲諷地道:“你又不是我兒子!”

多爾袞自己也覺著好笑,歎了口氣說道;“我倒真想是嫂嫂的兒子,這樣嫂嫂就能時刻把我放在心上了。嫂嫂,明天我就要上戰場打仗,這次不比上次,隻在山海關邊做做樣子就好,這次得要真正上戰場拚殺。

每次出征,我就都當做是生死決鬥,拚勁全力,隻想著一定要回來。以前我沒有什麼牽掛,如今出去之前,總想著要見見嫂嫂,見過之後,我也就安心了。”

他可憐兮兮看著布迦藍,手臂動了動,懇求地道:“嫂嫂,讓我抱抱你好不好,隻要抱一抱就好。”

布迦藍離他遠了一步,斜睨著他,“你還沒斷奶呢,閃一邊去。我來是想跟你說幾句,戰場上殺敵是一回事,濫殺無辜又是另一回事。多爾袞,打仗歸打仗,彆亂殺婦孺弱小與老百姓。”

多爾袞手臂僵在那裡,失望地道:“好,我知道了,殺敵歸殺敵,搶東西歸搶東西,絕不會亂來。不過嫂嫂,以後你都不會再與我親熱了嗎?”

布迦藍想了想,坦白說道:“看心情。”

多爾袞愣了下,重又高興起來,說道:“等到嫂嫂心情好的時候,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布迦藍失笑,說道:“明天要出征,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希望你這次能順利,平安回到盛京。”

多爾袞笑容滿麵,連連點頭道:“有了嫂嫂這句話,我一定會凱旋而歸!”

多爾袞沒有亂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