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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知道你們有意見,你們為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大清能有今日,多靠你們浴血奮戰,才換來了大清的太平日子。不過啊,你們現在就已經滿足了嗎?天下何其大,大清還不過隻是偏安一隅,在夾縫中艱難求生而已。

如果沒有大清,各旗都是一盤散沙,就好比蒙古的察哈爾部,紮魯特各部,大家與他們有什麼區彆呢?如果蒙古各部統一起來,大家反過來得向他們俯首稱臣。

再說大明吧,現在大明皇帝騰不出手來對付大清,是因著大明內部動亂不斷,李自成的勢力越來越大,等到李自成打到北京,大明皇帝換了人,李自成會不會轉過頭來對付大清?如果大明與朝鮮,或者蒙古聯手,大清還能過安穩太平日子嗎?大家要知道,整個大清,就盛京的城牆能抵擋一段時日,要是大軍圍了城,大清能堅持幾日?”

布迦藍說這麼多,拚命往大了扯,都為了先轉移他們的憤怒。

她歎了口氣,繼續循循善誘:“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見到有這麼一天,所以大清趁著機會,必須先努力壯大自己。我們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後世兒孫著想。就這麼一個爛攤子,說句難聽的話,你們誰坐在皇上的位置上,都不會好過。”

布迦藍瞧著他們的神色漸漸變化,由憤怒開始沉思,也切入了主題:“朝廷缺錢,就沒辦法做事。我也不願意強人所難,既然你們覺著,原本每旗都有釀酒的權利,現在要收回來,你們吃了虧,不劃算。

其實朝廷也覺著虧啊,朝廷花錢修衙門,支付官員薪俸,安撫蒙古各部落,還有遠赴朝鮮,哪一樣不得花銀子。你們卻一個大錢都沒有出,享受著朝廷為你們帶來的種種好處,對朝廷來說,也是虧太發了。

既然你們把賬都算那麼清楚,也是,親兄弟明算賬,大家還是一分一厘算清楚比較好。我這裡有曆年來,朝廷支付各部官員的薪俸,這部分,大家一起平攤了吧。”

就知道!

布迦藍一說話,絕對沒有好事!

在眾人的腹誹中,布迦藍微微一笑,說道:“哦,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鋪路修橋,甚至皇寺天壇,都是朝廷出的銀子,以後大家前去拜祭,進門得交錢。過路過橋也得交錢,為啥呀,因為路壞了,得花銀子養護。還有盛京城門,每年都要加固修葺,大家住在城裡,接受著城門的庇護,每年也要交保護銀,這些都不過分吧?”

皇太極見到大家跟吃了屎一樣難看的臉,心裡暢快淋漓,同時又遺憾不已,他怎麼就沒想到跟他們這麼算賬呢?

布迦藍趁熱打鐵,說道:“範章京,你再給大家仔細算算,順便告訴他們,大明地方的官員,究竟有多富有,從酒稅上賺了多少銀子。今年隻十萬兩,算是最便宜的價錢,明年這個價錢肯定得漲,就這麼一年,大家抓緊時機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

“說得好聽,既然這麼好的事情,兩黃旗怎麼不參與?”

布迦藍笑道:“哎,打人不打臉啊!誰不知道皇上把銀子撒出去辦了慶典,慶什麼福星降世,現在窮得叮當響?”

眾人不客氣,哄堂大笑,緊張的氣氛消散無蹤。

隻皇太極,被嘲笑得臉發燙泛紅。聽到他們開始問具體細則,心情又複雜得很,斜著布迦藍,一時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第五十章 ·

第一年的酒引被多爾袞兄弟拿了去, 拿到銀子後的皇太極,馬上換了一幅嘴臉,一邊數著銀子, 一邊罵多爾袞:“混賬東西,比我還要富有, 這些本該就是大清的銀子, 早知道就賣他一百萬兩了!”

布迦藍很是後悔, 當時怎麼就那麼快站了出來,應該讓他們幾人聯手起來,不說砍死皇太極, 揍他一頓也好啊!

很快秋闈來臨,這次共錄取了九十七位舉人,陳濟也中了舉。

布迦藍在舉人宴之後,特意去給他慶賀過一次,連陳工匠也一並請了,加上修建宅子的幾個管事,熱熱鬨鬨辦了一場酒。

中舉之後,各部又舉行了一次考試,取優異者安排進了各部當差。其餘剩下來之人, 則全部安排進了翰林院編書,等開春後成立國子監, 翰林們輪流去授課。

布迦藍費儘心思安排好這一切,已經臨近新年。她的肚子也長大了許多,不再如以前那般靈活,稍微站久或者坐久都不太舒服。

天氣太冷, 朝堂上沒什麼大事,她也正式開始歇息。蘇茉兒特意看過黃曆, 選了黃道吉日,開始著手收拾行囊,準備搬去湖邊的新宅。

最近皇太極是春風得意,美妻嬌兒相伴,笑容成天掛在臉上,就連寒風都沒能刮走。

幾家歡樂幾家愁,豪格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先前朝廷出售酒引,他因為與其他幾旗一樣猶疑不定,沒有拿下來。等到多爾袞拿去之後,又感到不對勁,總覺得吃了大虧。

他現在算是被放了出來,沒有再被關在家裡反省。可先前被皇太極從親王降為了郡王,還沒有把爵位還給他呢。

事情加起來,豪格是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趁著皇太極空閒時,來到了崇政殿,想找他要回自己的親王頭銜。

豪格也沒有傻到家,先是與皇太極話了一會家常,見皇太極麵帶笑容,語氣也溫和,抓緊時機說道:“汗阿瑪,眼見就要過年,正是吉祥喜慶的時候,慶典一個接一個,可我還是個郡王呢,到時還得站在其他親王後麵,實在有損汗阿瑪的臉麵。汗阿瑪,何不趁著過年的時候,重新加封我為親王?”

皇太極看著已經長得高大威猛的長子,眼神複雜盯著他看了半晌,語重心長地道:“你的兒子都比弟弟們年長,你卻還是沒有長大,衝動易怒不說,真遇到事情,又不夠果決。這次酒引之事,實在是可惜至極,正藍旗有多少銀子,我是一清二楚,可你居然錯過了這麼好的發財時機,足見你還是欠缺眼光。豪格啊,我本來對你寄予了厚望,你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令我失望啊。”

豪格的心也慢慢沉下去,說到底,皇太極還不是因為偏心!他就是再不堪,自小就跟著努爾哈赤到處去打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八阿哥才生下來幾個月,又能看出什麼好歹,皇太極卻要將他立為儲君。

皇太極看似為了他好,說得頭頭是道,到頭來呢,出力的卻沒有得到什麼好處。豪格雖然與布迦藍不對付,這幾年看下來,他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可她又得到了什麼好,照樣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

豪格算是看明白了,皇太極就是一心要為海蘭珠與八阿哥打算,他們這些人就算做再多的事情,也比不過他們母子,大家都成了他們母子的奴才!

憑什麼啊!

豪格悲憤莫名,再也控製不住,鼻子一酸,熱淚滾滾而出,哭泣著道:“汗阿瑪真是說得好聽啊!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八阿哥有什麼好?和諧有禮宮有什麼好?不就是因為一張臉好看,她又做了什麼,就好成那樣了?”

皇太極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豪格不但不領情,還當場與自己頂撞,氣急敗壞地道:“胡說八道!我知道你心想著這個位置,可你沒本事不說,又涼薄至此,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下得去手。八阿哥再怎麼說都是你的弟弟,海蘭珠也算是你的長輩,你不友愛兄弟,尊重長輩,我又怎麼放心把這個位置交給你。隻怕我屍骨未寒,他們都得死在你手中!”

皇太極這番話,猶如火上澆油,豪格恨極,藏在心底深處的埋怨與憎恨,在這時再也忍不住,全部一股腦吼了出來。

“真是可笑,說我天性涼薄,殺了自己的枕邊人,那你呢,你又好得到哪裡去,我都是跟著你學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額涅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因著汗瑪法的一句話,你毫不猶豫把她送走了,這跟殺了她又有什麼區彆?”

皇太極的原配鈕祜祿氏去世之後,豪格的生母烏拉那拉氏順利成為了大福晉。當年因為她坐著拖床進宮,見到阿濟格兄弟沒有下拖床,努爾哈赤大怒,認為她對阿濟格兄弟不敬,勒令皇太極將烏拉那拉氏送走了。╩思╩兔╩在╩線╩閱╩讀╩

這件事對於皇太極來說,也深感羞恥。他當年要是能護著烏拉那拉氏,替她說幾句好話,等努爾哈赤氣過之後,也就算了。畢竟烏拉那拉氏已經生了二子一女,勞苦功高。

主要還是因為,皇太極女人多得很,對烏拉那拉氏也沒有多少感情。為了討努爾哈赤的歡心,休棄了烏拉那拉氏,後來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

這些年從沒有聽豪格提過烏拉那拉氏,現在聽他提起來,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記恨在心。

皇太極又羞又怒,好似被當麵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抓起手邊的茶杯扔過去,吼道:“滾!你這個不孝子,老子的事情哪輪得到你來指摘,要是你不滿,也跟著一起滾好了,老子不缺你這麼個兒子!”

茶杯沒有砸到豪格,隻茶水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抹了把臉,笑得淒涼又瘋狂:“是啊,你不缺兒子,你那麼多兒子,眼裡隻有你心愛女人生的那個畜生!”

皇太極氣得眼前發黑,頭裡麵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割,痛得他不斷喘熄。豪格眼神怨毒,恨恨看了他一眼,轉身衝了出去。

皇太極在崇政殿坐了很久,天色漸漸黑下來,屋子裡昏暗又冷清,好似有猛獸要將他吞沒。他再也呆不下去,起身回了和諧有禮宮。

外麵寒意刺骨,屋裡明亮又溫暖。海蘭珠正在逗悠車裡的八阿哥,他手舞足蹈咯咯笑得正歡快。皇太極所有的疲憊與難過,見到八阿哥天真無邪的笑容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海蘭珠身邊坐下,好奇問道:“他在笑什麼?”

海蘭珠抿嘴笑道:“見到汗阿瑪之後呀,我們的八阿哥就笑得特彆歡。皇上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外麵冷得很,可彆太辛苦勞累了。我讓膳房準備了鍋子,這種天氣就要吃得暖和些,就當是慶祝。”

皇太極舒舒服服靠在炕桌上,伸出手去,笑問道:“今天有何事需要慶祝?”

海蘭珠替他挽了衣袖,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仔細擦拭著他的手,垂著眼簾道:“皇上與八阿哥都好好的,這就是值得慶祝的大事。”

皇太極聽得龍心大悅,忍不住伸手捏了把海蘭珠因為生育之後,變得更加鼓囊囊的%e8%83%b8脯,湊到她耳邊,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等吃完之後,我再給你好好慶祝,保管讓你滿意。”

海蘭珠扭身躲開,羞澀地道:“皇上真是,八阿哥還在呢,他人雖小不會說話,見著了也不好。這屋子太小了,以後皇上可要主意著些。”

皇太極看了眼嘴裡吐著泡泡的八阿哥,失笑道:“他那麼小懂什麼,你若是害羞的話,把他挪到外間去就是。”

海蘭珠擦乾淨了皇太極的雙手,又將他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