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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得到糧食,全部拿去釀酒都沒關係。朝廷隻每年收取一次的酒引,第二年再重新售賣。

其中的細節,她還得與範文程他們商議,看究竟以何種方式收取酒稅為好。

回到宮裡,布迦藍洗漱之後出來,坐在炕上一杯水都沒喝完,坐皇太極就來了。

他看上去不大自在,先在炕上坐下,蘇茉兒上了茶,他破天荒看了蘇茉兒一眼,口氣溫和地道:“你先下去吧,我跟布木布泰說說話。”

蘇茉兒眼神遲疑,看向布迦藍,見她擺了擺手,忙行禮後退了下去。

皇太極低頭連吃了好幾口茶,放下茶杯咳了咳,說道:“我先前去看了下八阿哥,你還沒有看過他吧?他算起來也是你的侄子,你該去看看他,現在他見到人都會笑了。”

布迦藍沒有看過八阿哥,海蘭珠抱著他在和諧有禮宮門口走動時,她遠遠地看了一眼。

海蘭珠比懷孕時瘦了些,不過肚子比她的還大,還沒有瘦回去。

八阿哥被裹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見,隻看到一個大大的繈褓。不知道是裹得太厚,還是八阿哥本身太胖。

皇太極拉拉扯扯說這麼久,還滿臉的為難。布迦藍知道肯定沒有好事,也不搭話,按耐住性子聽他胡扯。

皇太極杯子裡的茶喝完了,自己提壺加滿,關心地問道:“你今天去看了宅子,現在修得如何了,什麼時候可以住進去?要是需要我幫忙的話就說一聲。”

布迦藍說道:“快修好了,大約在年底左右就可以搬進去住,都修好了就不用麻煩皇上了。”

皇太極隻當沒有聽到最後一句,掐指算了下日子,笑著說道:“那還挺快的,搬進去正好過年。聽說裡麵不但有江南樣式的小院,也有北方樣式的四合院,寬敞得很,你一共修了幾間院子,住不滿的話,空在那裡也不好。”

布迦藍說道:“幾個格格們都有單獨的院子,我有主院,還有幾間客院,姑姑她們來了也能住。”

皇太極笑了起來,說道:“幾個格格都是女孩子,幾姐妹共住一間院子也就夠了。等她們嫁人之後,院子也就空了下來。”

布迦藍哦了聲,“格格們想住一起就住一起,不想住一起就住單獨的院子,反正不會少了她們的地方。”

皇太極也沒有與她爭辯,凝望著她,語氣溫和又帶著幾分無奈,說道:“八阿哥雖然生下來是個大胖小子,卻經常生病,藥一直沒斷過。睡覺也睡不沉,隻要稍微有點響動就會醒,醒了之後哭起來就哄不住。經常哭得氣都透不過來,臉色都變得青紫,一見到他哭,我心疼得很,隻恨不得替他受了這份罪。”

布迦藍隻抬了抬眉,麵無表情沉默不語。

皇太極吃了口茶,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和諧有禮宮太小,裡麵下人來回走動,就是腳步放得再輕,也總會有些動靜。冬天天氣又冷,八阿哥那身子隻怕更受不了。聽說你在湖邊的宅子,地下都建了火炕,院子又多,不如拿出兩間院子出來,讓海蘭珠與八阿哥也住進去吧。

以後他長大了,也能記得你的好,你生了兒子,他們就是兄弟,兩人正好一起長大,做哥哥的,也會幫著弟弟。就像多爾袞與多鐸阿濟格他們一樣,互相幫扶著,誰也不敢輕易去招惹。”

出息了,現在不是直接命令,而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知道是海蘭珠的主意,還是他的想法,這一片拳拳愛子之心,真令人感動啊!

布迦藍也在深刻反省自己,她原本是瘋批,什麼時候變成任人欺負的小可憐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疑惑不解地問道:“皇上,我現在看上去是不是很好說話?”

皇太極神色尷尬,乾乾地道:“沒有,你什麼時候好說話過了?你從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

布迦藍神色瞬間一沉,冷冷地道:“那你還好意思來我麵前說這些!”

她揚起手裡的茶杯,用力摜在牆上,清脆地聲音之後,茶杯被摔得粉粹。

皇太極唬了一跳,神色陰晴不定,盯著她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布迦藍站起身,緩緩逼近他,眼中寒意閃動,一字一頓地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請你與你的愛寵,麻利地滾,有多遠滾多遠!”

第四十八章 ·

雖然其他幾旗的旗主平時也小動作不斷, 但是在眾人麵前,絕沒有人敢當麵指著皇太極的鼻子罵,比他還要囂張。

前一個這般狂傲的莽古爾泰, 早已被他弄死了。

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一個他後宮中本該對他噓寒問暖, 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女人!

皇太極怒意滔天, 眼裡淬著熊熊火光,幾乎沒把屋子都點著。他殺氣騰騰站起身,伸手去腰上拔刀, 因為怕嚇著八阿哥,佩刀沒有帶在身上,手摸了個空。

他如同困獸般亂轉,想要找刀砍死布迦藍,方能出一口心中的惡氣。

“滾啊,你耳朵聾了,滾去與你的愛寵愛子呆在一起,做慣了強盜不要臉,不管是什麼身份, 哪怕是貴為皇帝也還是不要臉,忘不了自己的起家本事。真是瞎了眼, 居然搶到我這裡來了,還裝什麼大尾巴狼,哭什麼可憐,真他娘老子笑死人!”

布迦藍興許是懷了孕, 荷爾蒙紊亂,以前從不會說出口的話, 此時如同炮仗般亂炸。

“一群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頭頂上長個包就充作腦袋,上下不分,爽了連親爹都不認識,連親爹都可以拱手拿去送人了!我辛辛苦苦在為你擦屁股,想著怎麼充實戶部,想著怎麼賺錢,你不感恩不說,還想著搶我的東西。你的臉呢,長著一張老臉,就是為了擋住你腦子的水不流出來嗎!”

“我不管了,酒引的事情,科舉的事情,你們自己去做,哪怕你把大清送給你的愛寵都沒有關係,不過敢搶我的東西,先得從我屍身上趟過去!”

皇太極被罵得腦子裡嗡嗡響,連找刀都忘了,氣得手腳簌簌發抖,盯著布迦藍一張一合的嘴。

什麼叫腦子裡的水,腦子裡究竟該是什麼?

不過酒引是什麼?聽起來好似有些熟悉,記得以前曾聽她說過,不對,她難道又有了新想法?

皇太極慢慢回過神,望著布迦藍因為發怒,微微泛紅的臉龐,怔怔問道:“你說的酒引,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戶部要開始賣酒?”

布迦藍輕蔑一笑,手指向屋外,沉聲道:“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什麼戶部什麼內閣,我都不乾了!你全部拿去,送給你的愛寵愛子討他們歡心。你既然這麼想知道,去問他們啊,去問你的福星,求他們保佑你的大清!”

火氣又在皇太極心中亂竄,臉色黑沉如鍋底,厲聲道:“放肆!看來我處處忍讓你,倒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愈發囂張起來!你就算再厲害,也是我皇太極的女人,你難道還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不成!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定要讓你知道,誰才是這個大清的主子!來人!”

他太過生氣,忘了進後宮時,隨從都留在了外麵。有福宮都是布迦藍的人,沒有她發話,沒有人會聽他的命令。

皇太極等了一會,見外麵沒有動靜,氣得轉頭看去,這時門簾掀開,他見到人進來,心裡莫名微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過,待看清來人是滿臉緊張的國君福晉時,瞬間又拉下臉,嗬斥道:“你進來做什麼?”

國君福晉沒有搭理皇太極,走上前不住打量著布迦藍,把她拉到炕上坐下,哽咽著道:“你肚子裡還有孩子,為了那麼個玩意兒,你動這麼大的火做什麼?”

皇太極也分辨不清國君福晉口中的玩意兒,是指他還是指海蘭珠,不管是誰都令他大動肝火,怒道:“你出去,這裡沒有你的事情!”

國君福晉按住準備站起來的布迦藍,轉過身看著他,眼眶通紅,勉強擠出一絲笑,說道:“皇上且說說看,這裡有誰的事情呢?海蘭珠還是八阿哥的?”

皇太極眼神冰冷,沉聲道:“你們姑侄兩人向來看不慣海蘭珠,海蘭珠又有哪裡對不住你們了?”

國君福晉看著眼前相伴了幾十年的枕邊人,感到既淒涼又荒唐,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對不對得住我們,說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皇上覺得對得起就對得起,皇上覺著對不起就對不起。不過大抵皇上會覺著,全天下都對不起海蘭珠。

我與布木布泰,嫁到盛京十幾二十年,我沒有出息,這些年儘職儘責,替皇上操心著後宅,隻有苦勞,萬萬不敢居功。布木布泰為了大清,遠赴朝鮮幾經生死,就算肚子裡懷著孩子,也在操心朝堂之事,心係著皇上的江山。

前些時日暴雨,布木布泰做了什麼事,就連我一個不管事的婦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偏偏皇上把功勞,歸在才出生的八阿哥身上。皇上真覺著,朝堂上的官員,大清的百姓都沒有長眼睛,皇上大肆慶賀八阿哥的出生,就不覺著虧心嗎?

皇上要怎麼寵愛海蘭珠,那是皇上的事情,我們可有爭過一星半點?不過皇上也不要偏心太過,宅子是布木布泰的,皇上不記得布木布泰的功勞,也不要搶她的東西拿去給海蘭珠,要是這座宅子真被皇上搶去送給海蘭珠,隻怕朝堂內外的官員,也會寒了心!”

皇太極心裡滋味複雜至極,他感到四麵楚歌,所有人都在與他作對。他不由得看向布迦藍,她神色冷漠,拒人於千裡之外。

而結發多年的國君福晉,也與他漸行漸遠。他是大清至高無上的皇上,前朝的事情不能隨心所欲,後宮想寵誰都做不了主,那他這個皇上做得還有什麼意思?

皇太極憋屈得幾乎快透不過氣,一言不發轉身大步衝到屋外,深深喘熄,許久才舒服了些,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朝和諧有禮宮。

隻有在這裡,海蘭珠溫柔體貼,八阿哥帶著奶香,天真無邪的笑容才能令他徹底放鬆。

八阿哥躺在悠車裡已經睡著了,海蘭珠坐在旁邊,慈愛無比地看著他。聽到腳步聲,急得馬上抬起頭想要嗬斥,見是皇太極,臉上又瞬間浮起了笑容。

海蘭珠悄悄對他擺了擺手,站起身拉著皇太極,放輕腳步往外間走,“八阿哥才剛睡著,皇上彆吵著了他。”

皇太極也躡手躡腳,跟著海蘭珠來到屋外,在炕上坐下,海蘭珠悄然打量著他的神色,宮女上了茶,她揮手斥退她們,柔聲道:“皇上可是累著了,瞧著臉色好似不大好。膳房做了海參,等下皇上多吃幾根補補身子。”

皇太極吃著熱茶,聽著海蘭珠的溫言軟語,在布迦藍宮中所受的一肚皮氣,總算得到了些撫慰。

對著海蘭珠的善解人意,他心中歉疚更甚,說道:“布木布泰那悍婦,怎麼都不肯讓你與八阿哥住進宅子。你莫要與她一般見識,我以後也給你們母子修一座,比她的還要好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