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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藍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然還能怎樣呢,沒錢也做不了事。”

皇太極見她起身往外走,愣了下問道:“你去何處?”

布迦藍回頭衝他一笑,說道:“我去看我城外的宅子修得如何了。”

這下皇太極更生氣了,他為了銀子愁得頭發都快白了,連修衙門都修不起,她卻能建彆莊。

不過抱怨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布迦藍平時生活簡樸,不戴釵環珠寶,也不非得要穿綾羅綢緞,方便舒適為主,顏色也不嬌豔,除了深青,就是各種灰色。

她已經有了四五個月身孕,身形依舊苗條,姿態閒適從容,從背影上完全看不出懷了孕。他從沒聽到她因為懷孕叫一聲累,更沒有聽到她撒過嬌。

皇太極心一軟,眼神柔和下來,叮囑道:“那你小心些,馬車不要跑太快,仔細顛簸傷了身子。”

布迦藍根本沒有聽皇太極在說什麼,下了台階走到外麵,蘇茉兒已經趕著馬車過來,她上了馬車,緩緩朝城外駛去。

快到九月的天,太陽曬在身上已經沒有以前的熱意。馬車在湖邊停下,布迦藍下車後放眼望去,現場正忙得不可開交。宅子已經上了梁,屋頂瓦片已經蓋好,現在正在裝門窗。

管著工地的陳工匠在屋子裡忙完出來,見到布迦藍居然到了,忙奔上前請安道:“福晉小心些,路上還亂得很,彆踩到石頭木塊摔著了。”

布迦藍笑著道:“我沒事,你們的進度還挺快,辛苦你了。”

陳工匠笑得牙不見眼,說道:“不敢不敢,過些時日要收莊稼,得搶在這幾日加快些,免得誤了工期。”

布迦藍說道:“今年遭了災,莊稼收成不好,得提早做好打算。”

陳工匠神色黯淡了一瞬,說道:“先前乾旱得厲害,大家都知道收不了多少糧食。後來下過雨之後,大家拔了枯死的莊稼,搶著種了些蘿卜菘菜,如今有了鹽,冬天的時候多醃些酸菜蘿卜,也能墊吧墊吧。”

陳濟最近在忙著考秋闈,布迦藍也不想去麻煩他,沉%e5%90%9f了下問道:“陳濟讓人特彆挑了塊地種,你可知道那塊地在何處?”

陳工匠說道:“堂兄跟小的說過,讓小的平時也幫著看著些,不要讓牲畜毀壞了莊稼。小的知道那塊地,離這裡也不遠,福晉可要去看看?”

布迦藍見天色還早,說道:“好,你帶路吧,我得去看看具體情況。”

陳工匠忙爬上馬車,坐在車轅前指路,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那塊地前。

布迦藍下了馬車,看著周圍地裡的小麥,她也不懂是收成好或者不好。不過與其他地裡的對比起來,這塊地的麥穗好似更飽滿些。

蘇茉兒比布迦藍更懂莊稼,驚喜地道:“福晉,這塊地裡的小麥,可比彆的地要強上不少。”

陳工匠也跟著道:“這塊地伺候得好,精心施肥除草不說,乾旱的時候,每天冒著炎熱去湖裡挑水過來澆水。也隻這麼一塊地,要是地多了,就沒有那麼多功夫了,不然得把人累死。”

布迦藍彎腰捏了捏麥穗,裡麵顆粒飽滿,她又去旁邊的地裡對比了一下,麥穗裡麵有好些空殼。

“這塊地種得好,肯定不僅僅是澆水澆得勤快,其他地也有人不怕辛苦去挑了水來澆灌,卻沒有這塊地長得好。就好比陳工匠你一樣,你擅長修建房屋,隻要多看幾眼,就知道這宅子修得結不結實。

有人擅長種地,也隻要多看幾眼泥土,就能知道地裡能種什麼莊稼。以後記得了,你們要跟種這塊地的人多請教,怎麼能把地種好,從選種育苗開始學。

到時候育苗的法子也試著改一下,宅子裡不是建了地窖火炕拿來種菜蔬,到時候試著用來育種子,看能不能改善一下出苗的情況。”

陳工匠說道:“這個法子不錯,等堂兄考完之後,我就去與他提一提。”

布迦藍說道:“今年也隻能如此了,老天爺不下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從朝鮮換到糧食回來,也能勉強對付一下。”

陳工匠神色一喜,笑嗬嗬地道:“以前我們也沒能敞開肚皮吃飽過,隻要吃得兩三分飽,人就餓不死。都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人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什麼都不怕了。”

回到湖邊宅子工地,布迦藍一間間看過去,粉牆黛瓦,有幾間已經栽種了花草。這時候的菊花開得正盛,也不名貴,都是路邊挖來的小野菊,一大片金黃燦爛,看上去就令人心曠神怡。

最令布迦藍讚歎不已的,還是地下的取暖,她站在入口仔細看了,底下就好比一間地下室,周圍散煙的口,則在隱蔽的牆角處。

為了不讓小動物爬進去,煙口雕成了一個個精美的小格子,離牆角有一定的高度,也不怕下大雨水會由此倒灌進去。

她住的院子裡麵,庭院裡亭台樓閣,從湖裡引來的流水淙淙而過,繞一圈之後再流回湖中。房屋高大寬敞,而且窗戶開得特彆大,廊簷也比尋常的寬敞,春秋天氣好的時候,可以在上麵放上躺椅,欣賞院子裡的美景。

布迦藍越看越滿意,想著在過年前就能住進新宅子,心情就暢快不已。再看著大家乾勁十足,臉上刻滿風霜痕跡,卻笑得滿足的模樣,被他們所感染,也禁不住跟著微微笑起來。

看完之後上了馬車離開,行到半路,多爾袞騎著馬飛奔過來,在馬車邊勒住馬,驚喜地道:“嫂嫂怎麼出來了?”

布迦藍掀開車簾看去,多爾袞馬兩旁掛著一些野雞野兔,一入秋,他又迫不及待開始圍獵。她嫌棄地彆開眼,說道:“你離遠些,臭得很。”

多爾袞愣了下,將馬上的獵物扔給隨從,笑嘻嘻地湊過來,說道:“現在好了不臭了。嫂嫂,要不要在前麵歇息一陣,我給你烤新鮮野兔吃。”

布迦藍想了想,吩咐蘇茉兒道:“在前麵停一停。”

蘇茉兒將馬車趕到前麵的林子邊停下,多爾袞開心地從馬上跳下來,吩咐隨從道:“挑隻最肥美的野雞兔子,去破開.....”

“不用了,我不吃。”布迦藍打斷他,尋了塊乾淨的石頭坐得舒服了,問道:“你不去看你旗下地裡的莊稼,馬上要秋收了,收成你都不關心?”

多爾袞見布迦藍不吃,也沒有強求,在地上隨意坐下,不在乎地道:“有什麼可看的,看了我也不懂。都已經快收割了,反正今年也就那樣,看了也不能長好,他們敢瞞我,我一刀砍了就是。”

布迦藍白了他一眼,“是,你隻管著自己有飯吃,吃飯還得送到你嘴邊來,收成好不好,反正也餓不著你。”

多爾袞吭哧吭哧笑起來,“嫂嫂可是冤枉了我,我看了莊稼也長不好,土坷垃能變成金坷垃啊。要是我有那本事,就去給皇上看看,讓他兩黃旗的地全部變成金坷垃,他也不會因為缺銀子,缺得眼都綠了。”

多爾袞笑得太幸災樂禍,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布迦藍抬了抬眉,說道:“看來你很有錢嘛!”

“有錢倒算不上,肯定比皇上有錢。也不隻是我,隨便豪格代善他們,都比皇上有錢。”

多爾袞覷著布迦藍的神色,滿臉的期盼,“嫂嫂你缺不缺銀子,若是你要的話,我給你。不過啊,不能你拿去了,再轉手拿給皇上,那樣的話我會真生氣了。”

布迦藍撿起一顆石頭砸過去,“滾你大爺的,誰要你的銀子!我本來還好心問你,既然你富得很,不缺銀子就算了,我再去問彆人。”

多爾袞神色一怔,忙道:“瞧嫂嫂說的,誰敢說自己不缺銀子?不過嫂嫂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有嫂嫂有什麼賺銀子的機會,嫂嫂快說啊,我又不是外人,嫂嫂也太跟我見外了。”

布迦藍瞧著他那興致勃勃的小樣,斜著他道:“注意言辭啊,既然要說正事,就彆嬉皮笑臉,雖然我大著肚子,也照常能把你揍成豬頭!”

隻瞄了眼她的肚子,多爾袞就覺著礙眼得很,飛快移開了目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悶聲道:“好吧,嫂嫂請說。”≡思≡兔≡網≡

布迦藍如同範文程所猜測那樣,絕對不會讓戶部陷入困境。如果沒有後續進項,皇太極發瘋要花銀子時,她一個銅板都不會給。

現在皇太極體會到了自己發瘋帶來的後果,花了大價錢給八阿哥與自己,買了一堆仇恨。

布迦藍不知道他會不會算賬,反正她替他算了一下,挺不值得的。

早在去年時,她就已經計劃好,要出售酒引。

大清不可能徹底禁止釀酒,要最喜歡喝酒吃肉的滿人戒酒,還不如一刀殺了他們來得痛快。

既然離不了這一口酒,與其把把釀酒的權利留在他們手上,不如賣酒引。放開這一條,讓他們能開酒坊出售酒。

她不擔心釀酒的量,因為他們現在已經學會了算賬,留多少口糧才不會餓死。

布迦藍說了酒引之事,問道:“你可有興趣?”

多爾袞思考了一陣,說道:“能賣酒當然好,隻是不知酒引如何買,需要多少銀子?”

布迦藍說道:“我也隻是先告訴你這個消息,酒引肯定大家都想要,到時候你也要與其他人一起爭奪。不過你放心,絕對不會如唐宋那般貴,朝廷不會亂收你們的錢,不然釀出的酒太貴也賣不出去。”

多爾袞失望不已,說道:“我還以為嫂嫂要將酒引給我呢,原來隻是先說一說。”

布迦藍站起身道:“那我以後有什麼事就不先跟你說了,這次就算了,讓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回去好好考慮吧,不過也不要出去亂說,不然彆人又會說閒話。”

見布迦藍隻先告訴了自己,多爾袞瞬間又高興起來,笑容滿麵地道:“多謝嫂嫂能記掛著我。我也一直想著嫂嫂,林子裡的那隻紅狐狸,我獵了幾年都沒獵到,要是獵到後,我送給嫂嫂做皮裘。”

布迦藍往馬車邊走,頭也不回地道:“閉嘴吧你,儘說一堆沒用的廢話!”

多爾袞被罵也不在意,翻身上馬跟在了她馬車後,這樣就能離得她近些,與她正大光明走在了一起。

布迦藍不知道多爾袞的想法,在馬車裡,她靠著車壁,在仔細思考著怎麼讓這群蠻子,能接受酒引的賦稅。

大多數朝代,要不禁酒,要不對酒收取賦稅,要不就是專營,收取酒稅的方式也不一樣。

唐宋時期的酒稅尤其高,最高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五。北宋南宋的軍需開支,幾乎都是從酒稅中得來。大明的酒稅分開收取,酒曲收稅,賣酒再收一次稅,劃歸地方收取,各地的稅收也不一樣。

不過總的來說,大明朝廷能收到的非常少,且由地方去收稅,其中的貓膩太多,不能依照大明的方式來。

大清實際情況與所有朝代都不同,她偏向一次性收取的方式。給某個旗釀酒許可,一年釀多少酒,隻要你旗中有糧食,或者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