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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珠垂下眼簾,掩去了眼裡的冷意,懂事地道:“皇上不要因著我與妹妹爭吵,我怎麼樣都沒有關係,我隻怕皇上因著我大動肝火,傷了身子可不好。再說我也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八阿哥養身子。何況皇上住在宮裡,我哪裡舍得離開皇上半步,一天不見皇上,我這心裡就空空的,沒個著落。”

對比著凶神惡煞的布迦藍,皇太極隻覺著海蘭珠是天底下最最體貼,柔順的女人,伸手輕撫她的臉龐,愛憐地道:“我就知道你懂事,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們母子,不會讓你們吃半點虧。”

海蘭珠握著皇太極的手,輕輕蹭了蹭,微歎了口氣,眉眼間浮起些愁容:“隻是呀,世人都說八阿哥是福星,他的身子卻一直不大好,莫非是他的身份配不上他的福氣,所以才病懨懨好不起來?皇上,要不要再去薩滿法師麵前問問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太極也跟著犯愁,照理說八阿哥在娘胎裡養得好,生出來也胖乎乎的,不應該經常生病。莫非真如海蘭珠所言,他本身福氣太重,隻有阿哥的身份壓不住?

皇太極沉%e5%90%9f之後,說道:“你不用擔心,明天我與人商議一下,早點給八阿哥加封。”

海蘭珠眼神一喜,依偎在皇太極的%e8%83%b8`前,嬌聲道:“皇上待我與八阿哥真好,我好想讓八阿哥快快長大,皇上好教他騎馬射箭,讀書習字,跟著皇上為大清打天下。”

皇太極想著那樣的場景,眼神也跟著軟和下來,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我要親自將八阿哥養在身邊,手把手教他本事,待我百年以後,也能放心把大清交到他手上。”

*

有福宮裡,皇太極走後,國君福晉喚人進來清掃乾淨之後,在布迦藍身邊坐下,說道:“你呀,瞧你這性子,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沒懷孕的時候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大著肚子,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吧。你身子可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傳大夫進來診下脈?”

布迦藍搖搖頭,說道:“我沒事,如果氣積在心裡,不發出去才不會好。”

這句話倒是,國君福晉說道:“我早就知道,那邊不會甘心,遲早得出來鬨事。看吧,這就來了,都等不及你的宅子建好之後再提。”

國君福晉想起這段時日的辛苦,就煩躁得很,說道:“先前我在外麵聽了一會,本來想著你能應付過去,我就不進來了。要是進來的話,皇上見我也在,丟了麵子更下不了台,可是我實在聽不下去,真不知他怎麼說得出口,任誰聽去都會覺得是天大的笑話。

布木布泰,你好好歇著吧,彆去管前麵的事情了,哪怕你做得再多,也沒有用,不值得。退一萬步說,他哪天真徹底糊圖昏了頭,與你動起了手,吃虧的還得是你。”

若是以前皇太極與她動手,吃虧的肯定是他。現在她懷了孕,皇太極人高馬大,騎射也沒有斷過,身手還算敏捷,誰吃虧還真是難說。

不過布迦藍從來沒有怕過,她不是為了值得不值得,更不是為了得到皇太極的賞賜或者感激,說道:“我先歇幾天再說,最近外麵秋色正好,帶上幾個格格,我們去城外踏秋。等到科舉的時候,我還得出來做事,這件事我不能丟下不管。”

前朝的事情國君福晉也不懂,不過還是知道科舉取士乃是國之大事。布迦藍需要自己的人手,她先前安置他們時,就對他們有恩,這份恩情要是落到了彆人手上,實在是不劃算。

“你多注意著些身子就好,我也不亂出主意給你添亂。不過啊,瞧著現在這情形,說句喪氣的話,布木布泰,就算你生了兒子,可有福星八阿哥在先,皇上有那般偏心,你們母子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人啊,有時候就跟那中了邪一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皇上這裡,咱們是沒有任何盼頭,隻你在前朝,還能結交些官員,給你一份助力。你難得歇息,就先好好歇幾天,等歇完之後,隻要身子好,就回到前朝去,那裡,才有你們的生機。”

布迦藍從來沒有想過什麼生機,若是真淪落到求生機的那一天,那她也不會客氣,一定要拿皇太極的狗頭來陪葬。

第二天,布迦藍帶著幾個格格,與國君福晉一起,出城去摘板栗核桃,痛痛快快玩到太陽西斜才回宮。

馬車一進宮門,便被滿臉焦急的範文程堵住了。布迦藍下了馬車,範文程緊張兮兮地湊上前,哭喪著臉道:“首輔,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布迦藍臉色微變,“什麼大事,我剛從城外回來,沒見到明兵打過來啊。”

範文程苦著臉,說道:“不是,不是明兵。先前皇上召集了人,說要立八阿哥為儲,肅親王當場就跳了起來,皇上拔刀差點殺了肅親王,幸虧鄭親王拚命衝上去攔住了皇上,肅親王才揀回了一條命。如今肅親王被奪了王爵,降為郡王,責令回家反省。”

布迦藍聽得直挑眉,幾乎沒笑出聲來,“什麼?哎喲,這真是,太他大爺的可笑了。”

範文程沒想到布迦藍是這種反應,無語地看著她,覷著她的神色,試探著問道:“奴才鬥膽問一句,首輔是不是又與皇上吵架了?”

布迦藍似笑非笑,淡淡地道:“你想知道?”

範文程乾笑幾聲,說道:“立儲這麼大的事情,首輔都不在場,奴才猜想皇上肯定沒有先告訴首輔,不然首輔絕對會攔著,立儲乃是天大的事情,立一個才出生幾個月的奶娃娃,這......,又不是沒有兒子,前麵還有好幾個呢。唉,這件事呐,奴才真覺著首輔該管一管。奴才好說歹說,才暫時勸住了皇上,怎麼著,也得等到八阿哥先取了名,長大些再說吧。”

布迦藍滿不在乎,笑%e5%90%9f%e5%90%9f道:“我管什麼管,大清是皇上的天下,他想立誰就立誰,與我有什麼相乾?”

範文程急了,眼神從她肚皮上掃過,小聲道:“首輔,你肚子裡的阿哥呢,再過幾個月就能生了。說句喪氣話,就算要立奶娃娃,奴才也情願立首輔的阿哥,至少有首輔看著,才能令人放心。”

布迦藍笑笑沒有說話,這時候,濟爾哈朗拖著豪格從正藍旗的亭子裡出來,見到她後,豪格掙脫開濟爾哈朗,衝上前嘲笑著道:“哎喲,我以為被趕出宮了呢,原來還在啊。不過,你這首輔當得可不怎麼樣,立儲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讓你知曉,我還當有多厲害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布迦藍臉上笑意不變,揚了揚拳頭,說道:“豪格,我就算懷了孕,照常可以把你揍成豬頭,你要不要試試?”

豪格黑著臉後退一步,譏笑道:“你也隻能欺負我,連個奶娃娃都比不過,算什麼好漢。”

布迦藍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濟爾哈朗滿臉苦惱,歉意地道:“你不要跟豪格置氣,他正在氣頭上,嘴裡沒句好話,我這就送他回去。”

濟爾哈朗扭著豪格離開,布迦藍心情更加好,八阿哥真得是真龍降世,才能降得住這麼大的福氣了。

瞧著範文程如苦瓜般的臉,布迦藍愉快地問道:“有哪些人支持立儲?”

範文程悶悶不樂地答道:“禮親王,睿親王,裕親王,英親王幾人都同意。”

英親王就是英郡王阿濟格,在攻打皮島上立了功,被封為了英親王。布迦藍聽後更想笑了。

這幾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沒一人安好心,巴不得皇太極父子鬨起來,最好是皇太極能殺了豪格。

殺兒子也是家學淵源,努爾哈赤就殺掉了長子褚英,代善當初也想殺嶽托與碩托兄弟,兒子多,殺一兩個也沒事。

皇太極殺了豪格,下麵的兒子們那麼小,連一個能扛刀的都沒有,以後他們才有更多的機會。

布迦藍猜想,他們推著皇太極立八阿哥,估計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怕她生個兒子,要是她兒子上位,隻要她還在,就徹底沒他們什麼事了。

他們這幾人,得恨死勸架的老實人濟爾哈朗,還有勸說皇太極的範文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布迦藍看了眼範文程,說道:“你早些回去吧,當心被他們趁黑揍你一頓,要是有事的話就來找我。”

範文程滿嘴苦澀,他不管吧,實在是有違本心,管吧,也管不了。當年努爾哈赤寵愛阿巴亥,也愛屋及烏,對她生的多爾袞兄弟們很好,引起太多人的不滿與憎恨,聯手想要除掉阿巴亥。

雖然努爾哈赤最後沒有殺了阿巴亥,隻冷落了她幾年。可他一死,下麵的人就將阿巴亥送去陪葬了,多爾袞兄弟就算有他的遺言又如何,照常沒能上位。

範文程就不明白,皇太極怎麼不多想想,自己的位置不過是鷸蚌相爭,漁人獲利的結果。就是定下繼承人,也半點用都沒有。

他心裡暗自腹誹,努爾哈赤父子真是一脈相承,一家子都夠邪門,都會在女人身上發瘋。癡情是夠癡情,不合時宜又煩人得緊。

隻一想起來就頭大如鬥,範文程不再去想,轉而問道:“先前睿親王拉著奴才問到酒引之事,奴才也一頭霧水,莫非是首輔有什麼打算?”

看來多爾袞還真夠聰明,敏銳地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在自己這裡不敢多打聽,跑去逼問範文程,真是出息!

布迦藍暗自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也知道戶部的銀子都被皇上糟蹋完了,我在考慮出售酒引,放開釀酒收取酒稅。具體怎麼收取還要與你們商議之後再做決定,隻先試探了多爾袞的想法。不過嘛,現在我沒空,也沒有心情管。這朝堂之上亂糟糟的,我怕汙了我耳朵,要先安心養胎。”

範文程雙眼一亮,緊跟著說道:“對,酒稅才是來錢的好門路。大明朝廷酒稅不高,地方上卻賺足了銀子。這件事,一定得早些定下來。”

接下來,他的話就說不下去了,愁容滿麵。布迦藍明擺著不想管此事,其他幾旗,他們還身長脖子,在等著看熱鬨呢。

範文程鬱悶離開,布迦藍則愉快地回了有福宮。洗漱之後吃完晚飯,蘇茉兒進來說道:“福晉,睿親王在老地方等著福晉。”

布迦藍心情好,也想聽下多爾袞他們的想法,放下書上了鳳凰樓。她才轉過三樓角落,多爾袞就躍下來,攙扶住她的手臂,說道:“嫂嫂小心腳下,可彆摔了跤。”

布迦藍抬手掙脫開,不悅地說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用得著你攙扶。”

多爾袞斜著她的肚子,嘀咕道:“我隻是怕傷著了嫂嫂,可不是為了你肚子裡的那塊肉。”

布迦藍一眼橫去,罵道:“滾!”

多爾袞渾不在意,笑著道:“我不滾,好不容易才見著嫂嫂一麵呢。不過嫂嫂,你跟皇上吵架了吧?不過見到嫂嫂跟沒事人一樣,不把皇上放在眼裡,我就開心得很。”

天際掛著毛絨絨的彎月,風吹著涼意陣陣,布迦藍舒服地靠在圍欄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