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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說道:“以前我曾考中童生,隻是家貧便沒能再繼續讀下去。”

範文程大喜,說道:“皇上求賢若渴,待到下次科舉考試,陳兄可以報名參加科舉。不僅僅是陳兄,前來者如有讀書之人,都可以報名參加科考。”

陳濟神色一喜,不過想到初到大清,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前來,心裡著實沒底,得觀望之後才能做決斷,那點子喜意也散了去。

布迦藍見陳濟為人謹慎,聞著難聞的空氣,天色也不早,不耐煩多呆,說道:“陳濟,你回去跟他們說,將茅廁建到下風處,裡麵得乾淨清爽。這裡就是你們以後的家,要好好愛護,不能隨意糟蹋。此地太過臟亂,一定要收拾整潔,以免蟲蟻老鼠到處爬。

最好在離得遠些地方打口深井,把吃的水其他洗漱用水分開,切記,一定要將水煮沸騰之後再飲用。若是有懂醫之人,去挖些草藥來熬湯喝,範章京,你記得派人去拿些生石灰,將周圍都灑掃一遍。”

範文程一想,這麼多人擠在一處,要是生了瘟疫,那可了不得,忙道:“是,奴才回去之後,馬上差人過來。”

布迦藍站起身,說道:“陳濟,你回去跟大家說,那些曾經受辱的婦人,讓她們好好活下去,這些不是她們的錯。她們是你們的親人,隻有你們出麵,你們信任支持,她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以後這些事情,隻要我看得見,就絕不會允許發生。今天先到這裡吧,若是有事,你可以直接來尋範先生,或者尋我都行。”

陳濟神色複雜,片刻後終是俯身抱拳道:“是,在下...”他不禁望了範文程一眼,想起他自稱奴才,停頓之後,怎麼都說不出口。

布迦藍隻一看,便知道他在猶疑什麼,斜著他道:“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

陳濟臉色微紅,尷尬地垂首不語。

布迦藍沒再多說,走過去叫過費揚古與顎魯,說道:“你們就在此駐紮,輪班值守,能幫忙的就幫一把。首先,不許動手欺負人,更不許調?戲婦人,若有犯者,死!”

費揚古與顎魯忙稱是,布迦藍翻身上馬,蘇茉兒與範文程也跟上,一起回了城。

進宮之後下了馬,範文程追上去,說道:“福晉,今日你將正藍旗的人趕走,肅親王回來之後,肯定要大鬨一場,奴才建議福晉先去跟皇上說清楚。”

布迦藍說道:“我準備現在就去,範章京,還有許多細節得商議,你也一起來。蘇茉兒,你回宮去,準備好熱水,晚上吃冷飯,再上碟涼拌藕與酸菜。”

範文程聽到布迦藍這時還認真想著吃食,看著她衣衫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再看神色從容離開的蘇沫兒,對她們主仆都佩服至極,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崇政殿。

皇太極見到布迦藍臉龐曬得紅彤彤,與範文程一起進屋,愣了下說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都處置好了嗎?”

“彆急啊。”布迦藍先坐下來,提起壺倒了杯茶,一口氣先喝了,再拿了個杯子倒了杯遞給範文程,說道:“範先生也來一杯。”

範文程小心覷著皇太極的神色,見他沒有生氣,實在是口乾舌燥,道謝之後,接過杯子一飲而儘。

布迦藍與他你一杯我一杯,連著喝了三杯,皇太極在旁邊等著,看得瞪大了眼,說道:“你們這是,唉,外麵天氣實在是太熱,喝吧喝吧。”

他吩咐隨從又上了茶與果子,說道:“範章京,你也坐,咱們邊喝邊說。”

範文程謝恩之後坐在了對麵,連喝幾杯茶之後,總算緩過了些氣,不過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布迦藍則沒那麼多顧慮,乾脆至極地道:“皇上,正藍旗的人不是人,我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婦人,被我一刀殺了,然後將他們全部趕走,換了我的牛錄前去守著。”

皇太極差點沒背過氣去,沉下臉道:“讓你去幫著範章京安置俘虜,誰讓你去惹是生非的?”

布迦藍盯著他,半點都沒有退讓,連聲道:“敢問皇上,你將大明老百姓帶回來,是要他們成為大清的子民,還是要成為旗人的玩物?”

皇太極被噎住,對著她頭疼得很,無比後悔讓她跟著範文程前去,說道:“那你也不能當著俘虜的麵鬨起來,讓他們看了笑話去,私下會議論我們內部不團結。”

布迦藍沒有回答皇太極的話,而是不疾不徐地道:“皇上這次準備從大明帶多少人口牲畜回來,在路上的還有多少?這麼多人馬到了大清,他們是人,不是豬狗畜生,若是欺壓狠了,就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若是不能妥善安置,引起了內亂,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皇太極臉色變了變,他們好不容易擄來的大明百姓若是□□,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隻怕崇禎聽後,做夢都會笑醒。

布迦藍繼續道:“皇上,他們對李自成可是期待得很,皇上要縱容旗人欺壓他們,讓他們看不到皇上的仁慈,認為皇上比不過李自成,皇上覺著,後果又會如何?”

皇太極臉色徹底沉下來,嚴肅無比。範文程察言觀色,馬上細細說了布迦藍安頓他們的措施。

“皇上,福晉考慮周全,張弛有度,奴才算了一下,前後帶回來的人馬,有數十萬計,皇上,不得不謹慎行事啊。”

隻稍微前後一思索,皇太極便想得通透,打量著布迦藍,讚許地道:“既然你能安頓好他們,恩威並施,以後帶回來的人馬,都由著你與範章京一同去處置。不過,你以後不能做得太過,其他幾旗得不到好處,斷不會服氣。”

布迦藍就那麼幾百人,就是三頭六臂也看不住數十萬人,十分大方地說道:“我知道了,隻要他們遵守律令,讓這些百姓能在大清安居樂業,我才不會跟他們計較。”

接下來,她又與範文程商議了戶帖的問題,拿了堪輿圖出來,說道:“這麼多人,一定要打散,不能隻安置在一處,也不能全部讓他們去開荒,有些耕種熟的土地,也要分一些出來。

有些旗人不會耕地,地在他們手上也荒廢了,範章京,拿戶部的土地冊子對比之後,再酌情商議拿何處的地出來。

這些人中,有讀書人,木匠,鐵匠,大夫,種地能手,隻要有一技之長之人,適當給一些獎勵,選他們做小頭目,讓他們幫著管理,這樣就能輕鬆許多。

私塾學堂也要辦起來,教大家讀書認字,做各種匠人,趁著這次摸底,將所有匠人都登記在冊,以後要用人之時,就不會兩樣抓瞎。”

範章京報隻能連連稱是,皇太極聽得喜不自勝,不斷叫好,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溫柔,看著布迦藍柔聲道:“你說慢些,吃口茶再說吧,可彆累到了。”

布迦藍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說完了,有不足之處,範章京慢慢補充,具體的細節你去整理,我滿身的血腥氣,臟得很,要回去洗漱吃飯睡覺。”

皇太極咳了聲,說道:“我陪你回去。”

布迦藍猛回頭,說道:“皇上還是不要來打擾我,我累得很。哦,對了,皇上想想怎麼安撫豪格吧,希望他回來之後,不要來找打,不然我把他揍成豬頭,他不好做新郎官。”

皇太極:“......”

第三十二章 ·

前線俘虜的人口牲畜, 源源不斷送回盛京,布迦藍與範文程兩人,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幫著安置好百姓。

她拿出以前練拳的習慣,總結她經手的第一個安置點的經驗, 做出計劃, 整理出規範流程, 再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變動,後麵的就順利輕鬆多了。

這次她從中得到的好處也不多,最後她計算了一下, 統共在她旗下的牛錄,除了上戰場的,其他種地的共有近三千人。

對於此次帶回來的數十萬人來說,她這點人數根本不夠看,起點太低實力太弱,有這些人馬她已經很滿足。▽思▽兔▽在▽線▽閱▽讀▽

她前世最開始的時候,就深刻懂得一個道理,要一步步來,不要去挑戰比你強太多的人, 否則隻能是找死。

而且連皇太極都小心翼翼,就是想要多分些, 也不敢讓人看出來。

皇太極雖然稱帝,大清實際上還是八旗共製的狀態。後來經過調整之後,皇太極手上有兩黃旗,加上豪格的正藍旗。牛錄維持在比其他旗多三十個左右, 隻能說擁有相對的實力。

她終於明白這些旗主貝勒,為何打完仗私底下刀劍相向, 一旦上了戰場,就是生死仇敵都能暫時握手言和。

八旗打仗之後,戰場上繳獲的所有戰利品,由皇太極論功行賞分配下去,打仗的人都有財可發。他隻留取一小部分,用來承擔各種開銷。

這一小部分,就很微妙,多了,其他旗主會掀桌,下次再也沒有人去打仗。少了,皇太極的國家無法維持運轉。

布迦藍發現,其他幾旗軍政完全自治,皇太極對他們的掌控力太弱,歸根結底是,是他能掌控調配的錢財太少,這個國家太窮。

她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她與皇太極,現在是利益共同體。他會縱容她站到前朝來,她的能力是一回事,最終目的還是爭權奪利。

她是女人,其他八旗貝勒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認為她隻不過是女人的小打小鬨,

但皇太極可聰明得很,尤其是這次徹底發現了用她的好處。

在她的主導之下,範文程打配合,兩人合作無間,安置人馬這一點,就做得很巧妙。

她登記的那些種地好手,以及各種能工巧匠讀書人,沒有體現在戶部的戶帖上,而是單獨造冊,隻有她與範文程,皇太極三人知曉。

她分配安置土地的時候,就悄悄把擅長種地的老百姓帶在了身邊,選出來土地肥沃的地方,幾乎都在她與皇太極旗下。

其他有手藝讀書識字的人,也全都塞在了兩黃旗與她的隊伍中。布迦藍堅決不肯給到豪格,並且直言不諱對皇太極表明,他太蠢,用不好這些人。

皇太極雖然不大高興,不過這些人在他的旗下,豪格的確聰明不到哪裡去,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七月下旬,前線戰事幾乎已經明朗,多爾袞留在山海關,豪格撤回來成親。

外麵烈日當空,布迦藍與範文程頭上戴著草帽,騎著馬從郊外回宮。剛拐進東門,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從鑲藍旗的亭子裡出來,見到他們兩人下馬,大步上前招呼道:“這麼大的太陽還在外麵奔跑,兩位真是辛苦了。”

濟爾哈朗是皇太極的堂弟,兩人一起長大,為人低調,對皇太極更是忠心耿耿。林丹汗的福晉蘇泰,皇太極分給他,讓他娶就娶,絕無二話。

不像代善他們,還挑挑揀揀,最後不要巴特瑪與娜木鐘,硬生生把她們推給了皇太極。

這次分配人馬,濟爾哈朗也很配合,在皇太極的授意下,布迦藍也沒有太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