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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死死抓住炕言,仰起頭,雙目赤紅,癡癡望著她。

布迦藍輕笑,手指沿著他的臉部線條描摹過去,最後在他的薄唇上略微停頓,呼吸的熱氣噴在她手指上,她又笑起來,按下了他的頭。

蘇茉兒喝完奶茶,將碗放在了外麵燒炕的灶台上,坐在灶房門邊,點了炭盆烤著餑餑,眼睛盯著四周的動靜。

隔壁屋子裡,偶有壓抑的喘熄聲,吞咽聲,悶哼聲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悠長如同寒風的嗚咽聲響起,接著是衣衫的窸窸窣窣聲,布迦藍聲音輕快愉悅,說了句:“再去煮些奶茶,我餓了。”

蘇茉兒起身,拿著烤好的餑餑往正屋裡走,才走到門邊,見到幾匹馬飛馳而來。

她愣了下,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待馬騎得近了些,看清了並肩騎在前麵的,是多爾袞與多鐸兄弟。

多爾袞也已經看到蘇茉兒,神色微愣,飛身下馬,大步走上前,問道:“怎麼你一人在外麵,嫂嫂呢?”

第二十四章 ·

蘇茉兒心中暗自焦急, 多鐸還好,多爾袞卻精明得很,要是被他們發現了端倪, 福晉就麻煩了。

她目光悄悄飄向正屋,見裡麵沒有動靜, 福了福大聲請安:“奴才見過兩位貝勒爺。”

多爾袞眼神微眯, 多鐸橫了蘇沫兒一眼, 不悅地道:“爺耳朵又沒聾!你這般大聲做什麼,沒聽見十四哥問你福晉在哪嗎?”

蘇沫兒穩了穩神,指著手中端著的餑餑, 恭敬地道:“回貝勒爺,福晉先前在忙,來不及用飯,奴才烤了些餑餑給福晉墊墊肚子,福晉還在屋子裡等著呢。”

多爾袞沉著臉,說道:“怎地這麼晚還沒有用飯?”說完他大步上前,掀簾進了屋。

多鐸也跟著走了進去,見前麵的多爾袞停下來站著不動,屋子小, 他擋在門口堵著進不去,不禁伸手推了下:“進去些, 彆攔著路。”

多爾袞這才往前讓開了些,蘇沫兒側身小心繞過去,抬眼看去,布迦藍衣衫齊整, 費揚古身上也穿著衣衫,垂著腦袋看不清楚神色, 炕上也無異樣,總算鬆了口氣。

蘇沫兒將奶餑餑放在了炕桌上,說道:“福晉忙到現在,先吃些餑餑對付一下。”

多鐸見布迦藍神色尋常,悠閒拿起一個奶餑餑慢條斯理吃著,一個眼生的高大男人在躬身請安,他腳邊小爐子的鍋裡,正炒著米。

他心中怪異一閃而過,不過見到布迦藍冷冷清清的臉,那絲怪異又不見了,這個冷麵閻羅,成天除了找事,就知道喝奶茶!

想起先前她因為一碗奶茶,護著範文程那個奴才當場讓他沒臉,神情一冷,嘲諷地道:“福晉真是厲害,看來不管走到何處,都有奴才給你煮奶茶喝。”

布迦藍不動聲色打量著兄弟倆,在多爾袞狐疑不定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淡然移開視線,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多爾袞勉強回過神,眼神從費揚古身上收回,說道:“附近林子裡有一隻紅狐狸,拿來做裘皮最好不過,可它狡猾得很,我們來了很多次都沒有抓到。今天趁著沒有下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便一起再來碰碰運氣,聽說嫂嫂也在這裡,先前這邊很是熱鬨,就過來看看,嫂嫂在忙什麼?”

布迦藍說道:“給格格們選騎射師傅。”

多鐸被多爾袞的一聲聲嫂嫂叫得牙酸,心裡暗自腹誹他沒出息。又想起皇太極多次當眾訓斥他們,罵他們不學無術,書讀得一塌糊塗,字寫得連他的女兒們都比不上,心裡怨氣更甚。

他撇了撇嘴,神色譏諷,“福晉對幾個格格還真是上心,看來一定要把她們培養得文武雙全了。”

布迦藍隻略微掀起眼皮,連看都未看他。多鐸是努爾哈赤最小的兒子,自小受寵,真是比她還要囂張。

進屋半天之後,還沒有人招呼多鐸坐,布迦藍也紋風不動坐在炕上,他心裡已經非常不舒服。

待看到默默在旁邊專心煮奶茶的費揚古,滿肚皮的怨氣撒在了他身上,罵道:“狗奴才怎地這般慢,煮快些!沒見爺還站著在等嗎?”

費揚古低頭不語,任由多鐸罵,布迦藍臉色卻冷了幾分。

依著費揚古的身份,不敢當麵與多鐸頂撞,她卻護短,也不怕多鐸,當即放下餑餑,拿出帕子仔細擦拭著手指,淡淡地道:“他可不是你的奴才,你若要讓人伺候你,回去找你旗中的奴才耍威風去!”

布迦藍比先前護著範文程時,說話還不客氣,新仇舊怨頓時一並湧上心頭,多鐸氣得鼻子都歪了,陰陽怪氣地道:“不過是個奴才,福晉卻當成個寶護著,還故意處處針對我,莫非是福晉看我不順眼?”

布迦藍乾脆直接承認,抬著下巴傲慢地道:“是,你又待如何?”

多鐸徹底被激怒,手伸向了腰間的刀,多爾袞見狀,黑著臉上前擋住他往外拖,布迦藍突然說道:“且慢。”

多爾袞轉頭看去,布迦藍神色溫和,臉上笑意融融,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說道:“多鐸,你很不服氣是不是?”

多鐸氣得腦子發暈,血氣上湧,掙紮著揚起頭,大叫道:“我是不服氣,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他又掙紮著要推開多爾袞,嚷道:“你彆攔著我,今天我要她好看!”

布迦藍卻不見生氣,反而笑%e5%90%9f%e5%90%9f地道:“既然你不服氣,那我們就比試一場,看看到底誰厲害。”

多鐸氣得頭頂冒煙,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他像個跳蚤般跳來跳去,試圖衝過攔著他的多爾袞,怒道:“比就比,我若是比不過你一個女人,乾脆去扯根草吊死算了!”

布迦藍聲音蠱惑,慢悠悠地道:“好呀,那我們比一場吧,沒有規則,生死自負。不過比試總得要有彩頭,拿什麼出來當彩頭呢,嗯,就拿你的親兵吧,如果你輸了,你的親兵就歸我,這樣你可敢比?”

多鐸熱血上湧,已經理智全無,怪叫連連:“親兵就親兵,那你呢,你拿什麼出來賭,要是你輸了又待如何?”

布迦藍揚眉,自信又牛氣衝天地道:“我不會輸。”

多鐸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不斷喃喃罵道:“瘋女人,真是好不要臉!出來,看爺不給你好看!”

多爾袞鐵青著臉,用力將多鐸拖到屋外,待離得遠了些,才一把推搡開他,叉著腰氣得團團轉,恨不得一刀砍死他這個蠢貨算了。

偏偏多鐸還不斷跳腳,麵紅耳赤罵道:“你攔住我做什麼,看我不殺了那個奴才,還有那個臭女人,實在是太囂張,老子要把他們一起殺了!”

“蠢貨!”多爾袞怒瞪著他,壓低聲音罵道:“皇太極正愁找不到你的錯處,你想送上門去尋死嗎?她就是明擺著要搶你的親兵,你卻不動腦子,上趕著送上門去讓她搶,你真是混賬又糊塗!”

多鐸愣了楞,口不擇言地道:“老子怕他個逑,乾脆跟他拚了,還不一定鹿死誰手呢,老子憑什麼要受這個鳥氣!再說她一個女人,不過是花拳繡腿,女人之間互相抓臉扯頭發而已,居然跟老子比試,自己放話生死自負,她才是在找死,老子乾脆成全她算了!”

“你閉嘴,你是誰的老子!”多爾袞一腳踢過去,多鐸經常被他這樣教訓,躲避的本領早就練得爐火純青,當即靈活跳開了。

“你真以為她跟你隨便說說,會主動送死!”多爾袞自從進了那間屋子,心裡就汪著一團無名怒火,燒得渾身都不舒服。

他想說什麼,到底沒有說出口,深深吐出口氣,極力隱忍壓製著。

多鐸見多爾袞動了真怒,也不敢再惹他,被寒風一吹,也清醒了些,知道自己太衝動。

布迦藍到底是皇太極的福晉,不是隨意可以打殺的奴才。雖然他不相信布迦藍能贏了他,從他手中搶去親兵。

可若是她受傷,皇太極肯定會借機生事,要找他們兄弟麻煩,代善那個小人,一定會馬上倒向皇太極,幫著滅了他們兄弟。

多鐸想明白之後,卻拉不下臉認錯,隻僵著臉不做聲。

多爾袞板著臉,說道:“做事說話前要先動腦子,都這麼大的人了,每次說你都不聽,總有天你要死在你的沒腦子上。你先回去吧,去尋十二哥吃酒,讓他仔細跟你說道說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阿齊格更囉嗦,每次都會教訓他半天,多鐸才不會去找他,一扭頭跑了,說道:“我回去了,省得受這鳥氣!”

多爾袞盯著他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抓回來揍一頓,在寒風中站了一會,待怒火平息了些,才轉身走進屋子。

布迦藍見他進來,隻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繼續啃著手上的餑餑。

多爾袞斜了一眼角落在認真煮奶茶的費揚古,目光複雜看著布迦藍,問道:“嫂嫂可找好了人?”

布迦藍點頭道:“找好了。”

多爾袞指了指費揚古,問道:“可就是他?”

布迦藍吞下餑餑,神色漸漸冰冷,說道:“找了很多人,你問來做什麼?”

多爾袞心底的火氣又漸漸升騰,燒得他眼眶都開始泛紅,說道:“嫂嫂哪需找人,我的騎射功夫也很好,平時也可以教她們。”

布迦藍很生氣,不是多爾袞在從中做梗,多鐸的親兵估計就是她的了。

不過皇太極對多鐸的親兵也眼饞得很,他肯定也會來插一腳,隻得遺憾作罷,直接拒絕道:“不用,我已經找好了人。”

多爾袞心像是在冰水裡泡過,又像是在油鍋裡煎熬,酸楚難受嫉妒各種情緒翻滾交織,幾乎令他瘋狂。

他是男人,曾經與她親密無間的男人,對她的一舉一動,不說了若指掌,至少不會蠢得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

一進屋他就覺著不對勁,這個狗奴才在給她煮奶茶喝。上次她說已經喝過了奶茶,恰好那天她也出過城,肯定與這個狗奴才有了首尾。

虧他還冒著嚴寒,隻要一有空就來林子裡打轉,想親手獵到那隻紅狐狸,送給她做龍華。

多爾袞舍不得,也不能對布迦藍如何,他死死盯著費揚古,眼中殺意凜冽,他要親手殺了她的奸夫!

“不知他有什麼本事,能被嫂嫂看上,不如我與他比試比試,不講規則,生死自負!”

布迦藍眼神微沉,真要大火,費揚古已經出聲道:“奴才願意與貝勒爺比試,生死自負。”

自從多爾袞兄弟進來,費揚古就看出了多爾袞的不對勁。

他看著布迦藍的眼神,自己很熟悉,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樣。

被她吸引,眼神總是看向她,小心翼翼避開,又會不受控製再看過去,根本無法隱藏。

他是低賤的奴才,能與她親近,他已經覺得很幸運,就是死也無憾。

他無法為她做什麼,也不配要求她怎樣,不敢嫉妒,難過傷心都要深埋心底。

隻是,他是男人,他唯一能做的是,為了心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