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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就算了吧,你去讓會的人殺吧,不用那麼多繁文縟節,隻管吃好喝好就行。”

蘇茉兒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說道:“讓福晉殺豬,虧你想得出來,真是說話不過腦子!”

阿克墩忙矮下`身子,點頭哈腰地道:“是是是,奴才沒腦子,福晉是金尊玉貴的人兒,哪會做這些醃臢事情。奴才這就去讓他們開始殺豬。”

很快,此起彼伏的豬叫聲響徹天際,布迦藍沒見過這等場麵,來回走動看得津津有味。

隻是每當她走過去,牛錄們就停下手上的活計,還要下跪請安,雖然她一再強調不用多禮,他們還是放不開手腳。

布迦藍見會打擾到他們,乾脆走得遠一些,站在一旁觀看。

阿克墩很會察言觀色,上前說道:“外麵風大,福晉要不要去屋子裡坐坐?那邊就是費揚古住的地方,他家中收拾得乾乾淨淨,還會一手好奶茶,要不奴才去喚他過來,給福晉煮奶茶喝可好?”

布迦藍抬頭朝阿克墩所指的地方看去,費揚古的屋子在樹林邊上,遠離其他牛錄聚居地,看上去頗為清淨,點點頭道:“好。”

阿克墩忙飛奔過去找費揚古,布迦藍帶著蘇茉兒朝費揚古家走去。推開門進屋,不大的屋子裡麵,靠牆建著萬字炕,炕上放著簡陋的炕幾,屋子角落堆農具,牆上掛著幾張獸皮與弓箭。

全部東西收拾得卻井井有條,外麵燒了炕,屋子裡暖意融融。

蘇茉兒伺候布迦藍脫掉風帽,笑著道:“福晉坐吧,費揚古長得雖然粗狂,人卻挺心細,屋子裡也打掃得很乾淨。”

很快,屋外便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門簾掀開,費揚古走進屋,恭敬請安後,局促地道:“福晉可覺著冷,奴才再去加些柴火,把炕燒得熱一些。”

布迦藍上下打量著費揚古,他臉上的傷已經養好,留下了幾道深淺不一的疤痕。

五官深邃,眼眶略微凹陷進去,看上去淩厲又凶悍,令人不敢接近。此時站在那裡,手腳好似沒處放,又顯得有幾分笨拙。

布迦藍笑了起來,說道:“不用麻煩,屋裡不冷。阿克墩說你會煮奶茶,去煮些來嘗嘗吧。”

費揚古忙應下,出去洗乾淨手上殺豬沾上的臟汙,拿了爐子鐵鼎鍋等進屋,蹲在角落裡開始生火炒米。

屋子裡熱,費揚古脫下了厚皮襖,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衣衫,隨著他的動作,手臂肌肉虯紮,線條清晰可見。

布迦藍手指輕輕敲著腿,眼睛一瞬不瞬欣賞著費揚古的動作。屋子裡散發出炒米的焦香,他將牛奶倒進去攪動,加鹽加茶,待奶茶煮好之後,盛到碗裡,雙手恭敬遞到布迦藍麵前:“福晉請嘗嘗。”

蘇茉兒要去接,布迦藍已經伸出手,手指不經意間與費揚古相觸,他手不由自主顫唞,奶茶晃動,緊張得都舌頭打結:“福晉小心。”

布迦藍穩穩端著奶茶,輕笑道:“無妨。”

費揚古微不可查呼出一口氣,悄然擦拭額頭冒出的細汗,躬身立在一盤,等著布迦藍品嘗奶茶。

布迦藍端起碗嘗了一口,奶茶香濃軟滑,她點頭道:“嗯,不錯。”

費揚古臉上頓時浮氣了笑容,聲音也輕快起來,說道:“福晉慢慢喝,喝完還有,奴才再去煮。”

他倒了一碗遞給蘇茉兒,說道:“你也嘗嘗。”

蘇茉兒將一切都瞧在眼裡,眼神複雜,愣愣接過奶茶嘗了嘗,卻什麼味道都喝不出來。

屋子裡奶茶的香味四溢,布迦藍喝了一碗,全身熱意融融。沒多時,阿克墩端著白肉血腸等進屋,說道:“這是第一鍋煮出來的血腸,請福晉先嘗。”

蘇茉兒上前幫著擺好碗碟,將蒜蓉碟子遞給阿克墩,說道:“福晉不喜歡吃蒜,這個你拿出去吧。”

布迦藍說道:“沒事,留著吧,費揚古吃的話就給他。”

費揚古上前接過蒜碟:“既然福晉聞不得蒜,奴才拿到外麵去吃。”

布迦藍指著血腸說道:“這個你也拿一半去,我隻嘗嘗就夠了。”

蘇茉兒不敢多言,拿筷子撿了一半出來分給費揚古,他謝恩之後端了出去,阿克墩見碗碟裡所剩不多,說道:“奴才再去給福晉拿些酸菜白肉來。”

布迦藍擺擺手道:“這些夠了,你也去跟著他們一起吃吧。”

阿克墩應下後退了出去,布迦藍嘗了一片血腸,半點都不見腥膻,又入口即化。

她吃了幾片,正要招呼蘇沫兒一起吃,見她一直在發愣,問道:“怎麼了?”

蘇茉兒怔怔看著她,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布迦藍身邊最親密之人就是她,也從未想過要瞞著她什麼,緩緩笑起來,說道:“你無需多想,也不用害怕。”

蘇茉兒聰明,豈能不明白布迦藍話裡的意思,皇太極身邊有名分的沒名分的女人,加在一起數都數不過來。

雖然說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但蘇沫兒見多了男人殺妻,就開始懷疑這個正常是不是不對。

布迦藍以前規矩又老實,也沒得到什麼好。對比起以前,蘇沫兒還是喜歡現在張揚的布迦藍,她覺著這才是草原兒女該有的模樣。

她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焦急地道:“奴才不是在指責福晉,若是,若是福晉不小心有身子,到時候該怎麼辦?”

布迦藍見蘇茉兒首先想到的,不是她該忠於皇太極,而是擔心她的安危,不禁笑得更欣慰,說道:“也不用害怕,不是還有皇太極在嗎?”

蘇茉兒愕然,待明白過來,很快垂下了頭,說道:“也是,是奴才杞人憂天了,奴才把碗筷收出去,讓費揚古進來,再給福晉煮奶茶喝。”

布迦藍又笑了:“好。”

第十九章

屋子裡隻剩下布迦藍與費揚古兩人,鼎鍋裡咕咕煮著奶茶,遠處偶爾傳來震天的歡笑聲。

爐火映著費揚古的臉龐,興許是太熱,汗水從他的下顎低落,掉進領子裡消失了蹤影。

鍋裡的奶茶煮好之後,費揚古倒進碗中,躬著身子雙手奉到布迦藍麵前:“福晉請喝茶。”

布迦藍順手接過來放在炕桌上,拍了拍身邊的炕幾,說道:“你煮一天奶茶也累了,坐下歇歇吧。”

費揚古吃驚地抬起頭,滿臉的窘迫,呐呐道:“奴才不累,不敢與福晉同坐。”

布迦藍輕笑出聲,說道:“無妨,我說你累你就累,我讓你坐你就坐,來吧,坐。”

費揚古怔怔看著布迦藍,陋室裡,她的臉如同冬日白雪,散發著幽幽的光澤。此刻帶著笑,又像是雪地裡盛放的花朵,美麗又聖潔,令人不敢直視。

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最低賤的奴才,她是大汗的福晉,是科爾沁最尊貴的格格。

而且他的命,也是從她給的,他不在乎自己的賤命,他兄弟被殺,卻是她替他報了仇,這一點就足令他終生感激。

她的恩德,他牢牢銘記在心,願意匍匐在她的腳下,一輩子為她做牛做馬。

如今,她的聲音蠱惑,在召喚他。

費揚古全身僵直,挪動著雙腿,走到炕邊坐下,身子卻挺得筆直,呆呆看著前麵,像是塊石頭一動不敢動。

布迦藍微微蹙眉,如果是多爾袞,早就主動貼了上來,看來費揚古還是太羞澀,膽子太小。

不過這樣也好,主動的與被動的,風格各異也彆有滋味。

“洗澡了嗎?”

“啊?”費揚古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愣愣看著布迦藍,一時沒有明白她話裡的意思。^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上次什麼時候洗的?”布迦藍的手伸過去,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撩起了他的下巴。

順著下顎線往下,在喉結上停留了片刻,他脖子上的脈搏突起,像是下一刻血液就會衝破皮膚,四下飆散。

她揚眉輕笑,手指又繼續往下,撥開衣領,停留在鎖骨處,輕輕拂過。

她的手指像是羽毛,每經過一處,費揚古就深深顫唞。

他好像在海子裡沉浮,無法呼吸快要溺亡。全身都滾燙,燒得他的心又酸又痛,手指緊緊揪住褲腿,汗如雨下,痛苦夾雜著難以言喻的興奮,完全失控。

憑著男人的本能,費揚古反握住了還在繼續往下的手,另一隻手抓住自己的衣衫用力一扯,啞聲道:“洗了,你今日要來,昨晚就洗過。”

布迦藍笑,上下打量著他,抬了抬下巴,滿意地道:“躺下吧。”

外麵寒風呼嘯,熱鬨的吃喝笑鬨,掩住了屋內似乎動物悲鳴,又似哭似笑的嗚咽聲。

蘇茉兒離得遠了些,彎腰揀著地上的枯枝,眼神卻掃視著四周。

阿克墩提著衣袍下擺小跑過來,見到蘇茉兒在外麵,臉上堆滿了笑:“這些活計怎麼讓你親自動手,快放下讓我來吧,費揚古也是,他一身的力氣不知道使到了哪裡去,不知道多砍些柴火備好。”

蘇茉兒不動聲色往門邊走去,揚聲道:“那邊肉可還夠,你怎麼沒有陪著他們吃酒?”

阿克墩上前,接過蘇茉兒懷裡的柴火,笑道:“我吃了幾杯,暖暖身子就夠了,那些人喝酒跟牛飲水一樣,我哪敢與他們拚酒。幸得福晉下令不許多吃,他們也算聽話,不然還會鬨得更厲害。福晉可有吃好?費揚古還在煮奶茶?”

蘇茉兒垂下眼簾,正要說話,布迦藍從屋子裡走出來,麵色平靜道:“奶茶喝完了,我們回宮吧。”

阿克墩忙把柴火隨手往角落一扔,恭敬地道:“奴才恭送福晉。”

蘇茉兒微微鬆了口氣,下意識轉頭看去,費揚古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臉頰泛著潮紅,眼神幽深,像是大病了一場,全身無力,隻能依靠在門上。

布迦藍頭也未回,往馬車邊走去,徑直上了馬車。

蘇茉兒一直低頭忙著撫平布迦藍衣袍上的褶皺,她手肘撐著下巴,懶懶依靠在車窗上,輕笑道:“無妨,不用管這些。”

蘇茉兒張了張嘴,低聲道:“總歸不好看。”

布迦藍隨了她去,在溫暖寬敞的地方,享受完全不同。她似乎更為放縱了些,沒有管衣衫皺不皺。

費揚古身體健壯,還不可思議柔軟,完全不輸多爾袞。他聽話乖順,又懂得聽指令,比起多爾袞的熱情,布迦藍還是更喜歡費揚古這種能任她隨意發揮,隨便折騰的類型。

馬車進城之後回到宮裡,剛駛入東門,多爾袞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擋在馬車前說道:“嫂嫂,我這邊有些漢文不懂,請嫂嫂幫忙看一看可好?”

布迦藍抬了抬眉,對蘇茉兒說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蘇茉兒說道:“奴才先回去看著格格們,福晉也早些回來,大福晉先前說過年的新朝服已經做好,奴才先回去收著。”

布迦藍沒去管什麼朝服,她下了馬車,跟著多爾袞走進亭子。

屋裡這次再沒了能熏死人的香氣,隻有鬆木燃燒的清香,她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