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在溫泉裡蕩漾,全身止不住的輕顫。

在心裡呼喚了千萬次的名字,此時脫口而出:“布木布泰!”

布迦藍一巴掌拍到他臉上,嬌叱道:“叫嫂嫂!”

“嫂嫂......,嗯,嫂嫂......”不成調的聲音,從多爾袞的唇齒間溢出。

布迦藍眼神也漸漸變得暗沉,唇角上揚,手又拍上他的臉:“不要停!”

“嫂嫂嫂嫂......”多爾袞很聽話,連聲喊得幾乎喉嚨沙啞。

馬車不知何時停在了林子裡,隨從們都遠遠散開,警戒地守護在周圍。

突然,聽到馬車廂一陣哐當大響,堅固加厚的車廂壁嘎吱著好似要散架。

隨從們一驚,忙疾奔過去,見車廂左右大晃,車廂裡傳出多爾袞似哭又似笑的嘶吼聲。

餘味悠長,聲音消散之後,車廂也穩住,總算沒有倒塌。

隨從們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出聲,又忙垂下頭走遠。

車廂裡,多爾袞仍躺在座椅上,手掙脫開腰帶,扯開眼睛上的衣衫,眼眶幾乎充血,目光眷念,癡癡盯著布迦藍,啞聲道:“嫂嫂。”

布迦藍麵色平靜整理著衣衫,斜了他一眼:“不冷嗎?”

多爾袞笑著猛搖頭,他總算體會到銷魂這個詞語的意思,那一刻,就是讓他粉身碎骨也願意。

他舍不得她,尤其是她柔軟的腰肢,坐起身要去抱她,“不冷,我很熱,不信你摸摸。”

布迦藍拍開他的手,“我要回去送魚,等會魚該不新鮮了。”

多爾袞呆了呆,頓時委屈地道:“我竟然還比不上你的幾條魚。”

說起魚,布迦藍的手停頓下來,說道:“以後你不要再殺魚。”

多爾袞不解,問道:“為什麼,我烤得不好吃嗎?”

布迦藍毫不掩飾地道:“不是,很臭,你以後要多洗澡,要天天洗。”

多爾袞更加委屈了,難以置信地道:“你嫌棄我?”

布迦藍乾脆利落答道:“對。”

多爾袞被噎住,見布迦藍已經全部收拾好,他彎下腰撿起衣衫往身上套,悶悶不樂地道:“我有天天洗。”

布迦藍沒有理會他,等他全部穿好,說道:“好了,你下去吧,直接去範章京的府上,要快些。”

多爾袞怪叫起來,瞪大眼看著她:“你要趕我下車?”

布迦藍皺眉,揮了揮手道:“快下去,彆廢話。”

前後的落差實在是太大,多爾袞從天上一下跌落地獄,他幾乎沒背過氣去,想要發火,見到她麵無表情的臉,狠話又說不出口。

想了許久,可憐巴巴地道:“好,我下去,下次我們什麼時候再出來,明天好不好?明天我等你。”

布迦藍覺著這種天氣實在是不適合野外作戰,認真思索之後,說道:“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不對,看我心情吧。”

這下多爾袞徹底懵了,不過他很識相,聰明地不敢再多問。

要是惹惱了她,她心情一直不好,他見識過她的厲害,說不定此生再也沒有接近她的機會,雖然萬般不舍,還是下了馬車,認命去騎馬。

如同多爾袞說的那般,馬車一路暢行進了城,駛向範文程府。

布迦藍下了馬車,接過隨從遞來的鮮魚,戳了戳魚身,還軟軟的沒有凍硬,她放下心,對多爾袞說道:“你回去吧,留一匹馬給我。”

多爾袞知道不方便送她回宮,關心叮囑道:“你騎慢些,不要跑馬,天氣太冷。”

布迦藍點點頭,提著魚走到門房前敲門。很快有人前來,打開門見到她,朝周圍看了一圈,沒有見到其他人,好奇地道:“請問貴人找誰?”

“這些魚,幫我送給你們夫人,就說次西宮的福晉聽說範章京生病,前來送魚給他,希望他好好養病。等病好之後,能請他做四格格五格格的先生,教她們讀書學習漢字。”

門房聽到居然是大汗的福晉親臨,大驚失色,忙接過魚跪下來請安,恭敬地道:“福晉請進來吧,奴才領福晉去見夫人。”

布迦藍說道:“不用,天色已晚,就不打擾範章京養病,麻煩你,多謝。”

門房從沒見過貴人對他這般低等的奴才客氣,怔怔盯著布迦藍騎上馬,已經消失在夜幕裡,忙抱著魚飛奔進府稟報。

布迦藍騎馬回到東門,剛一進去,就見到蘇茉兒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門邊哈著手不停轉來轉去。

見到她騎馬前來,幾乎沒有哭出聲,如釋重負地道:“福晉可終於回來了,大汗來了次西宮,已經等了很久。福晉得趕緊回宮,大汗很生氣,幾乎沒把屋子掀了!”

第十五章

皇太極一到次西宮就開始發火,蘇沫兒也不敢多問,她也不知道布迦藍去了何處,隻得出來焦急等待。

布迦藍見蘇沫兒說不出個所以然,也沒多說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怕。

再說前麵放縱了一場,她此刻正神清氣爽,一點都不在意皇太極發瘋還是發癲。

回到次西宮,蘇沫兒要跟進去,布迦藍攔住她:“你就在外麵。”

蘇沫兒是奴才,知道皇太極若是在氣頭上拿她開刀,布迦藍反倒還得保護她,雖然擔心,還是沒有再跟進去。

布迦藍掀開簾子,前腳才踏進屋,一個杯子迎麵而來,她閃身靈活躲避,杯子砸到牆上摔得粉碎。

“你還知道回來,一天都去哪裡瘋了!”皇太極麵色陰沉得幾欲滴水,眼裡淬滿火,死死盯著她。

布迦藍先掃視了屋內一眼,炕桌倒在地上,墊子也扔得到處都是,茶水四下流淌。如果他搬得動萬字炕,估計也得被他砸了。

一直以來,布迦藍就是那種遇弱則強,遇強依舊強的人。

她依舊冷靜自持,不緊不慢地問道:“大汗找我什麼事?”

皇太極見她不僅不回答他的問題,還膽敢反問回來,怒意更甚,厲聲道:“我問你話,豈由你反問的道理!”

這樣啊,那她就先依著先後順序回答吧。布迦藍哦了聲,說道:“抓魚去了。”

皇太極愕然,冷哼一聲,“魚呢?”

布迦藍抬起手指聞了聞,上麵還有魚腥味,她眉頭微皺:“送給了範章京補身子。”

居然送給了他最信任倚重的範文程,她究竟是何意?

皇太極眼睛微眯,聲音也更冷了幾分:“送給範章京,你為何要送他魚?”

布迦藍彎腰從地上撿起格格們學習的書本翻了翻,說道:“想請範章京當格格的先生,教她們學習漢字。”

皇太極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過,今天豪格曾對他說,布迦藍最近經常在大內宮闕周圍悠轉,懷疑她要學著莽古濟,彆有居心,讓他要小心防範。

這幾天皇太極親眼見她在周圍晃來晃去,以為是上次生氣揚言不再到次西宮,令她心慌害怕了。

一個女人不管再強,沒有男人的寵愛也活不下去,所以她是故意出現在他麵前,想要引起他的注意,順勢借機求饒。

原本他還在得意,豪格的話令他瞬間惱羞成怒,加上最近海蘭珠也憂心忡忡告訴他,兩個格格還沒有到留頭的年紀,布迦藍已經把她們的頭發留了起來,簡直是膽大包天。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怒氣衝衝來到次西宮,想要給她個教訓,誰知連她人影都找不到。

皇太極等得火冒三丈,見她還優哉遊哉進屋,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當場就把杯子砸了過去。

此時聽到她居然要給兩個格格請先生,還是官員中最有學問的範文程,令他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她會想得如此多。

先前兩個大些的格格還隻在學滿蒙兩語,現在連漢字也開始一並學習。

他手下的那些隨從臣子,彆說漢字,連滿蒙的字都不願意學,不但不如她一個女流之輩有見識,甚至連他年幼的女兒都比不上。

他心中百般滋味,那股子滔天怒氣,也不知不覺沒了蹤影,不過仍然拉不下麵子,冷聲道:“女人長大以後就得嫁人,她們學這些又有何用?”

布迦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翻開手上的《幼學瓊林》,說道:“雲對雨,雪對風,大汗聽過嗎?”

皇太極臉又黑了,生氣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布迦藍放慢了語速,說道:“雲對雨,雪對風,你學過嗎,下一句是什麼?”

皇太極見她不僅把自己當傻子,還循循善誘,幾乎沒抓狂,怒道:“晚照對晴空!布木布泰,你不要太過分,這些蒙童學的東西,我豈有不會之理。”

布迦藍合上書本,皇太極見她沒有追問,微微鬆了口氣。其實他也隻會前麵幾句,他的漢文學得也很一般,以前學的東西早就忘得七七八八。

“兩個格格已經會背很多,大汗的男人臣子們,會背多少?”

布迦藍將書扔到炕上,嘲諷地道:“大汗養的兒子們,又會多少?”

皇太極被布迦藍問得啞口無言,暗自決定,一定要壓著他的兒子們學習,至少不能輸給兩個女兒。

他臉色變了變,厲聲道:“你還有臉說兩個格格,你為何要替她們留頭?”

布迦藍想起格格們先前那實在是傷眼睛的發型,淡淡地道:“好看。”

大臣們對皇太極器重範文程也頗有微詞,認為範文程狼子野心,想要讓女真跟著漢人學習,以後完全變得跟漢人一樣,最後女真被漢人腐化瓦解。

皇太極其實也有隱隱的擔憂,隻是他也知道,天下漢人的人數,遠遠超過女真人。尤其是關內文明富裕的程度,也比女真強上許多倍,他不敢狂妄自大,也不能妄自菲薄。

漢人才自小留頭留發,布迦藍讓他的女兒們也開始學漢人,令他肚子裡的那股子怒火又開始亂竄,吼道:“我們女真自古就是這種發型,祖宗規矩你都敢忘,該當何罪!”

布迦藍冷冷地道:“女真祖宗還靠遊牧打獵為生,家中女人照樣可以當家做主呢,這些祖宗規矩大汗怎麼不遵從?有種說法叫狗啃了的發型,大汗如果不懂,把格格們叫到麵前一看便能得知我話裡的意思。大汗有雄心壯誌,想要帶領女真人變得更大更強,又為何不往前看,非得要固步自封?”

皇太極怒道:“漢人有什麼了不起,為何非得學他們,在我的鐵蹄底下,誰敢不服!”

布迦藍似笑非笑,說道:“大汗要不要去娜木鐘她們宮裡坐坐?”

皇太極一愣,頓時僵在了那裡。

蒙古鐵騎入主中原,將漢人劃為低等人,各種打壓限製,他們卻仍然不屈不撓,最終推翻蒙古統治,不過短短八十多年的功夫,便將蒙古人趕了出去。

林丹汗作為元朝最後的首領,四處流亡,最終悲慘死去,傳國玉璽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連他的妻子們也被瓜分殆儘。

範文程曾勸導他多看史書,世上並無新鮮事,朝代更迭興亡,史書上都記載得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