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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 明開夜合 4395 字 6個月前

什麼。

看著她戴上了口罩,再將帽子扣上,正了正帽簷。

她看了他一眼,“那我走了。”

周濂月沒作聲。

她將帽簷往下壓了壓,轉身,朝門口走去。

他幾乎是下意識:“南笳。”

她停了腳步,轉身,以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周濂月薄唇緊抿。

心口有隱約的痛覺灼燒。

意識到,或許真正的道彆不在那一晚,而是在此刻。

他暫且已經做了所有能為她做的。

再進一步,勢必的,就要觸碰到那些“不得已”。

室內安靜極了,周濂月看著南笳,隻覺愈發焦躁。

幾經克製,他還是胡亂的幾下碾滅了煙頭,大步朝她走去。

他看見她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後背抵上了門板。

他暫且丟掉了理智的思考,隻憑本能行事,伸手,一把便摟住她的腰,猛地往自己懷裡一合。

像在真空中窒息的人,久違地觸及到氧氣。

沉沉地呼了一口氣。

南笳沒有掙紮,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周濂月力道太大,撞歪了她的帽子。

她第一時間腦子是懵的,等回過神,隻有手足無措。

熟悉的體溫、氣息,以及擁抱的力度。

她從來沒有討厭過這些,哪怕是過去的那段日子,他雖然沒有給過她“火”,但畢竟陪她走了一路。

而現在,他甚至也為她送來了“火”。

隻是,他們不能再同行了。

周濂月扣在她腰間的手指收得很緊,她因此覺出複雜的意味,但抗拒去深入思考。

這和曾經坦蕩而齷齪的交易截然不同。

這是不對的。

終於,南笳伸手輕輕地推了一下,恍惚地說:“周濂月……這不對。”

周濂月即刻便鬆開了手,頓一下,手臂繞過去,抓住門把手,打開了門。

南笳看了他一眼。

依然清冷幽深的目光,在走廊的燈照進來的那一瞬間,他眼底平靜無瀾,仿佛,方才這個擁抱並沒有發生過。

南笳不再多想,也就當它沒有發生過,輕聲說:“我走了。”

周濂月神情淡漠,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南笳將帽簷又往下壓了壓,再不去看他。

轉身,徑直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一路下電梯,回到車上。

南笳叫車子往她的住處開,隨即摘下帽子,頭往後仰去,拿帽子蓋住了臉。

小覃出聲,跟她彙報明天的行程。

南笳輕聲說:“……小覃,等下再跟我說話。我想靜一下。”

——

周濂月點了支煙,隨即給屈明城打電話,叫他叫人送點兒吃的過來。

沒一會兒,屈明城跟服務員一塊兒過來了。

服務員端上三文魚刺身、和牛壽司、鹽烤青花魚和清酒,隨即拿上食盒出去,關上了門。

屈明城提起酒壺,給自己也斟了一杯,笑說:“好像沒聊多久啊,這就走了?”

周濂月沒搭理他。

屈明城打量他,“那和好了嗎?”

“什麼和好?”周濂月語氣淡淡。

“不是,你犯了這麼大忌諱,興師動眾地把邵二送進去,不就圖千金買一笑嗎?不為和好,為啥?”

屈明城半晌沒等到回答,這就周濂月的風格,他也習慣了,端著酒壺,自飲自酌。

倒沒想到,周濂月平靜地出聲:“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就再開始唄。”

周濂月不再作聲。

屈明城打量著他,看他眉目間一層鬱色,一時笑出聲:“老周,跟你打個賭,賭你半年內,硬剛朱家。贏了你就給我投筆錢,叫我也沾沾你財神爺的光。要是輸了……輸了那你夠慘,我就不趁火打劫了。”

周濂月隻評價了兩個字:“無聊。”

屈明城笑了笑,繼而沉默下去,一時憮然:“……也就還沒到那份上,到了那份上,你就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所有的事兒都能成為身外物,除了那個人。”

周濂月瞥他一眼,“你今天改當情聖了?”

屈明城笑說:“等著吧。報應不爽,你也快了。這賭我必贏。”

第40章 (午夜場電影)

周濂月沒在屈明城那兒待太久,因為接到一通電話。

四叔周季璠要見他。

周季璠住在近郊,一棟專為了療養而設計的現代彆墅裡。

他患有較為嚴重的呼吸道疾病,近幾年是醫院常客,不少人勸過他不妨暫且退居二線,去新西蘭這種空氣清新的地方好好將養。

周季璠從來不聽,北城霧霾最嚴重那陣他都依然堅守崗位。

周濂月就沒勸過,從不觸這黴頭。

他太了解周季璠,一個醉心權術、鑽營製衡的老狐狸,即便死,怕也是要攥著合同章,死在大班桌上。

周濂月到的時候,周季璠剛從恒溫泳池裡鑽出來。

隻遊了沒到一圈,氣喘籲籲,嚇得他貼身助理趕緊跑過來給他遞大浴巾和霧化噴霧。

周季璠橫了助理一眼,助理慌裡慌張地將噴霧收了起來。

這又是周季璠的另一個怪癖,不樂意在外人麵前展現他的虛弱。

尤其是不樂意在周濂月麵前。

周季璠裹上浴袍,在戶外沙發上坐了下來,沒一會兒,家裡用人又端上生津潤肺的燕窩雪梨。

周濂月每一回過來,都被周季璠這矯情兮兮的一套搞得忍不住發噱。

他坐在周季璠對麵,整個人意興闌珊的,平聲問道:“四叔找我什麼事?”

周季璠說:“前陣子忙,這稍不留神,你又生出這麼多事端。做生意講究一個和氣生財,你前一陣還跟邵家是合作關係,轉頭就毀約不說,還把人唯一的兒子送進局子裡去了。怎麼,你是來做紀檢委的?往後誰還敢放心大膽跟你合作?”

周濂月輕笑一聲,“這事兒朱家尚沒說什麼,四叔倒是為我操碎了心。”

周季璠臉色陡變。

他怎麼聽不出來,周濂月就是故意拿朱家來刺撓他。

周濂月十七歲那年,周父周叔琮去世,彼時周浠不過九歲,且不久之後便失明了。

事故身亡,又是英年早逝,大家都以為不可能會留下遺囑,沒曾想整理周叔琮的文件,卻意外發現一份半年前公證過的遺囑。

出人意料,遺囑裡,周父將他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留給女兒周浠,隻留了一處不動產,即西山的那套彆墅給長子周濂月。

此舉雖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正中各位的下懷,兩個未成年人,小的那個一個黃毛丫頭,大的那個還沒股份,這還不好拿捏?

群狼環伺之下,四叔周季璠卻向周濂月施以援手,他承諾會替周濂月鋪路,叫他繼續學業,之後保他進家族企業工作,並且保全該屬於周浠的那一份資產。

在周濂月大學畢業之後,他更是替周濂月張羅了一樁姻緣,與朱家結為姻親。

而周濂月也沒讓周季璠失望,步步為營、各個擊破,將周家老大和老二這兩支,以及連帶的其他股東收拾得服服帖帖,讓周季璠一躍而成了周家的獨裁者。∴思∴兔∴在∴線∴閱∴讀∴

誰曾想,這幾年周家內部倒是太平了,可借了朱家之勢的周濂月,卻已隱隱地開始架空他的權力,明裡暗裡地壓了他一頭。

周季璠每每有機會便會敲打周濂月兩句,試圖將手裡的韁繩牽得更緊些。

可周濂月從來不是走狗。

他這些年,分明是在養虎為患。

周季璠丟手一擲,那湯匙一下砸進瓷碗裡,甜湯濺出來,他冷笑一聲:“抬出朱家壓我?往後朱家要是犯了事,第一個要除的就是你!”

周濂月神情憊懶,語氣平淡,隻說:“四叔還有彆的什麼教誨?”

周季璠睨他一眼,冷聲道:“你既倚仗朱家,是不是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朱瑟琳是不會跟你計較,你逾距太過,以為朱家的其他人不會出手?周濂月,你可真長出息了,就為了一個女人……”

周濂月笑了聲,“我當年既然能為了周浠答應替四叔為牛做馬,現在又為什麼不能為了另一個女人?”

沒給周季璠再度開口的機會,周濂月抬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四叔還是好好養病,否則我勞心替你們掙的,還不夠你生病這一下股價跌的。往後對我的決策有什麼質疑,建議走董事會的流程。至於私事,恕我不必對任何人交代——四叔早些休息,改明兒我再叫人給您送點燕窩過來。”

他轉身,聽見身後周季璠幾分氣急敗壞:“有你登高跌重的時候!”

他懶得回應。

外強中乾的人才需要這麼虛張聲勢。

——

南笳在《津港十三日》的戲份殺青,緊跟便開始馬不停蹄地投入《灰雀》的路演。

《灰雀》首周票房即破5億,業內分析最終票房落點能在15億到18億之間。《灰雀》投資不到一個億,又是懸疑故事片,這成績已然超額完成任務。

下午,周濂月在辦公室裡看文件,許助敲門進來,說公司包了場,準備支持一下自家投資的電影,問周濂月去不去。

周濂月頭也沒抬,“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閒?”

許助笑笑,“那我順便跟您請示個事兒。我今天能提前下班嗎?我女朋友還沒看過包場電影,我想帶她一塊兒去。”

周濂月抬頭,盯著他。

這人24小時on call,還能有時間找女朋友?

許助笑說:“您今晚沒應酬,也用不著我。”

“……”周濂月終究允了,擺擺手,叫他趕緊滾吧。

公司隻在大項目前後需要加班,平日裡倒一直是正常下班的。

今兒周五,又有電影包場,下班時間一到,不到一刻鐘,整層寫字樓人走得乾乾淨淨。

周濂月點了支煙,站起身,走到窗邊去。

離公司不遠處就有一個購物廣場,位於第七層的影院占了樓體一塊巨幅的廣告牌,那上麵的地麵廣告,正是《灰雀》的海報,隔了一段距離,人物的麵容已不大能看得清了。

周濂月給行政撥了一個內線電話,所幸人還沒走。

他委托行政幫忙再訂一場,午夜的。

離開公司後,周濂月去了周浠那兒。

兩人一塊兒吃了晚飯,再到書房裡,周浠聽廣播劇,周濂月拿筆記本看郵件。

桌麵忽的振動一下,周濂月推了推眼鏡,抬眼一看,是周浠的手機進來了電話。

周浠條件發射地拿起了手機,按側旁的電源鍵拒接了。

周濂月問:“誰打的?怎麼不接?”

“不知道……不用管……”

沒一會兒,手機又振動了一聲,周浠又快速拒接了。

周濂月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去,“我看看?”

“真的沒誰……”周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