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呢。”
“哪個老板?”
南笳抬眼,看見那人的嘴型說了一個“周”字。
——
包間裡,除了薛鞅,製片主任、副導演等幾個職能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也在。
周濂月跟著製片人一塊過來的,核查和調控影片的拍攝進度。
周濂月作為出品方,隻負責出資,具體的統籌工作,都交由合作的院線公司那邊的製片人在負責。
聽過大家的彙報過後,製片人單獨對周濂月說:“雖說耽誤了一個月才開機,但目前進度還行,應該能按期拍攝完成。”
周濂月點點頭。
製片人說:“也是得虧沒叫邵家壞了事。”
此前開機時間之所以推遲,正是因為邵從瑾在背後使絆子。好在周濂月親自出麵,解決及時。
製片主任則笑說:“邵從瑾暫時怕有點兒自顧不暇了。”
周濂月瞥了他一眼,平聲問道:“怎麼說?”
製片主任站起身,走到周濂月身邊。
挨著周濂月坐著的副導演適時地起身跟他換了位置,製片主任笑說過會兒就換回去,便在周濂月身旁坐了下來。
他給周濂月找了支煙,方低聲說:“邵家老二飛了葉子跟人姑娘玩兒……那姑娘有男朋友,不從,從彆墅的三樓跳下去,摔殘了。邵從瑾正幫老二擦屁股呢,給了一大筆錢,要跟那姑娘私了。而且,據說還拍了那姑娘的照片,恩威並施,不怕人不從。”
周濂月心裡一凜,語氣倒是平淡的,笑問:“消息保真?”
製片主任笑說:“周總您剛進我們這行可能不了解,那邵老二什麼德性,我們這些跟邵家打慣交道的,一清二楚。”
周濂月笑說:“改日回北城,我請您單獨吃飯。”
製片主任忙說:“周總這就太客氣了,需要幫什麼忙,一句話的事。”
一頓飯,吃了兩小時方結束。
大家散了,一塊兒往外走,正好聽見餐廳大堂裡有人唱生日歌。
薛鞅笑說:“今兒有個演員過生日,我過去打聲招呼。周總,暫時失陪了。”
周濂月腳步頓了頓,往那群人裡瞧,不費力地便找見了南笳。
她白T牛仔褲的休閒裝束,頭發隨意地紮了一把,沒化妝,素淨漂亮的一張臉。
她明明正跟著大家一起拍掌唱生日歌,此刻卻不期然地轉過頭來。
與他的目光直直地對上。
周濂月瞧見她的笑容凝滯了一下,又倏忽地轉了回去。
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隻除了對視之後,那似乎無端地焦灼起來的空氣。
周濂月不著痕跡地呼了一口氣。
回到自己房間,周濂月脫了外套,鬆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一條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坐在沙發上抽煙。
過了會兒,他拿過手機,給小覃打了一個電話,叫她彆驚動彆人,請南笳上來一趟,有正事要說。
約莫等了十分鐘,有人敲門。
周濂月幾下碾滅了煙,起身快步朝門口走去,心裡略有幾分急切。
打開門,南笳就站在門口,戴上了口罩和棒球帽。
周濂月往旁讓了讓,請她進來。
南笳進門,卻隻站在玄關裡,不再往裡走,“周總找我什麼事?”
周濂月低頭看她,她低著頭,帽子和口罩幾乎將他打量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頓了頓,周濂月出聲:“找你確認個事。”
“你說。”
“邵從安,有沒有……”
南笳一頓,繼而抬起頭來,“有沒有什麼?”
周濂月盯著她明澈的眼睛,薄唇微抿。
有沒有拍過照片。
他驟然問不出口。
便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伸手,握著把手將門打開了,“沒事了。你回去吧。”
南笳莫名,卻沒多問。
點了點頭,再看他一眼,頓了一下,確定他不再說什麼,便轉身出去了。
鎖舌扣上,門“嗒”地一聲關上。
空氣裡仿佛還殘餘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雨洗過的橙花,清新而微苦。
——
五月,解文山過生日。
周濂月請他到近郊的餐廳吃晚飯。
那廚師的手藝很合解文山的脾性,兩人還就廚藝進行了一番交流。
吃完飯,周濂月請解文山到茶室去,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方硯台送給他當禮物。
解文山是識貨的人,掂一掂便知這硯台價格不菲,一時局促得很。
周濂月隻說:“上回說的話有所冒犯,您就當是我賠罪。”
自那回在醫院碰麵之後,這大半年的時間,周濂月再沒去主動找過解文山,隻逢年過節地遣人將禮物送到。
解文山說:“你說的也都是實話,何來冒犯。”
解文山知道周濂月跟南笳已經斷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契機,他一個外人,也不便多問。
兩人喝著茶,氣氛很沉默。
解文山說:“你現在好像不習字了。”
周濂月淡淡地說:“靜不下心。”
解文山躊躇片刻,問道:“還是為了……”
周濂月不作聲。
片刻,他放了茶杯,起身走去置物架前。打開架子上的木匣,從裡麵取出一顆子彈頭形狀的香,放入那黑玉雕刻的香爐頂端,摸出打火機,點燃。
煙霧緩緩向下流淌,變作瀑布,注入山底的泉中。
周濂月手指伸出去攔截那煙霧,它繞過他的手指,繼續往下淌。
空氣裡一股沉靜的木質調子的香味。
他有幾分恍惚。
想著上回南笳站在這同樣的位置,做同樣的動作。
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
周濂月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電話響起。
他走回到茶桌邊,拿起手機接聽。
許助打來的,告訴他,人“請”到了。
周濂月平聲吩咐:“送到我這兒來。”
掛斷電話,周濂月轉而對解文山說道,“要處理點事兒,我派人先送您回去。”
約莫半小時,人到了。
幾個安保人員一路將人押到了後院裡。
周濂月蹺腿坐在露天沙發上,手裡夾著一支煙,他抬頭瞥了一眼,點了點頭,幾人鬆了手,退後一步。
邵從安神形狼狽。
他晚上剛到酒吧,車一停下,便有三四個人走近,畢恭畢敬地說周濂月想請他去聊聊。
邵從安問聊什麼。
他們說,你自己清楚。
邵從安心裡打鼓,就跟著上了車。
哪知道車一路往荒郊野嶺開,等他下了車,那幾人全然是另外一副態度,押解犯人似的,一路將他拖了進來。
邵從安罵罵咧咧:“操!有你這麼劫人的嗎?姓周的我告訴你,你這是犯法的!”
“犯法?”周濂月冷笑一聲,撳滅了煙,站起身,“我問你個事,你最好老實回答。”
“回答你媽……”
話音剛落,一人走過來將他兩臂一鉗,朝膝蓋彎一踢,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周濂月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給她拍過照片嗎?”
“給誰,什麼照片……”
鉗著他的那人,猛的一腳踹在他腰窩處,痛得他罵出一句。
周濂月冷聲道:“好好想。”
“我他媽……我得罪你了嗎?不能因為你的女人曾經跟過老子,你就……”
邵從安話沒說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周濂月蹲下,猛地一把拽住了他衣服的後領,直接往旁邊的景觀池裡一按。
邵從安掙紮,然而手臂被人箍住了,按在他腦後的手掌更帶了一股紋絲不動的狠勁兒。
邵從安起初還在憋氣,憋了二十秒不到,便憋不住了,一聲咳嗽,水登時從耳朵、鼻腔和口腔齊齊地往裡灌,肺和腦袋疼得幾近炸開。
過了片刻。
許助在旁,不得不上前提醒,“周總,要出人命了……”周濂月鬆了手,將邵從安的腦袋從水裡提出來,冷聲問:“想清楚了?”
邵從安猛地喘氣,幾乎將肺葉子都咳出來,耷拉在額前的頭發往下流水,迷住了眼睛,他眯著眼去瞧,隻覺得眼前的男人渾然一股戾氣,眼裡是嗜血的冷鷙。
仿佛,哪怕今晚上真要搞死他,他也在所不惜。
邵從安一個激靈,然而還沒開口,又被一把按進了水中。
這一回更漫長,他幾近窒息之時,才再度被提了出來。
頭頂周濂月聲音沉冷:“能說了?”
“能……能……”邵從安聲音啞得幾乎發不出。
他跪在地上,拍著%e8%83%b8口,拚命咳嗽,將嗆著的水都咳得嘔出來,方斷斷續續地說:“沒拍……從來沒拍過……拍了不給自己留了個把柄?人家反訴敲詐勒索,一告一個準。那都是我姐,我姐跟人談判的話術……”
邵從安抬頭,一邊咳嗽,一邊觀察周濂月的神情,又急急忙忙地補充:“我真沒說謊!周總能請我第一次,就一定能請我第二次不是……我總不至於連命都不要了……”
周濂月嫌惡地皺了皺眉。
許助叫人把邵從安架起來,押了出去。
周濂月走過去,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擦了擦手,淡淡地問:“那邊都準備好了?”
許助說:“準備好了。要叫他們行動麼?”
周濂月扔了外套,抽出襯衫下擺的一角,摘下眼鏡,擦拭方才濺上眼鏡的水。
“行動吧。”
——
消息傳來的時候,南笳正在卸妝。
陳田田打來的電話,激動地問她:“看新聞了嗎?”
“什麼新聞?”南笳將手機開了免提,對著鏡子,拿化妝棉輕輕擦去嘴唇上的口紅。
“邵從安!”陳田田幾乎語無倫次,“邵從安被抓了!他可能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準備逃往國外,結果出發之前就在家裡被逮捕了……”
南笳愣住。
趕緊手機,打開微博,熱搜第一便是。
點進去是警方藍底白字的通報,邵某安涉嫌強奸、故意傷害、吸毒及容留他人吸毒等被警方依法批捕。
南笳怔然地問道:“……田田,你信天降正義嗎?”
陳田田:“……什麼?”
“我不信。”
這正義必然不是天降。
否則怎會遲到了八年。
第39章 (久違的氧氣)
南笳草草卸過妝,無心洗澡,拿著手機去沙發上坐了下來,在全網搜索關於邵從安被捕的相關消息。
邵從安之所以能上熱搜,是因為有個圈裡的上升期小花曾與他傳過緋聞。
通報發出來不到一個小時,那小花的工作室就出來聲明,稱與邵從安隻是朋友關係,網傳的“私下約會”均有第三人在場,與邵的接觸,也僅僅是基於合作關係的正常來往。
除此之外,邵從安畢竟算不上是公眾人物,相關消息很少。
除了警方通報是唯一可靠的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