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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 明開夜合 4348 字 6個月前

關姐已經提前點好了榛果拿鐵,遞給南笳一杯,打量著她,笑問:“最近休息得怎麼樣?”

“還好。”

“還好的話,那後續的工作,我可就不客氣了。”關姐將手邊的一份文件,遞給南笳,“你先看看這個。”

南笳翻開一看,那是份股份轉讓協議之類的文件,她草草地翻了翻,說道:“可以解釋一下嗎?”

關姐說:“周總說,工作室後續的運營問題,他不便再做乾涉,所以將工作室屬於他的代持人的那部分股份,轉移到你名下。”

南笳毫不猶豫:“我不接受。”

關姐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周總料想你應該不會接受,所以準備了第二個方案。你可以按照工作室成立的注冊資金,購買這部分股份。”

關姐拿出第二份文件,遞給她,“第三頁有詳細的數額。”

南笳直接翻到第三頁,看了看那數字,算了一下自己出演網劇和電影《灰雀》的片酬,以及一些廣告的代言費……加起來,還有不小的缺口。

這些酬勞都是關姐幫忙談的,她自然對南笳的財務狀況再清楚不過,“還缺是吧?”

她遞過第三份文件,“你可以預支這部電影的片酬。大概預支個70,差不多就夠了。”

“新片?”

南笳翻開一看,愣住。

正是薛鞅將要導演的《津港十三日》,那部與邵家合作的電影。

南笳淡淡地說:“我好像說過我不會演這部片子。”

關姐看著她,“邵家退出了也不演嗎?”

南笳又是一愣。

關姐說:“周總終止跟邵家的合作了,換了另外一家院線公司,前兩天剛簽的合同。”

南笳微微抿住唇。

關姐說:“周總說這片子是欠你的,你拍完這一部,跟他商業上的隸屬關係就徹底解除。你拿自己的片酬交換工作室58的股份,往後你對工作室就有絕對的話語權,是存是留,你自己做決定。”

南笳垂下目光,思索許久,方輕聲地開口:“關姐你呢?還繼續做我的經紀人嗎?”

關姐笑說:“那得你做決定啊。我都行,你覺得我做得好,我就繼續做下去唄。”

南笳伸手。

關姐趕緊遞過筆。

南笳翻到合同的簽字頁,落筆。

簽完,關姐叫法務進來做了個檢查,又借了南笳的身份證去複印。

關姐端起榛果拿鐵喝了一口,笑說:“但願《灰雀》和《津港十三日》都能大爆,往後我們自己闖蕩江湖,就靠這兩部的基礎了。”

她抬頭看一眼,南笳仿佛有幾分心不在焉,笑問:“怎麼?擔心?”

南笳回神,“不擔心。有關姐為我保駕護航,擔心什麼。”

關姐笑:“你這客套話的風格像在學我。”

南笳也笑,轉而表情又淡下去,淡淡地問:“如他們這種級彆的合同,違約了得付出什麼代價?”

關姐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沒那麼嚴重,但總歸是要出點兒血的。而且邵家的邵從瑾原本是指著這單合作,作為進董事局的投名狀,這下鐵定給耽擱了,所以讓律師團隊賣了命地摳違約條款。不過周總的壓力倒不在此,而是董事會的質疑……兩邊的。”

“兩邊?”

關姐笑笑,“這我不便多說了,畢竟合同生效,工作室和周總脫鉤,關於他的一些事兒,我簽了保密協議。”

片刻,法務送還了南笳的身份證。

關姐又跟她簡單地聊了聊年後的工作安排,主要還是會圍繞三月份開機的《津港十三日》的前期籌備展開,例如劇本圍讀會、定妝照拍攝等等。

事情聊完,南笳離開工作室。

車窗外街景飛逝,獨屬於北城的一種灰暗蕭索。

她頭靠在玻璃窗上,很平靜地想,周濂月是真的了解她,知道她會權衡利弊,知道她不會意氣用事,知道她一定會簽這合同。

……不,不是。

這不是重點。

雖然她不想承認。

周濂月是為了她才跟邵家終止了合作。

第37章 (愛是痛覺)

南笳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春節過後瑣碎的事情一件一件推進,晃眼間就到了三月。

但《津港十三日》原定開機的時間卻推遲了一個月,聽說是跟原定拍攝地相關部門的一些協調工作還未完全達成一致。

南笳多出來了一個月的檔期,有人立即聞訊而來——丁程東給南笳打來電話,希望她抽空能去趟劇院,他有事跟她聊。

南笳找了個下午過去,丁程東跟她在劇場一樓的會客室碰麵。

丁程東一貫的做派,見麵先一套客氣的寒暄,去飲水機那兒接了一杯熱水,遞到南笳跟前。

南笳接過,隨手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有什麼事,丁總你直接說吧。”

自那時丁程東沒打招呼就接受周濂月的投資,轉走了南笳的合同關係之後,南笳就再也沒叫過他“東哥”了。

丁程東笑笑,“田田應該跟你說過了,《胭脂海潮》三月中旬要正式登陸北城大劇院了,三月份到六月份,一共演出四個月。我就想說……”丁程東瞥她一眼,“……能不能邀請你來友情出演第一場。

南笳沒覺得超出預料,隻淡淡說道:“雖然是四月份才進組,但前期總要排練吧,我一年多將近兩年沒演,台詞早忘光了,騰不出那麼多時間。”

丁程東在南笳對麵椅子上坐下,笑說:“我還不知道你,一本台詞三天就能背得下來。十天,就耽誤你十天時間。我讓他們配合你的時間進行排練……”

“不是……”南笳有些無語,“這劇能被大劇院邀請,全是田田和其他演員一場一場演出來的口碑,跟我沒關係啊,我去不是喧賓奪主嗎?”

丁程東長歎一口氣,“南笳,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會打擾你。實話跟你說吧,話劇開了預售票,賣得很不理想。我們就一名不見經傳的的小話劇團,也就小圈子裡火了一把,麵向大眾誰還認識我們?你不跟田田是好朋友嗎,這也是田田的……”

身後突然一聲斷喝:“丁程東你有病吧!”

丁程東回頭,麵上訕訕:“田田……”

整個劇團丁程東最怕的就是陳田田,人家境優渥,做這行純為了愛好,如今團裡最上座的劇都是她寫的,要是伺候不周,姑奶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陳田田幾步走過來拽南笳手臂,“走,彆聽他在這兒道德綁架。”

南笳輕輕掙開了陳田田的手,平靜地看向坐在對麵的丁程東,“我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丁總,這是最後一次,我幫你,然後我們徹底兩訖。”

陳田田氣瘋了,指著丁程東:“你就會蹭她的熱度!”

丁程東麵無表情,一聲不吭。

南笳起身,陳田田送她出去,邊走邊說:“你傻啊,你乾嘛答應他。預售不好,第一場演出之後口碑起來慢慢不就好了。”

南笳笑了笑:“當年我最落魄的時候,丁程東叫我來演話劇,實習期就給我開正式演員的工資,後麵還一直給我介紹機會。撇開他不說,你就當我是為了你吧……”

“少來。而且你經紀人怎麼可能答應。”

“現在我自己說了算。”南笳笑說,“就這樣。你就說到底要不要我演吧?”

“……那熱度都送到手裡了,不蹭白不蹭。”

兩人都笑起來。

將南笳送到門口以後,陳田田又返回會客室痛斥丁程東。

丁程東忍無可忍了,起身吼道:“你以為我想!”

他情緒之激烈,倒讓陳田田愣了一下。

丁程東一肚子的怨氣,一股腦兒的全發泄出來:“這年頭搞這種純藝術的東西全他媽是賠錢!你是有後路,衣食無憂,其他演員呢?你以為那時候我就那麼甘願把南笳的合同關係轉出去?可不轉我他媽還能跟資本抗衡嗎!那姓周的什麼來頭你不知道?!媽的要不是老子發過毒誓,老子……”

丁程東神情一滯,聲音戛然而止。

他猛喘了口氣,甩手走了。

發過什麼毒誓?

陳田田恍然想起來,那時候丁程東當著全團的麵說,這輩子不會有除他老婆之外的其他女人,不然叫他做生意賠到底掉,出門給車撞殘廢,幾把爛光……◣思◣兔◣在◣線◣閱◣讀◣

陳田田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南笳有所察覺嗎?未必沒有吧。

——

三月,雖還有些薄薄的寒意,但出了太陽,空氣裡有股草木和泥土的腥味。

周浠一整個下午都坐在院子裡,一邊聽有聲書,一邊曬太陽。

她覺察到好像有什麼落在了裙子上,伸手一摘,是片葉子,是這時候才落下的枯葉嗎?她拿起來湊到鼻尖聞了聞。

到太陽將落的時候,風開始大了。

甄姐從屋裡拿了塊薄毯出來,披在周浠肩上,問她要不要進屋去。

“再坐一下。我想感受一下落日。”

沒多久,周浠聽見門外有車子駛來的聲音,那車開了進來,有人拉開了車門。

周浠微微偏了一下腦袋,“哥。”

“不冷?”周濂月關上車門,朝著周浠走過去。

周浠站起身,周濂月捉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兩人一道往屋裡走,進門時,提醒她注意台階。

進了屋,周浠帶著周濂月進了書房,說要拜托他一件事。

她站在書桌後麵,伸手,摸到桌麵上的一張海報,遞給周濂月,“喏。”

周濂月展開,瞥了一眼,微怔。

“你陪我去看。”她拉開抽屜,從裡麵又摸出了兩張票。

周濂月隻問:“你從哪兒知道的?”

“你管我的。隻要我想,怎麼都能知道——海報上有嗎?”

當然有。南笳在中心位置,大標題寫著“先鋒沉浸式話劇《胭脂海潮》北城大劇院首演”,給南笳的定位是“首演助陣”。

倒挺會營銷。

周浠仰頭“看”著他,“我不管。那次你放了我鴿子,這次必須補上。”

周濂月瞥她一眼,“你就這麼想見她?”

“……誰想見了。三條故事線,不選笳笳的那條不就得了。”周浠不給他猶豫的機會,不由分說地將一張票塞到了他的外套口袋裡,“就這麼說定了啊。管你那天有什麼工作,不準不去,不然我不會再理你了。”

周濂月沒作聲,將那海報折起來放回到原處。

首演那天,周濂月行程排得極其密集。

周浠生怕他放她鴿子似的,一天打了三個電話。

最後周濂月推掉了一兩個應酬,在辦公桌抽屜裡拿上那門票,趕在開演之前到了趕到了北城大劇院。

他跟周浠約好了在停車場碰頭,料想人已經到了,打了個電話過去,問她人在哪兒。

周浠:“哦,我沒來。

周濂月:“……”

周浠笑嘻嘻說:“隻許你放我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