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露水的夜 明開夜合 4353 字 6個月前

為這件事,我們的親密接觸一直停滯不前。我覺得不應該說謊,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了他。他表現得誇張極了,在酒店裡抱著我失聲痛哭。但過了一周,他向我提出分手,他說他過不了心裡的那道檻。”

至此,南笳動了動,伸手,將周濂月輕輕一推。

周濂月頓了頓,卻還是鬆了手。

南笳退後一步,與他對視,“接下來,該說說葉冼的事了。”

周濂月目光一沉,平聲地打斷她:“這事兒就當過去了。”

南笳笑了笑,“可是抱歉,我這裡過不了。我說過,我對葉冼的感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跟他認識,是在我媽媽去世之後不久。那時候是在跟同學排一個音樂劇,他是我一個同學的朋友。後來彙報演出結束,我跟他也成了朋友。那時候我狀態很不好,他租了一間地下室,跟朋友一起做音樂。我經常會過去,一坐就是一下午。他看得出來我很低落,但不善安慰,就會給我推薦一些音樂,一些書籍。可以說,如果沒有他的無聲陪伴,他送我的那些書和CD,我或許……自殺了吧,說不定。那段時間特彆渾渾噩噩,我都忘了是怎麼過來的。葉冼是個很溫暖的人,如果是另外一個朋友遇到同樣的困境,他照樣會伸出援手。後來,我回到正常的生活,也順利畢了業。但因為邵從瑾,做什麼都碰壁。有一次我問葉冼,是不是有一些人注定無法成功。葉冼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們追逐星星,並不一定是為了成為星星。葉冼就是相當於星星的存在,然而他不是哪一個人的星星,他在那兒就可以激勵所有的人。我對他沒有占有欲,也不試圖從他那裡獲得什麼回報……葉冼是高於偶像的存在。周濂月,你可能一輩子也理解不了這種感情。”

周濂月伸手去摸出煙和打火機,點了支煙,再沉沉地吸了一口,他%e8%83%b8口有許多情緒鬱積,但一時沒理出條理。

他看向南笳,“……我說過,這事兒就當是過去了。”

南笳沒什麼意味地笑了聲:“都這樣了,還要繼續嗎?演戲的時候有無限的信念感,因為那畢竟是彆人的人生。而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做不到,演不下去了……”

周濂月打斷她:“繼續不繼續這事兒,不由你決定。你已經足夠不守規矩了。”

他聲音少見的幾分薄怒。

南笳一時啞然,“你的規矩是什麼?是我不但禸體要忠於你,精神上也不可以崇拜彆人是嗎……這公平嗎?那時候我們說好的,你讓我紅我陪你睡,我們的交易裡從來不包括我必須精神上也得對你臣服。精神是那麼容易被金錢操縱的嗎?周濂月,你開公司的,你不如問問,你發工資的那些人,有多少精神上也是徹底忠於你的?退一萬步說,可以,我可以身心都忠於你,那麼你呢?你可以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老婆的。”

周濂月伸手,一把將她拽到跟前,“我說過,除了那些不得已的,其餘我都能給你。”

南笳笑意有種薄霜似的涼意,又帶有分明的挑釁:“可我就要那些不得已的,你給得了嗎?”

周濂月薄唇緊抿,一時未作聲。

南笳主動摟住他的腰,踮腳,湊近,與他對視,“這麼大的秘密,換一次決定權,不值嗎?你一直這麼好奇,我滿足你了,也不欠你了。在我這兒,已經結束了。後續你再要強行繼續,於我而言,也不過是跟邵從安一樣的行徑。可這次我不會再退讓。我說的話,我會承擔後果,你可以收回所有的資源,或者封殺我……我不在乎了。”

她說完,便仍舊這樣微仰著頭看著他,分寸不肯退讓的清冽目光,像是在逼他,立即、馬上做出決定。

體麵地結束,亦或是,鬨到雞飛狗跳,慘淡收場。

寒風刮過來,燈火遙遠得像在彼岸。

周濂月終於又在南笳眼裡看到那股撕咬的勁兒,不過,這次是衝著他而來的。

漫長的時間過去,終於,周濂月伸手,捉住了她摟在他腰上的手,輕輕一推。

她退後一步,他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門“嗙”一聲闔上了。

南笳瞬間順著陽台圍欄滑下去,癱坐在地上。

像是打完了一場仗,勝利了,但並無半分的喜悅。

周濂月步履匆忙。

走到小區門口,一把拉開車門。

車子啟動,彙入那片冰冷的燈海。

是經過了好幾個路口,他驟然地在路邊踩了刹車。

因為瞥見了不遠處有台燈光潔淨的自動售貨機。

好像還能清晰想起,跟南笳見麵的第一天。

她衝著開超跑的人比中指,一身俗豔裝扮,可神情冷傲,絲毫不容人侵近。

這陣子周浠在聽一些詩詞解析的音頻,有一節是講俳句。

他那時經過書房,恰好聽見一句。

這時候驟然想起來。

露水的世,雖然是露水的世,雖然是如此。

下卷:痛與紅塵

第36章 (不會更糟了)

今年的平安夜,南笳是在陳田田家過的。她家麵積不大,沒請太多人。

葉冼沒來,他自己那邊也有聚會。

如今葉冼身邊已經聚集起了越來越多的誌同道合的音樂人,且有大的音樂發行公司正與他接洽,打算投資他的工作室。以後無論是打算往哪個方向發展,都有餘地。

平安夜大餐基本是彭澤一手包辦的,朋友們開玩笑說彭澤是男德學院的模範畢業生,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全力支持未婚妻事業,還勤勤懇懇提供穩定情緒價值。

陳田田讓他們彆誇了,聽著跟立flag似的,萬一未來哪天人出軌了,打的還是她的臉。

南笳進廚房去拿杯子,恰好撞見彭澤把陳田田堵在角落,說,“我光滿足你一個人就累夠嗆了,還出軌……”

陳田田一把捂住他的嘴,使眼色。

彭澤回頭。

南笳好尷尬,笑說:“沒,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

拿上杯子飛快地溜了。

吃完飯,陳田田將客廳的投影儀打開,隨意開了部電影。

南笳抱著抱枕,窩在沙發的角落裡,陳田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她順勢將腦袋枕在陳田田肩膀上。

陳田田低頭看她:“還好吧?”

“早沒事了。”

這一個月來,南笳始終處於有些恍惚的狀態,有點兒像是一部戲拍完之後,一種無所事事的空虛感,對音樂、電影、遊玩……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好在前一陣嚴岷君打來電話,詢問她狀態怎麼樣,從戲裡走出來沒有。

南笳笑說嚴導你還負責售後嗎?

嚴岷君說,她這人導戲的方法是有點兒極端,以前有人拍完她的戲,出過很嚴重的心理問題,從那以後,她就很注意對演員的“回訪”。

嚴岷君讓南笳沒事兒的話,就去她那兒一趟。有圖書出版公司要給她出一本電影製作手記,她請南笳幫忙做點兒整理的工作。

南笳那兩三周都在嚴岷君那兒,幫忙掃描膠片照片,核對圖片的文字描述是否錯位……相對機械的工作,不用怎麼動腦,但讓人放鬆。

漸漸的便恢複過來。

陳田田問:“你後麵的工作會受影響嗎?”

“關姐給我規劃的是走長線,所以綜藝、直播之類的,都幫我推了,隻偶爾拍點兒雜誌和廣告。反正沒戲拍的時候就是閒著的……最近就挺閒,我也不知道這是關姐的計劃呢,還是工作都停了。”

“我倒覺得周濂月不是小氣的人。”陳田田在提到這名字的時候瞥了南笳一眼,確認她沒什麼波瀾才敢繼續說。

南笳說:“這是兩碼事吧。他肯定不會封殺我的,這點我比誰都確信……但既然我倆都結束了,他也沒必要繼續在我身上投資了。”

陳田田看她,“你為什麼確信?”

“我……”南笳都愣住了,這話完全是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陳田田沒追問,“那你後續有什麼計劃?”

“我經紀人肯定會找我聊這事兒的,我等她找我,最可能情況就是跟我解約,我猜。後續我隻要等到何訥的那部電影上了,機會自然會自己找上門的。”南笳玩笑道,“最不濟,我再回劇團給你當女主角?”

“回劇團是最不濟的選擇?這話我可不愛聽啊,你知不知道,北城大劇院在跟劇團接洽,邀請我們去演一個季度的《胭脂海潮》。”

“真的?!”

“八九不離十吧。”

南笳笑說:“那以後要抱陳老師你的大腿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聊到這兒,南笳手機響了。

她從茶幾上拿起來一看,意外是周浠打過來的。

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去陽台方向,將電話接通。

周浠聲音帶笑:“笳笳,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周浠說:“猶豫了很久還是打給你……可能會打擾到你吧。”

她語氣極其小心翼翼,南笳覺得不忍,笑了笑說:“沒打擾,反正也是在跟朋友聊天——有什麼事嗎,浠浠?”

“沒事……你知道我用不了微信,不然發條消息就好了。打電話還是有點太鄭重了。”

南笳說:“真的沒關係。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沒什麼變化。笳笳你呢?”

“在休息,也還好。”

那邊好像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說:“應該是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了吧。我覺得……還是正式地跟你說一聲比較好,我喜歡任何事情都有始有終的。”

南笳說:“……嗯。都可以的。”

又一陣沉默之後,周浠說:“那拜拜啦。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

“笳笳你掛電話吧。”

掛斷電話,南笳雙臂撐在欄杆上,仰頭去看,灰藍色天空,微冷的一彎霜月。

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

免提的電話掛斷之後,周浠捏著手機,好半晌沒有動靜。

坐在她對麵的人,比她更沉默。

有一個瞬間,周浠幾乎以為他已經不存在了。

她忍下了自他指間傳來的煙味,因為她能覺察到周濂月情緒很消沉。

周浠開口:“蠻好的,這樣,我們兄妹就一起孤家寡人地過一輩子好了。反正一切也不會更糟了……”

去年的這時候,南笳在,蘇星予也在,有微微烤焦的火雞,藍莓布丁和《康橋晨霧》。還有笑聲。

周濂月抬眼,“浠浠……”

周浠站起身,緩慢地朝著書房方向走去,留下清冷冷的一句:“你跟父親一樣,都擅長將身邊的人弄得不開心。尤其是你們最在乎的女人。”

——

陰曆年的年末,關姐聯係南笳,叫她去工作室一趟,聊聊後麵的工作安排。

南笳到時,大家仍在按部就班地工作著,不像有工作室要關停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