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異常,但段南風也不敢肯定,還更偏向於因為中了一刀才會如此的猜測。

可如今易桓宇說了,他才認真去想刺客撲上來之前的齊昭是什麼樣子。

然而,他卻半點都想不起來那個時候齊昭是什麼模樣,那時候他根本就沒去看齊昭。

“我會處理的。”段南風垂眸掩去自己眼中神色,忽的就想起季霜喂給那刺客的藥丸,想季霜最是會搞這些亂七八糟東西,會不會是……

但他半點證據都沒有,如果隻是因為對方平時愛搗鼓這些而懷疑一直幫自己的哥哥,那實在也……也太忘恩負義了。

可段南風又不得不去問問,問問季霜這件事跟他有沒有關係。

見到季霜的時候齊昭還沒脫離危險,太醫也還沒出來將結果告訴段南風。

他便也趁著這個機會去問一問季霜,這件事與幾雙有沒有關係。

季霜回答得很乾脆,也沒有絲毫的隱瞞,直接就承認了這一件事。

段南風看著季霜,突然就有些無力,他想告訴季霜這是他自己的感情問題,並不需要哥哥來幫自己。

而且以他與齊昭如今的關係,外人越幫越是難以讓他們和好,更是將他們之間越推越遠,卻還是有那麼一些絲線將他二人連起來。

“哥哥,這是我和齊昭的事,你不用這樣幫我的。”段南風垂眸想了想,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季霜的神情沒有錯愕,也沒有不高興,他隻是看了段南風小一會,隨後笑出聲來,“南風,哥哥不會讓人再傷害你了。”

這話仿佛答非所問,但段南風明白他的意思。

可就是明白,他才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段南錦,你這樣插手,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亂才是在傷害我。”

聽到這個名字,季霜愣了一瞬,隨後又是笑笑,拉過段南風的手,低聲說了一句:“南風長大了,不用哥哥幫忙了。”

段南風知道自己說這樣的話是不對的,可他還是想說:“哥,你對我好是因為當年沒帶走我的愧疚嗎?”

提起這事,季霜眼中閃過一抹殺意,看得出來當年的事是季霜心底永遠的創傷,他說:“是有這個原因,更多的原因還是哥哥在補償你,這麼多年沒在你身邊,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段南風很想說自己在被齊昭哄著到身邊去之前其實並沒有吃什麼苦,甚至在徐燕知出現之前他至多也就是感情上患得患失罷了。

若他是個傻子就不會覺得不開心,可惜他不是傻子。

“你想要怎麼樣?告訴哥哥,哥哥一定幫你。”季霜也沒再說什麼多餘的話,隻問段南風的打算。

“把解藥給他,好不好?”段南風怕季霜不答應,張了張嘴,最後還補了一句,“哥哥……”

季霜深深看了段南風一眼,沒有立刻說自己答不答應,隻是問:“南風,你就非他不可嗎?”

段南風有些不明白季霜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他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得到這個答案,季霜皺著眉低下頭,很是不解地低聲說著:“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我不喜歡易桓宇,可他想要你,也不會傷害你,我覺得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段南風聽著季霜的話,直視著不如往常鎮定的季霜,輕笑一聲:“哥哥,就算放下齊昭,我也不會再選彆人了。我將所有年少愛戀,所有的熱情都給了他,沒有辦法再給彆人了。”

季霜咀嚼著他的話,眯了眯眼,像是在努力理解段南風的意思。

不等他們再說什麼,茯苓便小跑著過來,說是太醫出來了。

段南風連忙就要往回趕,卻在經過季霜身邊的時候被他抓了一下手,等到了齊昭床前才發現是一瓶藥,上邊寫著解藥二字。

“情況不大好,加之他體內還有其他的毒,此番隻能看他自己能不能熬過去。”太醫院使說著這話,看見段南風手中的瓶子,二人對視一眼後便將那藥接了過去,“確實是解藥,那臣就給他用上了?”

齊昭在宮裡能中毒讓外人看來定然覺得是段南風下的手,所以太醫院使這話問得也不算奇怪。隻是段南風明明不是下毒之人,卻硬是受了這頂帽子,心裡頭多少有些不好過。

好在太醫院使也沒多說什麼,隻拿著解藥去給齊昭用上,又與其他太醫商量著該如何用藥好一些。

隻留下段南風坐在床旁,看著床上臉色蒼白,仿佛已經死去的齊昭,腦海中不禁浮現了第一次見到齊昭的情景。

第43章

段南風第一次見齊昭, 是在災荒流民的人群當中。

齊昭想是來賑災的,一身不顯華貴卻乾淨的衣袍,眉目間帶著尚未褪去的少年張揚, 垂眸看他後不知為何挑了下眉。

之後段南風被齊昭帶了回去, 叫人伺候他洗乾淨身子, 又給他找了不算很合身的衣袍穿。

還跟他說這會兒在外邊先湊合湊合,回去再讓繡娘來量身子做新衣裳。

那時候段南風跟在齊昭身邊, 因著周圍的人都不認識,便一直粘著齊昭,無論去哪裡都跟著。

後來興許齊昭是嫌帶他不好行動,便將他扔給十五帶了兩天, 直到回京城那日才將段南風接回來。

也是這一日,齊昭才知道段南風的名字。

說來也怪,段南風被拋棄, 在血光裡將那段記憶封存在內心深處不敢觸碰,卻記得自己的名字。

一直都記得自己的名字, 無論是在養父母家裡,還是到了齊昭這裡。

忘記的隻有拋棄自己的那個家, 卻總記得自己是誰。

段南風從回憶中抽身出來,看著眼前的齊昭,問還沒走的太醫院使說:“若是最好的情況, 他多久會醒來?”

太醫院使本提了藥箱要走,聽了這話腳步一頓,回過頭想了想, 說:“若是如此……想是明早就能醒。但若是情況不好,便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醒來了。”

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醒來……

段南風有些出神,腦海裡一直重複著太醫這話, 胡亂點點頭示意太醫院使可以回去了。

太醫院使說齊昭最好的情況是隔日一早就能醒,但以齊昭的情況其實很難在這個時候醒來。

那刀太貼近心口,加上本身中著毒,能救回來已是太醫院諸位太醫妙手,想要這般快醒來實在有些太看不起齊昭的傷勢了。

段南風都知道,但還是在隔日一大早來到齊昭床前看看他。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的好日子,齊昭卻昏迷不醒。

段南風恨齊昭,恨他從前不把自己當人看,恨他害得十五自儘,但從未想過要他去死。

他當年也沒讓段南風去死,段南風對他也還留著那份感情,怎麼可能希望他就這樣死去。

況且齊昭是為了救段南風才會如此昏迷不醒,更彆說被季霜下毒也是因為他。

若齊昭就此死去,或是再也醒不過來,痛苦的、受傷害的豈不是成了尚且還活著的段南風。

那到時候段南風又要以什麼立場去恨因救自己而死的齊昭,到時候段南風該感激救了自己,但卻害死十五的齊昭嗎。

段南風很痛苦,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自己來做這些選擇,這些好像無論選什麼都是錯的的選擇……

茯苓站在屏風旁,看著坐在齊昭床邊地板上的段南風,雖然有地龍,但她還是很想上前提醒段南風地上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隻是段南風如今的狀況瞧著很是不好,很是需要一個人安靜待一會的模樣,茯苓這才有些不敢貿然上前。

好在這時候易桓宇過來了,外邊的太監不敢貿然放人進來,也不敢貿然進去打擾段南風,便來請示茯苓。

茯苓出去見了易桓宇一麵,看著對方明顯沒睡好的模樣,垂眸不知想了些什麼,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皇上有些煩心,此時狀況不大好。”

段南風的事情易桓宇大多都知道,加上昨夜出事的時候他也在場,多少也能猜到段南風是因為什麼煩心。

易桓宇想進去看看他,但有些摸不清茯苓的意思是能進還是不能進,便抬眸去看茯苓。

見易桓宇如此,茯苓也知道對方是願意進去勸勸的,便垂眸退後兩步讓開了路。

既如此,易桓宇也不彆扭,徑直進了屋內,繞過屏風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段南風。

易桓宇皺起眉上前想拉他起來,又想起他如今是皇帝了,便先請了個安方才去拽他,說:“怎的坐在地上,你自那之後身子多差心裡不清楚嗎?”

段南風其實從易桓宇進來時便猜到是何人來了,但他一心放在齊昭身上,也沒心思去管旁人。

聽得易桓宇如此說,段南風還輕笑兩聲,說:“自然是清楚的,太醫院那邊也想辦法仔細養著,隻是這哪裡是輕易能養回來的。有些東西碎掉就是碎掉了,再如何努力也養不回來。”

“你胡思亂想這個做什麼?身子壞了又如何,有太醫院自然養得回來,至於齊昭,他既是沒被老天收了去,自然也能好好兒醒來,你何苦坐在地上折騰自己。”易桓宇強行拽著段南風站起來,一邊歎氣一邊幫他理了理衣袍,抬起頭看見他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連忙彆開眼去不看他。

“我能養回來,齊昭也能醒來,那十五呢,他能回來嗎?”段南風抓住易桓宇為自己整理衣袍的手,按著對方的手臂讓人停住動作,隨後一雙眼直看著對方,問了這樣的話。

易桓宇有些頭疼,他想段南風這人怎麼就這般說不通。

一個人死了,活著的人可以懷念,可以惋惜,卻不能陷在裡邊永遠走不出來。

段南風就是走不出來,無論旁人如何勸說,如何告訴他十五也不會想看到他這般深陷其中,通通都是沒有用的。

深陷其中,走不出來就是一直如此,叫旁人好生頭疼,又無可奈何不可能放他再如此深陷下去。

“你覺得是自己給十五添了麻煩,才叫他丟了性命,對不對?”易桓宇問他。

段南風沒說話,他的眼睛四處亂看著,偶爾抬眸看一眼易桓宇,那眼神分明是被易桓宇說中卻不肯承認。

“那你如今這般深陷在十五的死裡邊走出不來,是不是在給我、茯苓、季霜和所有關心你的人添麻煩?”易桓宇加重了語氣說。

段南風聽著這話,猛地抬起頭,嘴唇動著,似是在咀嚼易桓宇方才的話,一遍遍在心底重複,又念在嘴邊,最後跌坐在床畔。

“是,可是……可我也不想的。”

段南風直直盯著前方,一隻手不安地往四周抓著,抓住了躺在床上的齊昭的手,死死抓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草。

段南風不想將當初自己不被當人看這件事輕輕放下,更不想為十五的死釋懷,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他用一雙爪子死死抓住齊昭不肯鬆手。

無論是將齊昭抓得鮮血淋漓還是給自己成倍的傷害,他似乎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