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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小心地抬眸去看段南風的反應,正好瞧見對方那雙與當年頗有些相似的桃花眼。

相似,卻不全然相同。

他們誰都清楚,當年的段南風早就回不來的。

隻能相似,無法如初。

段南風微微瞪大眼看她,嘴唇微動咀嚼著她方才的話,想她那些話究竟有什麼根據。

他想為自己辯解,辯解自己隻是想親手報複齊昭。

可仔細想來他報複齊昭的招數也不過就是將當年齊昭對自己做的事重複了一遍,若說再狠些的不過就是往齊昭身上烙一處梅花。

與往常齊昭收拾叛徒,與季霜對付所有對手的手段是不同的,差距甚遠。

他終究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也做不出太過極端的事情來折磨齊昭。

這般一想,段南風便有些懷疑自己這些日子做的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想自己沒有如願報複齊昭。

想十五因他們而死……

茯苓瞧著段南風情緒不太對,大著膽子過去握住他的手,掛起一個笑來,說:“瞧你定是胡思亂想了,是不是在想自己努力去惡心齊昭,卻沒能報複到他?是不是在想十五因你們而死,而你一邊愧疚一邊又不想放手?”

有那麼長一段時間是茯苓陪在段南風身邊,關於段南風一些胡思亂想,茯苓猜得也是實在準。

加之對方這般神態說話,像極了當初二人坐在桌邊一邊吃吃點心一邊說話談天的時候。

段南風也放鬆下來,猶豫著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茯苓便就著方才的問題一個個掰開了說:“南風,你有沒有想過,他痛心疾首、追悔莫及,而你還在恨他,其實就是在報複他了。而說你放過他,跟你還在恨他是根本不衝突的,隻不過是不取他性命罷了。至於十五……易將軍似乎是勸過你的,你……我知道你愧疚非常,可你也得放過自己,一直深陷其中,叫十五在地下知道了平白生出些擔憂來,走得也不安心。”

段南風被說得有些暈,他忽的迷茫起來,不明白自己究竟該如何做才好。

無論是齊昭,還是十五的事情,他好像都很難很難去處理好。

“你彆想太多,該如何過日子便如何過日子。按你原來想的,他將你困在身邊,你也將他困在身邊。至於往後該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茯苓閉了閉眼歎氣,說完才想到自己今日說的話是不是太過越界,後退一步抬眸朝段南風看去,想瞧瞧對方是什麼反應。

可段南風還在想她方才說的話,本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是看她後退才抬起頭看她,說:“你不必與那些宮女一樣,當初說好了是朋友,你如從前一般與我相處便是。”

第二次聽到段南風與自己這般說,茯苓靜靜看了他小一會,最後嘴角一彎,應了一聲:“好。”

段南風見茯苓應下來,終於是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裡終於有一件事是順著他的心意來的,而這件事竟然與齊昭毫無相關,而是最初僅僅是看他可憐才多關注一些的茯苓。

段南風心中隻覺一陣唏噓,擺擺手讓茯苓去休息,自己從小太監手中接過手爐與披風便要往外走。

茯苓瞧著他是要出去的,有些不放心地上前一步,問:“天寒地凍的,你這是要去哪兒?”

段南風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神色一瞬間的迷茫,抿了抿唇,最終隻說:“我也不知道,隨心走走,走到哪兒便算哪兒。”

這話聽得茯苓一愣,一瞬間覺得他是意有所指,可段南風那架勢又好像是真的要在宮裡隨意走走。

她略一猶豫,揮手讓小太監上前,又說:“外頭下著雪,雖是不大,但還是帶個人給你撐傘吧。”

段南風搖搖頭,隻是將小太監手上的傘接過來,也沒細說究竟要不要小太監跟,直到他出門之後那小太監還猶豫著在原地不敢跟上去。

茯苓站在原地看著,正歎著氣,便聽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姑姑……”

“遠遠跟著,若去哪裡落了腳便回來說一聲,好叫大家放心一些。”茯苓囑咐了一句,便揚了揚下巴催促小太監趕緊去。

茯苓心中有種預感,總覺得段南風會去鳳儀宮,可她也不敢太過相信自己的直覺,生怕段南風在半路出了什麼事兒身邊又沒什麼人跟著,到時候段南風受罪不說,他身邊伺候的人按規矩也得挨罰。

還是有人跟著的好。

從寢宮走到鳳儀宮的路並不算長,但段南風走走停停,時而望向天,看紛紛小雪落在自己臉上,惹得產後有些畏寒的他更是渾身一個哆嗦。

他又往前走,一路走,走到鳳儀宮前他才回過頭去看,看一路上自己踩在雪上的腳印,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也許是因為從前他在鳳儀宮做過的事兒嚇著這裡的宮女了,瞧見他來了都有些怕,見他不進來更是怕。

一個個哆哆嗦嗦的,你推我我推你,終於還是把大宮女推出去問問皇上是要來鳳儀宮的嗎。

其實很明顯是要來的,但段南風沒說要給齊昭什麼名分,隻叫他住著鳳儀宮,所以多數宮人背地裡喊的都是鳳儀宮那位,或是說些難聽的,而在段南風麵前說的則是齊公子,或是直接用鳳儀宮代指。

這些段南風都知道,但他還是拖著沒有給齊昭什麼名分。

起先是為了讓對方嘗嘗自己當年的滋味,沒過多久這股勁兒似乎淡了,隻顧著讓齊昭再嘗嘗從前的一些事,倒是沒空隙裝進這件事。

如今被宮女們一提醒,他又有些迷茫,他該給齊昭什麼名分,他與齊昭如今又算什麼?

名分對齊昭來說其實並不重要,對當年的段南風來說其實也不重要。

他們之間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分,而是要對方給予自己的那份情意。

要對方說愛自己,與自己情深意切,從此不分離。

而不是隻養在那兒,嘴上說喜歡,卻不像是情意綿綿,更像是逗小貓兒玩。

宮女們見著段南風來了,一邊問是不是來他們這兒的,一邊進去知會齊昭,好叫齊昭做好準備。

但其實根本不用做什麼準備,在宮女們印象裡段南風就沒有留宿過鳳儀宮,二人之間於此事上淡得宮女們都要以為他們並非是這樣的關係。

齊昭出來了,他沒有穿什麼厚衣裳,隻快步趕出來,瞧見段南風冒著雪來的,眉頭一皺便要訓他。

可還沒開口便自己將話給咽了回去,如今的齊昭已經不是那個能因為段南風不知道照顧自己而訓斥對方的人了。

見到齊昭出來,段南風便轉頭去看他,看了小一會之後突然說:“在那年之前我很喜歡冬天,因為隻要天兒冷,你便會抱著我,嘴上罵我不知道照顧自己,卻又會幫我暖一暖。”

齊昭聽著這些話,心中判斷著段南風如今究竟是個什麼態度,若是從前的他定然是直接上前將段南風抱進懷裡,可如今的他不敢,甚至不敢妄動,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又將眼前人丟掉了。

好在段南風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先一步往鳳儀宮內走,又屏退了所有宮女,脫下狐裘後伸手緊抓齊昭的領子。

強迫著讓人俯下`身來後,他定定地看著齊昭,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笑出了聲。

段南風說:“好多人勸我放過自己,可我不想也不願放過你我。”

齊昭聽著他的話,心頭一動,剛想說些什麼,便聽見他又說:“既是留在我身邊就夠了,那我身邊缺個總管太監,你來填這個缺吧。”

第41章

聽到段南風要自己當太監的時候, 齊昭有那麼一瞬間脊背僵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想到段南風那般恨自己,若此時此刻他退縮了,那先前所有的示弱愧疚與悔恨都仿佛被一筆抹消。

所以齊昭沒有反對, 甚至跪了下來說他很願意當太監。

沒想段南風卻是笑了, 戲耍一般看齊昭一眼, 仿佛惹得齊昭害怕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等到齊昭被笑得有些奇怪,抬眸看向段南風想得到一個答案的時候, 才聽見段南風說:“不會動你那命根子的,既是要以牙還牙,那你的……那物還是有些用處的。”

這般一說,齊昭多少也明白了段南風的意思。

隻是他沒能想到會是這般的結果, 他以為段南風會趁機把自己廢了之後再如從前那般睡他。

可段南風卻明顯不是這個意思,甚至可能是……

齊昭不敢再多想,隻是低下頭絞儘腦汁想從前那些恭維自己的人都說過什麼好聽話可以拿來學上一學。

但沒等齊昭想出什麼, 段南風便往床上走去,眉眼間帶著幾分疲憊, 上去之後便睡著了。

段南風沒說齊昭可不可以上床睡,他也沒敢上去, 更沒敢擅自離開,怕段南風醒來沒見著他不高興。

他就這樣守在床邊,一守就是一整晚, 守到趴在床畔睡著,隔日被大宮女領著茯苓進來的腳步聲吵醒。

“皇上還要上朝,王……齊公子還是快些伺候皇上起來收拾吧。”茯苓看見齊昭趴在床畔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她知道齊昭對段南風愧疚非常、悔恨非常,可她並不知道齊昭已經因此變成了這副模樣。

有些熟悉,卻又並不完全一樣的模樣。

到底是作孽, 二人這般顛倒來顛倒去,想這輩子都剪不斷更理不好那胡亂糾纏在他們身上的紅線了。

茯苓垂眸說著那些話,說完便往旁邊一站,看那模樣根本沒有上前幫忙的想法。

齊昭頭一回伺候人洗漱穿衣,但到底是被伺候過的,想還是能笨手笨腳地學一學。

可等他掀開床上的紗簾往裡看的時候,卻發現段南風臉色異常發紅地躺在那兒,眉頭正皺著,看起來很不舒服。

“皇上這是病了,茯……你去請太醫來。”齊昭下意識想叫茯苓去,可名字都沒喊完便察覺不對,轉而吩咐起了鳳儀宮的大宮女。

大宮女聽了連忙跑去請太醫來,茯苓也有些擔憂,上前看了看段南風的情況,皺著眉說:“奴婢去跟大臣們說一聲,這裡就勞煩齊公子了。”

齊昭點點頭,目光一瞬都沒有離開段南風,他想一直陪在身邊,卻還是被宮女們一句“若皇上醒了見你蓬頭垢麵的怎麼行”說得去收拾了一番才過來。

再來的時候段南風已經醒了,一邊頭痛欲裂一邊還想起來上朝,齊昭看著便心疼,上前跪在床邊對他說:“彆去了,茯苓已經去告訴大臣們皇上病了……”

話都沒說完,段南風便無力地將他的腦袋推開,咬著牙罵了一句:“吵。”

既是被說吵了,齊昭也沒再惹段南風煩,隻是在一旁給他端水,想著太醫怎麼還沒來。

這般想之後沒過多久太醫便來了,又聽茯苓說昨夜的段南風說冒雪來的,無論是太醫還是齊昭都將眉頭皺得死緊,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