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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但他所見全都是滿心滿意的喜歡,那個女人便如愛就是她的一切般,在宮中囂張跋扈,欺壓其他的嬪妃,卻隻是因為不想他去彆人那裡。

安國公主活得如同天空中的大雁,竭儘她所能的自由翱翔,甚至不顧任何後果。

沒有人不會被這種自由所迷惑,永熙帝從一開始的好奇,到現在的略有好感,他覺得安國公主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不會被困於高高的宮牆之內,她看見的不是自己腳下的一方庭院,她心中裝下的是廣闊的天空,那裡任她肆意遨遊。

沒有自由的人便會渴望著擁有自由,然而對於永熙帝而言,顧央央在他眼中其實就是代表了一種‘自由’。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事情牽絆,那些前因後果困住你的雙腳,縛住你的雙手,就如永熙帝後宮中的嬪妃們一樣,她們站得再高,看見的依然隻有這一畝三分地,可顧央央卻仿佛在灰色的宮廷裡抹上了彩色。

因此即便她偶爾做些不合規矩的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卻不知有時候習慣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就如此刻,若是放在以往,永熙帝萬不可能讓一個妃子進禦書房的,但自從之前顧央央擅闖而他又默認了之後,便連君王身邊的太監都明白了幾分,啟妃所做之事陛下都包容得下。

也不知永熙帝怎麼想的,顧央央進來的時候,他竟沒有讓靖白走到屏風後麵,而是讓其侍墨身旁,而後便四平八穩的坐在金檀木龍椅上,眼角微微有些笑 ,他彈了彈袖擺,問道:“愛妃今日又有何事要找朕?”

靖白立於他身邊,平靜的研著墨,沒有好奇的去看她,也沒有露出什麼特彆的表情來。

顧央央卻從走進禦書房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正大光明的打量了他一番,顧央央提起裙擺幾步走到永熙帝另一邊,而後非常不悅的道:“陛下,研墨這種事怎麼能讓彆人來做呢?你等著,我來。”

言語之間毫不掩飾她對於永熙帝的獨占欲,哪怕對方是個男人,而永熙帝則好笑的看著她,親昵的摸了摸顧央央的發頂,柔和道:“愛妃這小性子真是見著人就要發啊。”

“我沒有!”

顧央央認真的反駁他,並且扳了扳指頭,細細數道:“臣妾隻是摘了禦花園裡的花,燉了禦花池裡的魚,又派人去威脅了一番陛下的妃子而已,況且傳聞陛下整日裡和那個什麼叫靖白的人呆在一起,都沒有經常來看看我。”

她數完了又看著靖白,目光之中並不怎麼友善。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靖白靖公子吧?他一個朝臣為什麼比我和陛下在一起的時間還長?”

永熙帝頭疼的揉了揉太陽%e7%a9%b4,突然發現有個極度愛吃醋的妃子也不是什麼好事,但偏偏顧央央又不用什麼陰謀詭計的手段,她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就算是欺負彆人也是明目張膽的,一點兒掩蓋的痕跡都沒有。

永熙帝頭疼著沒有說話,立於他身邊一直靜靜磨著墨的靖白卻突然抬起頭來,他看著顧央央,飛快的一眼,又馬上落下去。

而後顧央央便看到他唇角有弧度彎起,仿佛春日裡結了冰,他停下研墨的動作,蒼白指尖掠過墨靛,無端端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連陽光都涼薄了幾分,他恭敬而又溫和的和她道:“娘娘與陛下感情之深倒叫臣羨慕不已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顧央央看見他眼裡有一閃而逝的血色,一如當年他從公主閣上跳下來的時候,顧央央看見他身下青石板上綻開了血紅的花,妖異而又美麗。

第245章 愛上你,殺死你(八)

顧央央心裡罕見的一頓。

隨即她移開視線, 眼裡仿佛有層薄霧浮起, 遮住了眼底,她搖了搖永熙帝的袖擺, 乾脆撒著嬌道:“陛下, 快叫你的臣子離開,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他。”

“好啦好啦, 你彆折騰朕了, 也不知靖白有哪裡惹到你了,這般不依不饒。”

永熙帝頗為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這才繼續說道:“也罷, 朕呆會還要見幾位大臣, 你放心好了,靖白和朕呆在一起的時間絕不會比朕和愛妃呆在一起的時間長,好不好?你先去屏風後麵站著,等朕處理完政務陪你去禦花園看花如何?”

接著永熙帝又對靖白道:“愛卿便先下去吧,明日朕再召你入宮詳談。”

“是。”

靖白恭敬的行禮, 麵上仍是溫和的笑,不見半點不悅之色。

永熙帝滿意的點了點, 剛想再說點什麼, 就看到站在他身邊的顧央央目光靈動, 隨後唇角邊揚起一個惡劣的笑來。

她趾高氣昂的看著行禮的靖白,聲音加了幾分冷漠。

“陛下,既然你還有要事要處理,不如妾也先退下便是了, 隻要陛下記得晚間之時來妾這裡便好。”

說著她眼中的惡劣更加深了幾分,直直的看著靖白,不屑道:“靖公子,我們一道出去吧?正巧,我也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若是其他嬪妃永熙帝定要覺得他們之間有貓膩,但放在顧央央身上,他隻是無奈的覺得她連他臣子的醋都要吃,心中一時之間不知道是甜蜜還是苦笑,她這番‘說幾句’恐怕是準備恐嚇靖白吧,畢竟她也經常這樣恐嚇他的嬪妃們。

永熙帝深知顧央央的性格,若是不讓她如願還指不定要發生什麼,想來不如讓她發了這遭脾氣,以她這孩子般的性子,許是明天就忘了,至於靖白······能被他的妃子恐嚇幾句,倒是他的榮幸。

這樣想著,他倒也沒阻攔,隻是叮囑道:“愛妃你莫太過為難靖白了。”

顧央央隨手揮了揮,滿不在乎的說:“知道了知道了。”

她甚至沒等到永熙帝話說完,就急急的跟著靖白的身後走出了禦書房,隻不過她一向肆意妄為的很,永熙帝也習慣了,倒沒覺得她不敬天子,隻是為她這小到針尖兒似的心眼歎了口氣。

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哦。

臨走之前,永熙帝仿佛看見了他這位極為賞識的愛卿的悲慘下場。

然而事實看上去卻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顧央央眼帶惡意的跟著靖白的腳步,等走到微微偏遠一點的拐角處之後,她大步走上前來,攔住了靖白。

被永熙帝派來給靖白帶路的小太監也是太監總管順安的徒弟,他對於啟妃娘娘這鬼性子自是多有了解,此刻見著顧央央攔住了他們,愁得臉上一團苦意。

顧央央眼角微微上挑,餘光斜了一眼那帶路的小太監,高冷又矜持的道:“你去前邊等著。”

那小太監苦著一張臉,原本要開口的話在顧央央冷漠的眼神裡咽下了喉嚨,他咬牙閉了閉眼,乾脆低著頭對身邊的靖白道:“靖公子,奴才去前邊等你了。”

說完仿佛屁股後頭有團火在燒一般,不一會兒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顧央央說是讓他去前麵等著,實際上這位小太監也知道,啟妃娘娘要糟蹋人了,他最好彆看見或者是聽見什麼,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這宮裡的一抹枯骨。

待那小太監離開之後,顧央央眼底的囂張跋扈便毫無蹤跡了,跟在她身邊的四個丫鬟都是她自己的人,且有兩個也會武,自是不需要什麼防備。

她眼神淡漠的看著靖白,那目光似乎透過他看見了當年陌上花開之時,扶扇而笑的優雅公子,陽光下如一塊碧玉般耀眼,而她微微遮了刺眼的陽光,自陌下伸出手,那公子便回頭而望,緊緊握住她的掌心,力道有些大,卻沒有弄痛她,他溫柔在她耳邊道:“此生不負白頭。”

當年她是怎麼回答的呢?

是了,她當年沉溺在優雅公子眼中醉人的溫柔裡,想也沒想,隻是隨口附和他道:“好。”

好。

於她不過是隨口一句,或許連漫不經心都算不上,但於他而言,卻是此生最重的承諾了。

而後的戀慕,喜愛,情濃,直至後來的分開,決絕,冷漠,作為結局的隻是那一捧染紅了青石板的血跡。

此後,人各天涯。

再沒有見過。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又直至今日。

靖白溫和有禮,行事舉止進退有度,又兼之才華出眾,一如當年滿目風華的百裡今。

可現在顧央央隻看見他眼底的疏離,唇角揚起的冷笑,仿佛一抹洗不去的血色凝固在他眼睛裡。

她靜靜看著靖白半響,身旁丫鬟皆垂著頭,靖白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仿佛成了一張麵具一般,片刻間的沉默竟讓人有些感到窒息。

顧央央終於平靜的開口。

“你來做什麼?”

靖白依舊掛著溫文儒雅的笑,仿佛真如臣子麵見君王嬪妃一般,他緩緩的、又一字一句的慢慢說著:“臣丟了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在娘娘身邊,臣得將它找回來。”

顧央央募得從眉梢眼角透出一絲冷意來,但她唇角分明是笑著的,隻是那笑沒什麼溫度。

“你丟了什麼?”

她淡淡的問著,滿不在乎。

靖白卻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顧央央幾分,在顧央央的貼身丫鬟出來阻擋他靠近之前,又突兀的停住了腳步。

這個距離剛剛好,既不顯得過於親密,卻能讓顧央央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個字。

“臣丟了一顆心。”

那份溫柔仿佛隨著話語在他眉宇間暈染開來,這世間恐怕再沒有比這更溫柔的情意,但他下一刻卻又硬生生的勾出一抹巨大笑意,彎起弧度的唇角仿佛被僵住的木偶,在他臉上的溫柔裡摻進了幾絲雜色。

他直直的看著顧央央,眼裡的溫柔仿佛啐了毒-藥。

“臣一直想將那顆心找回來,可是用儘了所有辦法都不能達成所願,若是這一次無法找回臣的心,那便和娘娘的心一起同歸如何?娘娘不知道嗎?人沒了心可是會死的。”

顧央央臉上的神色愈加冰冷。

靖白卻笑開了幾分,無端端的大笑,連眼淚都流下幾滴,說不出是悲蒼還是什麼。

顧央央靜靜看著他大笑,看著他明明大笑卻流下眼淚,什麼話也沒說,又或許,她想說的話都在那一日的公主閣裡說完了,總歸不過是些分開的語句。

君若無情我便休,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如何休?

靖白眼底沉著濃黑墨色大笑了一場,隨後收斂起自己眼中的情緒,又理了理衣擺,優雅溫和的朝顧央央行了個禮,語氣是一貫的儒雅。

“願娘娘如九天之凰,一飛衝天,我不過是娘娘路途中隨手掀起的簾子裡看見的一抹微不足道的風景而已,時間過了,便也倦了,可於那道風景而言,他卻是不甘心的。”

他放下行禮的手,語氣平靜的接著道:“他便也想著,若是今後看見的風景都是他便好了,又或者······讓她再也看不見彆人風景,沒了眼睛,是不是就隻記得當初的那道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