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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句:“話說完了,妾先退下了。”

顧央央來得快去得也快,根本沒等永熙帝叫住她,又風風火火的帶著一眾宮人囂張跋扈的回了元華宮,唯獨留著永熙帝拿著她送的檀木盒無奈的坐在禦書房裡,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生氣。

他本該怒斥顧央央擅闖禦書房,然而人家確實如她自己所言,也沒打擾他什麼,更沒邀寵或是糾纏,直截了當的說完話送了東西就走,甚至也不管他想不想收。

這性子,真是如孩童般急躁。

想到這裡,永熙帝愈發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她送的檀木盒,有些好笑的想著,雖說是不想打擾他處理公務,可實際上,還不是攪得他心神不寧,這丫頭儘會做胡事。

也罷,他此刻便是想生氣也生不起來了,畢竟人都不在這裡了。

這樣想著,心頭微悅,永熙帝慢慢打開了她送的檀木盒。

檀木盒裡放著一隻紅珊瑚的墜子,雕刻的圖案是牡丹。

雕工倒是極好,栩栩如生,那牡丹花瓣仿佛正在迎風搖曳一般。

有些好笑的將墜子拿了出來,拇指輕輕摩挲,紅珊瑚的表麵光滑如玉,看得出主人應該還是比較珍惜的。

永熙帝有些頭疼的想著,既是要送他,好歹雕刻個龍鳳之類的,或者再不濟刻些鬆竹也好啊,這刻著一朵牡丹花,這叫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帶出去?

想必這枚墜子應該原本是顧央央自個的,隻是她實在找不到什麼好東西送給他,宮中所賜寶物又都是他賜下的,依著她的性子,隻怕是突然想起來要送他東西,又不願用宮中的寶物,想來想去,也隻好送了自己最珍稀的飾品了。

畢竟永熙帝是記得自己曾經問過顧央央,她並不大擅長刺繡,宮裡的女子多是送一些香囊,就算有些是身邊丫鬟所做,但身為主子的添上幾針,也可以算作是自己作的,便猶如平日裡那些嬪妃們送給他的各類湯品,其實那味道也和禦膳房差不多。

但依顧央央的性子大抵是不屑於這麼做的。

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說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若是想給與便能給你一切,不想的時候便連一絲目光都吝嗇給予,就像與百裡今那等隱晦的過往,她也如實說了,她的性子讓她不屑於像其他人那樣說假話。

永熙帝看著這枚紅珊瑚的牡丹墜子,既有些莫名的愉悅又有些頭疼。

這枚墜子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項鏈墜子,但要他把一枚牡丹帶著脖子上,怎麼看也有些娘氣,想了想,永熙帝還是命人取了一根同色係的繩子,就這麼串著掛在了腰上。

雖然東西不太適合,可總歸是一片心意,他不願辜負。

這邊永熙帝拿著她送的東西心中愉悅,那邊顧央央卻懶懶的躺在軟榻上,置身於廣闊庭院之中,看著軟榻旁的樹木落下幾片葉子,而頭頂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如果百裡今想來找她,最好的辦法定然不是潛入皇宮,因為百裡今本身並沒有多麼高明的武功,作為百裡家的嫡長子,他也不需要那麼高的武功,可這是敵國皇宮,要暗衛帶著他潛進來便多了許多危險,所以顧央央猜測他最有可能的是隱藏身份混進大熙的朝廷之中。

而以百裡家的勢力,這也是可以做到的,百年世家和普通的家族不一樣,他們並不依附國家,就算啟國亡了,熙國統領了啟國領土,百裡氏族依舊可以在熙國生存下去,甚至熙國還需要拉攏他們。

流水的皇朝,卻是鐵打的百年世家。

所以如果百裡今真的混進了大熙的朝廷,很有可能會讓永熙帝關注到,甚至欣賞,作為百裡家的嫡長子,百裡今本就極為優秀,若為謀臣,當真是智謀無雙了。

要是沒有遇見安國公主,百裡今或許早已聞名諸國。

情之一字,毀人也造人。

而當初百裡今將那枚紅珊瑚墜子送與她的時候,曾經說過,隻要她將這枚牡丹墜子示於他眼前,他便能為她做任何事。

顧央央如今將之送與了楚安簾,其用意不言而喻,她已經心悅永熙帝,如果百裡今還能遵照當年的誓言,便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若是不能······顧央央覺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見到他了。

其實說到底,若是她依附於百裡氏的力量,也不是不能顛覆大啟,甚至可能比現在還要容易,但顧央央是個不願勉強自己的人,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她永遠也不會裝作還喜歡的樣子,她寧願用自己的力量一點一點蠶食大啟,即便最後身死道消,那也是她顧央央。

安國公主於心性上來說確實壞得徹底,但她的驕傲依舊與生俱來,畢竟也沒人規定壞人便不能有自己的原則,或許當初百裡今心悅於她正是因為她身上永遠有常人不及的驕傲,就如同她在他眼裡永遠那麼耀眼一樣,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注定得不到顧央央永遠的喜愛。

即便虛與委蛇的欺騙她也不願。

第244章 愛上你,殺死你(七)

永熙帝最近的心情倒是越發好了起來。

後宮之中顧央央的喜愛讓他心生愉悅, 前朝之中又出現了一個青年才俊, 以一篇策略驚豔了滿朝文武。

永熙帝在派暗衛查過他的身份之後,就開始重用這個人。

先帝時期留下的朝臣忠心是忠心, 可就是缺少了年輕人的乾勁, 永熙帝這幾年來一直求賢若渴, 想將朝堂之上的官員慢慢換掉, 而這個異軍突起的年輕人, 就是他目前最欣賞的。

這位從殿試中脫穎而出的青年才俊名叫靖白,由於家中並無什麼勢力糾纏, 他純粹是憑借自身的才華得到了永熙帝的賞識, 永熙帝對於人才一向不會虧待, 雖還未為靖白封官位,卻時常尋他到禦書房談論政務,滿朝文武基本上都知道這個姓靖的小子是得了君王喜愛,恐怕從此要一飛衝天了。

甚至於已經有些人開始打聽這位靖公子家中有無妻妾,對於注定要富貴的人而言, 拉攏自然要趁早。

隻不過靖白全都委婉拒絕了。

永熙帝將這些事看在眼裡,也不阻擋或是說什麼, 於他而言, 他看中的是靖白的才華, 至於其他,則是隨他自個兒去吧,他還不想管自己臣子的婚事。

靖白不僅才華出眾,更重要的是, 他所有的想法都與永熙帝不謀而合,誌同道合起來更加讓永熙帝用得順手。

是以他常常召靖白於禦書房閒談,可以說是天大的恩賜了。

今日靖白也與平日裡一樣,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眉梢眼角有微微的淡漠神色,表情卻仿佛如遇春風,他長身而立,端得是一副陌上公子世無雙的模樣。

平靜的走進禦書房,恭敬行禮,永熙帝便已經站起身來托住他,不讓他將這個禮行完,而是直接將他拉到禦書房的書桌之前,指著桌案上的一個奏折說:“你快來看看,這些個無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若是能有愛卿一半的能力,朕也不至於連這些小事都要親自處理。”

靖白目光掃過桌案上的奏折,神色不變,隻是臉上多了幾分恭敬之色,他微拱手道:“是陛下讚謬了,臣何德何能讓陛下如此誇讚。”

永熙帝需要的是君臣和睦的場景,而他也亦然。

隻不過靖白原本看著奏折的目光微微往下移了一些,突然一抹如血的紅色映入他的眼簾。

他身體頓了頓,看著那抹紅色仿佛想起了那天夕陽下的血色,他於劇痛之中抬頭望著蔚藍天空,所有一切都像是蒙著一層血色,身體裡有溫熱的液體漸漸溢出,耳邊聲音嘈雜,那一日的血色,也是那麼淒迷美麗,紅得耀眼,可惜,任那火紅的花綻開得再美麗,也沒能讓那個人停下腳步。⌒思⌒兔⌒在⌒線⌒閱⌒讀⌒

都說人心是肉長的,可那個人,她的心恐怕就是一團冰,美麗耀眼,卻永遠不會給你溫暖。

沒有人看見靖白眼底的深色,也沒有人看到他蒼白指節,他隻是與唇角突然綻開一個極淡極淡的笑,可卻一分笑意都沒有。

微微的頓住之後,靖白抬起頭依然是溫和有禮的笑,聽著永熙帝講敘朝中事務。

永熙帝是個極為敏[gǎn]的人,靖白目光在他腰上多停留了那麼半息時間,他便覺察出來,不過他沒有往其他方向想,隻覺得大概是連靖白也奇怪他怎麼在腰間掛著牡丹。

暫停了話語,永熙帝握起腰間的紅珊瑚牡丹,突然帶了幾分狹隘的看著低著頭的靖白,打笑道:“這枚牡丹,卻是朕的啟妃送與朕的,她性子單純,朕卻不好辜負她的美意,不知愛卿可有喜愛的女子?可否需要朕為你賜婚?”

靖白溫和的神色沒有半點波動,隻是有些苦笑道:“陛下快彆打趣臣了,臣如今隻願為國家效力,儘我所能,兒女私情的事情,還是等到天下安定的時候再說吧。”

“哈哈哈哈哈哈,難得看到愛卿也有如此一麵,看來朕是該為你物色幾個女子了,你乃朕親近之臣,你大可放心,若是朕哪一日看到品行良德的,必為你留幾個下來。”

永熙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的笑意仍未退下,讓人看來仿佛這對君臣關係何等之好。

靖白眼睛裡依舊看不清什麼情緒,隻是再次拱手行禮以謝聖恩。

而恰就在此時,禦書房之外的小太監快步走了進來,笑著對永熙帝道:“陛下,啟妃娘娘來了。”

永熙帝揉了揉眉心,眼裡掠過幾絲無奈之色,淡淡道:“她又來做什麼?還真當禦書房是自個兒的寢宮了嗎?”

話雖如此,但他眉宇間分明沒有絲毫怒氣,甚至還帶著幾分寵溺之色。

重新在桌案前坐下,永熙帝對那小太監道:“罷了,讓她進來吧,朕倒要看看她今天又要做什麼?”

那小太監便喜氣洋洋的應聲出去了。

永熙帝轉頭對站在一邊的靖白笑著道:“愛卿以後取妻可要看清楚了,可千萬彆取個像朕的啟妃一樣的女子,平白無故多了這許多煩惱。”

他口中的話無不是在說顧央央給他添了許多麻煩,但語氣卻沒有絲毫責怪,靖白聽著他的話,覺得永熙帝或許自己也沒發現,他的話語裡寵溺歡喜多過於責備,甚至還有幾分炫耀。

靖白靜靜的站在永熙帝身邊,眼底漆黑一片,那黑色猶如濃墨,又像是什麼都沒有,他臉上露出一絲平靜笑意,仿佛歎息般,接著永熙帝的話繼續說:“陛下與啟妃娘娘琴瑟和鳴,這等生活,臣隻有羨慕的分呢。”

永熙帝在聽到他用‘琴瑟和鳴’這等詞彙來描敘他和顧央央的時候,竟沒覺得有什麼違和感,哪怕這個詞實際上隻能用於他和他的皇後身上。

莫名的,他覺得如果那個人是顧央央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顧央央這個人一旦想要喜歡誰,便是連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來給他,這些時日,永熙帝常駐元華宮的同時,其實也在默默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