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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了幾分顫唞。

作為皇帝,他雖然對於彆人的命完全不在乎,但對於自己,他還是非常珍惜的,此刻看著一把刀靠近自己%e8%83%b8膛,心口致命的位置,相信無論是哪個人,都會產生一些恐懼感,趙君安也不列外。

顧照觀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用嘶啞的聲音淡淡開口:“陛下放心,臣說不會殺陛下便不會,先帝在時將陛下托付給我,曾經與我說過,若是有一天陛下所行之事,實乃天理難容,危害國家社稷,便讓臣在陛下%e8%83%b8膛之上刻一個‘明’字,提醒陛下要忠厚仁德,不可行昏君之道,而陛下每做一件昏庸之事,便在你%e8%83%b8膛刻上一筆,若是‘明’字刻完,你還無悔改之意,便讓臣舉兵而起,為這天下另擇明主。”

他一邊說著,一邊挑開趙君安%e8%83%b8`前的衣襟,然後在他驚愕的目光之中,於他%e8%83%b8`前皮肉之上,刻了個短短的‘一豎’,這便是‘明’字的第一劃。

刀痕刻下,瞬間便有鮮血溢出,將那道短短的一豎模糊在血跡裡。

顧照觀以袖子為他擦乾了%e8%83%b8膛上的血跡,又點了他%e8%83%b8膛上兩個%e7%a9%b4位,用來止血,索性也是皮外傷,對於同樣是武者的趙君安而言,隻是小傷罷了。

他做完這一切,又為找君安合上衣襟,解了%e7%a9%b4道,自己再退到一旁,看著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這期間,趙君安一直未發一聲。

那種刀鋒劃過皮肉的感覺異常的清晰,特彆是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而你明明瞪大著眼睛看著,卻什麼也不能做,隻能看著那刀刃割破你的皮膚,深入其中,然後有滾燙的血液溢出,那種感覺,即便你知道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可依舊是異常難忘的,甚至是令人感到恐懼的。

趙君安曾經親自給許多人施過刑,可真正的到了自己身上,才能感覺到那一份深藏的恐懼,儘管隻有些微。

他眼眸深深,然而卻反而沒有了之前那種冰冷的表情,他隻是緩緩從地上爬起,微微有些垂著腦袋,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顧照觀,眼中情緒幽深無比。

方才那種恨不得馬上殺死顧照觀的情緒反而消失了,或者說,不是消失,而是深深的藏了起來,隻因他現在布置還未完全,羽翼未豐,無法頃刻間將之連根拔起,所以趙君安忍著,不發一言,因為總有一天,他會連著今日所受的侮辱,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

顧照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無疑就是一些想要除去他的想法,他並不在意,今日也隻是他做得太過分了,所以他才會這樣做。

微拱手行禮,顧照觀淡淡道:“兵乃國之根基,還請陛下三思吧,臣想······陛下也不會忍心看著那些大池的勇士們餓肚子,臣替我大池的勇士先在此處謝過陛下了。”

他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陽也緩緩的升上了高空,此刻一片陽光明%e5%aa%9a的景象。

顧照觀接著道:“如此,臣便不打擾陛下休息了,臣先告退。”

那番樣子,與平時無異,淡淡的,卻是有些不可反駁。

正是這樣的態度,才使得趙君安如此恨他,但顧照觀似乎並不在意,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所謂。

自從在先帝麵前接下這個任務之時,他便已經能想到此刻的場景了,無論他態度如何,他手中握著的兵馬便能讓趙君安將他視為眼中釘,因為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自己手中的權利有一大半在彆人身上,即便是先帝,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若是趙君安的性子能稍稍仁慈一些,他也不至於還要安排這麼個人,來專門給他找不痛快。

既然注定無論他怎麼做都不可能得到趙君安的喜歡,顧照觀也就無所謂了,本就是為了先帝的知遇之恩,而趙君安想要動他,也不是一兩天可以成的事,因此他毫不在意,注定了每隔一段時間,君臣兩個人便要交鋒一次。

這一次,無疑是顧照觀贏了。

而之後又平靜了一段時間,大概是趙君安也覺得太過丟臉了,那日的事情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隻有他自己,在每日看見自己%e8%83%b8膛上的疤痕之時,心中會生出深深的屈辱感,和毀天滅地的恨意。

無人知道他在心中做了怎樣的決定,也無人知道變得越來越平靜的君王心中在想什麼,隻是每當早朝之時,便能感覺到那一股森寒的冷意,仿佛要滲透進骨子裡一般,令人全身發寒。

······

七月十六。

君王偶然興起,命人於山野之間捕捉了十幾隻斑斕大虎,邀七殺將軍與群臣於滄瀾廣場之上,美名其曰:觀虎鬥。

當時,君王高坐與觀台之上左側,而七殺將軍被他安排在高台之上右側,兩人之間僅僅隻隔了一張長案,其餘群臣則在兩方下首就坐。

當日,君王興致大好,不顧群臣的懇求,硬是要將斑斕大虎放出籠子,在滄瀾廣場之上虎鬥,而與觀鬥的群臣和他自己之間,隻有一個一米高的木質圍牆,將這些老虎圍在裡麵。

群臣霎時臉色蒼白。

若是這些老虎跑出來,就憑他們這身手,十有八九要被咬死許多人,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突然想玩這麼危險的遊戲,並且還要拉著他們一起。

但恐懼歸恐懼,卻無人敢不從。

隻有同樣坐在高台之上的顧照觀,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今日的所謂虎鬥,趙君安恐怕是衝他來的。

隻是他同樣無法拒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坐在另一邊的趙君安卻一臉大笑,仿佛那一日顧照觀踩在他%e8%83%b8膛之上的畫麵隻是幻覺一般,此刻他收起了那種冷漠的目光,反而一邊愉悅笑著,一邊衝顧照觀道:“將軍還未見過虎鬥吧?今日可要好好看一看。”

顧照觀看了他的目光一眼,依舊是沒什麼語氣的聲音。

“陛下之令,臣自當遵守。”

趙君安見他這樣說,也沒有再提起什麼,他笑著轉頭,將目光放在場中的斑斕大虎身上,隻是目光深處,有一絲隱藏得極深的陰霾,無人看見。

而此刻的場中,有侍衛來稟告君王之後,便緩緩打開了困著老虎的籠子。

目露凶光的大虎張開嘴露出一口猙獰的牙,隨之反而慢悠悠的踱步出了籠子,並沒有馬上與對麵的老虎鬥在一起。

高台之上的趙君安也不催促,反而笑眯眯的看著,然後還為他身邊的顧照觀倒了一杯酒,並且向他介紹道:“這可是二十年的陳釀,龍靈酒,甘冽無比,想必將軍會喜歡。”

顧照觀拿起酒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淡淡的道:“謝陛下。”

言罷,他在趙君安的目光注視下,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趙君安看見他喝下了這杯酒,笑容顯得更加愉悅了一些,倒是沒有再勸他喝第二杯,隻是將目光放在場中,眉眼隱隱透著一絲真正的興奮和瘋狂之色。

而高台上的這一切,坐在兩邊的群臣並沒有注意到。

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場中的兩隻老虎突然躍起,向對方撕咬而去,甚至於被關在旁邊籠子裡的老虎也都仿佛受了刺激一般,開始瘋狂咆哮,駭得兩邊圍觀的朝臣臉色越來越白,如果不是君王還坐在這裡,他們幾乎都想要飛奔而起,快些離開了。

一向都是唇qiang舌戰,喜歡以話語誅心的文臣,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凶殘的場麵?不暈過去已經是極有毅力了。

那兩隻斑斕大虎互相撕咬,發出震天的吼叫聲,不過片刻,就有鮮血滴下,滲進腳下的土地裡,隻是這些傷口並沒有讓這兩隻老虎的凶威有所下降,反而使其更加凶暴起來。

一時之間,場中完全隻聽得見虎嘯聲,非常壯觀,也非常嚇人。

顧照觀依舊麵色平靜的坐著,被麵具遮蓋的臉上,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反倒是坐在另一邊的趙君安越來越興奮,隨著日頭漸長,血腥味彌漫,他眼中詭譎之色越來越濃,直至某一刻——

“吼——”

一聲巨大的虎嘯揚起,場中的虎鬥終於分出了勝負,其中一隻將另一隻老虎的喉嚨咬斷,齜牙之時,還可以看見破碎的血肉掛在利齒之間,顯得極為血腥。*思*兔*網*

但那戰勝的老虎並沒有呆在原地,待咬斷另一隻老虎的喉嚨之後,它便突然轉身,朝高台之上撲來,而恰逢此時,那些還關在籠子裡的老虎也突然狂性大發,猛然掙破木質的籠子,衝了出來,而且不知是不是巧合,所有的老虎竟然都衝著君王和將軍所做的高台之上奔來,眼中有凶煞的紅光,仿若瘋魔了一般。

場中靜默了一刹,隨即有高呼聲響起,顯得極為雜亂。

“保護陛下!”

“快快快,快攔住那些老虎!”

“救······救命——”

“······”

十幾隻斑斕大虎直衝高台而來,那場麵極為嚇人,顧照觀在第一時間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剛想邁步動作卻突然一頓。

他一隻手撐著桌案,一隻手卻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麵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麵具之下,有鮮血滲透而出,從下巴處滴落,落在高台之上,顯得異常刺眼。

腹中劇痛,但顧照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耳邊卻有冷漠的話語響起,在這片混亂之中顯得非常清晰。

“將軍······便留在這裡好好觀賞吧。”

趙君安的聲音充滿了惡意,那種情緒幾乎要擇人而食,想將他吞噬。

他抬頭往身邊望去,便見趙君安快速往高台之下走去,走之前,還回望了他一眼,那一眼裡,是無儘的冰冷的殺意,但隻有短短一瞬,他收回目光,在侍衛的保護下快步離去。

顧照觀心中了然,垂下看著他的眼睛,反手握上自己腰間的長劍。

索性他無需解劍,因此一直帶著武器,趙君安到底是沒見過他動武,不知道他的深淺,這□□雖然厲害,但還取不了他的性命,加上手中有兵器在手,想讓他葬身虎口······還難了些。

有灼亮劍光亮起,劍刃的光在烈日之下愈發璀璨起來,幾乎能灼傷人的眼睛,顧照觀右手執劍,將之從劍鞘裡拔出,握在手上。

腹中劇痛恍若不存在一般,他直起身子,手中劍朝前而揮,精準的劃破了衝上來的老虎的眼睛,令那隻老虎吃痛不已。

眼睛雖是要害,但並不算致命,那隻老虎反倒更加凶狠起來,隻是因著眼睛被傷,揮爪而下便沒有那麼精準,被顧照觀挪身躲過。

而不遠處還有更多的斑斕大虎朝著這個方向而來,仿佛顧照觀身上有著什麼吸引他們的東西一般,前赴後繼。

顧照觀隨即又是一劍橫空,斬在身前老虎的肚子上,巨大的力道令其倒飛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帶起一片塵土飛揚。

他正準備出第二劍,斬向第二隻老虎之時,卻隨即目光微微一斜,看到了趙君安那邊。

趙君安要離開此處,必須得經過場邊半中央的位置,從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