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1 / 1)

離開滄瀾廣場,而那些老虎本不會朝他而去,因為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顧照觀身上放置了一些能夠吸引這些老虎的東西,這些斑斕大虎,具都是先前餓了三天三夜的老虎,又服用了一些激發性的藥物,使得其戰鬥力大增,總之,他今日便要顧照觀喪身於此。

可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還是暗中有其他人插手,原本可以按照計劃行事的老虎,竟然有四五隻沒有撲向顧照觀,反而朝趙君安而來,觀其模樣,也是雙目通紅,大有不死不休的感覺。

趙君安的瞳孔瞬間便瑟縮了一下,對這個意外頗有些措手不及之感,而身邊的幾個侍衛早已開始拔劍殺向這幾隻老虎,總之,不能傷到陛下,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價,畢竟死在老虎口中總比死在陛下手中要好得多。

除了這些侍衛之外,趙君安本人的反應也非常的快速,他飛快的抽-出其中一個侍衛腰間的劍,護衛著自己,他雖然比不上顧照觀的武功那麼高強,但多少還是會點武藝的,此時出手,也是能擋一下是一下,總之不能束手就擒便是了。

但趙君安之前實在沒想到十拿九穩的事情也會出現意外,為了不讓顧照觀懷疑,他身邊又沒帶幾個護衛,此刻在這些喂了藥的老虎口中,很快便折損得一乾二淨,隻剩下站在最後的他。

手中拿著劍,衣袖破損了多處,都是剛剛被無意中撕裂的,索性他撕裂的地方都隻有些皮內傷,而沒有傷筋動骨,但即便如此,他心中仍舊閃過一絲微微的絕望之感。

想殺顧照觀,卻沒想到連自己也搭進來了,若是此次他能活著,膽敢插手這件事的人,他必定要將之誅九族,淩遲炮烙!

心中如此想法,趙君安狼狽躲過眼前這隻老虎的巨爪,向旁邊微微滾去,華貴的衣袍上沾染了許多塵土,但他此刻並沒有那個時間來注意這件事,因為正在他的另一邊,又跑過來一隻老虎,此刻正朝他撲來,前爪當頭抓來。

趙君安此時正處於前力用儘餘力未生的狀態,即便手中抓著劍,也沒有那個時間再讓他揮出一劍了,而其餘的侍衛都還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地方,想要以身擋這一爪都是做不到的。

他瞪大著眼睛,瞳孔微縮,腦海中出現了麵臨死亡那一刹的恐懼和空白。

趙君安不想死。

如果早知道這一幕,他必定不會再以身犯險,畢竟他隻是想要除掉顧照觀,而不是將自己也搭進去,他沒有想和顧照觀同歸於儘的想法。

但此刻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死亡的陰影在頃刻間撲麵而來。

那巨大的爪影已經落下,萬分危急時刻,趙君安眼前一暗,突然有黑色的布料劃過眼前,帶走了他腦海中的那一片空白。

顧照觀擋在他身前,來不及揮劍,隻能左手往上,做出抵擋的動作,那一爪落在他的手臂上,恍惚之間,趙君安似乎聽到有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而下一刻,顧照觀右手便揮劍而起,斬在這頭老虎的肚子上,將之斬飛出去。

他為趙君安擋住那一擊的左手垂下,有鮮紅的液體滲過黑色的布料,滴落在地上,漸漸彙集成一灘紅色。

場中寂靜了那麼一瞬,趙君安跌坐在他身後,眼中突然閃過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這危難時分,幾乎快要喪命之時,居然是他一直想要殺掉的顧照觀為他擋住了一擊。

他愣住,直到有嘶啞的聲音響起,是出自於他身前的人,雖然聲音不大,卻奇異的傳遍了整個場中,將人們沉默的神色喚醒。

“保護陛下。”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仿佛讓人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變得鎮定起來,趙君安心中徒然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很複雜,甚至連他自己也有些分辨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有不甘,有怪異,有些微羞赫,也有些不明就裡。

然而比起他這般複雜心緒,站在他麵前的顧照觀卻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仍是平靜的,哪怕還忍著劇痛,哪怕左手的骨頭被折斷,哪怕受了許多的傷,哪怕渾身浴血,他隻是平靜的站在那裡,手中緊握著劍柄,劍刃上有鮮紅的血還在滴落。

他甚至沒有防備在他身後的趙君安,隻是一心將那些撲過來的老虎刺傷,殺死,任鮮血染紅了地麵。

趙君安徒然覺得自己與他相比,似乎成了一個笑話。

他心中憑空生出幾分惱怒來,看著背對他而戰的顧照觀,心中竟產生了想要現在趁機殺死他的想法。

他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目光低沉了幾分,似乎有冷意透出。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動手,或許是心裡那道坎過不去,又或者是彆的什麼原因,但趙君安沒有動手,他隻是一邊心生惱怒,一邊在護衛的保護之下,緩緩退到一邊,看著那一身黑衣掠過眼前,一具具老虎的屍體砸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

他之前下的毒他自己清楚,即便不能殺顧照觀,也足以讓他痛苦萬分,可此時看來,竟然如同無事一般,但趙君安不相信他會無事,因為之前他看到顧照觀麵具下流淌出來的血,無疑是很嚴重的。

七殺將軍有多大的名聲,便有多麼優秀的實力,不得不說,趙君安心中罕見的產生了幾分嫉妒。

對於顧照觀此人,仿佛上天給與他優待一般,雖然毀去了他的聲音和容貌,但卻給與了他身為一個男人最優秀的東西,無論是行事或是其他,趙君安即便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七殺將軍確實不凡,隻是這不凡放到與之對立的麵上,就顯得尤為礙眼了。

他秉持著這樣複雜的情緒,看著顧照觀和趕來的侍衛將那些斑斕大虎斬殺乾淨,倒是沒有再出聲阻止或是其他,今日的打算,他已經放棄了,無論是因為心中那一點複雜之情,還是因為今日的事已無法達到目的,總之,趙君安沒有出聲阻止那些幫助顧照觀的侍衛。

待到這些老虎全都斬殺乾淨之後,顧照觀這才轉過身來,仿佛才有時間來看著他。

在顧照觀的目光觸及趙君安的目光之時,趙君安眼中難得的微微顫動了一下。

明明剛才都沒有什麼事,但此刻被他這樣看著,他目光平靜,眼底最深處卻仿佛含著一份哀慟,那是一種難言的感覺,趙君安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一天會從一向平靜的七殺將軍眼裡看到這樣的情緒,但他又發現自己沒有看錯,那確實是一份哀慟之色,仿佛有什麼極為悲痛的事情發生了一般。

趙君安與他對視了一息時間,突然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移開目光,沒有再與他對視,仿佛心中憑空生出幾分心虛感,然而他明白自己所想的東西,裡麵根本就不可能有愧疚這種情緒,即便是他想殺顧照觀,而顧照觀又救了他。

但有些感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連自己也說不明白的,索性,趙君安便不去看,反正今日的事情也已失敗了。

顧照觀倒是看著他許久,最後卻什麼話也沒說,既沒有質問他,也沒有如找君安所想的那樣,露出憤怒的表情,他隻是默默的看著,然後轉身離開,沒有說一個字。

這一次,卻是連往常的告辭之言都沒有說,無端端的讓人感覺到他身上那股落寞和······悲傷。

即便腳步看起來有些踉蹌,但他的背脊卻筆直,仿佛高聳的山壁般,不可摧毀,任風吹雨打,依然挺立。

趙君安眼睜睜的看著他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隻留下滾落的鮮血,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就變得難受起來。

烈日依舊高升,映照著這片無法言說的寂靜,和滿地殘餘的鮮血,無聲而又殘酷。

此後,不知是七殺將軍那日傷勢太重,還是他真的已經對君王徹底失望,連著兩月有餘,他都沒有出現在早朝之上,既沒有遞折子,也沒有向君王告假,就這麼消失在朝堂之上,仿佛已經對朝堂之事沒有半分興趣,那一日更是被君王傷透了心。

總之,不隻是群臣因為沒有了七殺將軍而難受,就連趙君安這段時間也顯得異常難受。

曾經許多次,他於午夜之時,麵對銅鏡而立,看著裡麵俊秀而又顯得薄情的容顏,默默的在心中問自己,殺······還是不殺?

這是屬於他心中難得需要糾結的問題,但他畢竟是個帝王,而非尋常人,所以在糾結了許多天之後,趙君安依舊還是這麼告訴自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七殺將軍······非殺不可。

因為他是帝王,因為顧照觀功高蓋主,因為他若不殺,等到哪一天七殺將軍想要殺他之時,他將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如同那一日在他寢宮側殿之中,顧照觀在他%e8%83%b8口刻上一劃,他卻沒有絲毫辦法一樣。

他是君王,他不需要所謂的猶豫或是遲疑,天家無情。

趙君安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壓下那一份些微的不適應。

緩緩鬆了一口氣,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銅鏡中的男子勾起薄情寡義的笑,已是顯得那麼無情而又冰冷。

他朝鏡中的自己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寢宮。

夜色低迷,涼風又起。

又一次來到這條街上,這一次,趙君安並沒有帶什麼侍衛,隻是暗中有影衛跟隨,因此他麵色平靜的穿行在人來人往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今日不是什麼節日,因此人不算多,因為又是晚上的關係,整條街道顯得有些人影稀疏,好在趙君安也不是來看人的,他隻是隨意出來走走,大池國的君王就是有這樣奇怪的癖好。

此刻月亮已經升到了一半,有些銀色的光芒,隻是街道兩旁都是掛著燈籠的,因此那份銀色便顯得幾近於無,趙君安懷著那麼一兩分不知道是何的情緒,緩緩走在這條街道上,偶爾望一望兩旁的景色,麵上也是無什麼表情的。

他邁步而過,突然望向這條街道旁的一個小岔路口,那裡不遠處就是河岸,這條小叉路口便是通向那條河岸的。

原本應是空無一人且黑暗的河岸邊,此刻卻坐著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女子模樣的人,她腳邊放著一盞燈籠,此刻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來,將那一小片地方映照得很是有些意境,而那女子本人卻隻是靜靜坐在河岸邊上,目光望著漆黑一片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君安停了腳步,轉而往她的方向走去。

倒不是他突然對女人有什麼興趣,隻是因為,這個女人的背影他非常熟悉,就是那一日他遍尋不到的美人,儘管衣著之類的有變化,但那周身的氣質,那種如水一般的溫柔,他是不會忘記的。

趙君安沒什麼心思應付女人,但若是他看上的美人,那自當不同,他亦是可以給與幾分溫柔,隻要不觸及他的底線。

將麵部表情調整得稍稍柔和了一些,他大步上前,走到那女子身後,朗聲問道:“姑娘可是在看這河水?”

那溫柔氣質的女子大概是聽見了他的聲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