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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卻大喇喇穿得與平常無二,這樣也屬於不尊重死者吧?

望著這些,奚念知腦中突然回蕩起零零碎碎的話語。

她與黃大嫂關係好,兩人聚在一起時,常聽她不經意地暢聊村子裡暗暗流傳的各種傳言。

這個男人與張三確實有嫌隙,累積的新仇舊恨不少,總之,動粗動過好幾回,兩方都傷得很慘。最近,他們又因為村裡土地的分配不均起了新的摩攃,新任村長不知什麼原因刻意偏袒了張三這邊,將土地分配給了張三。

因為這件事,壯漢不知鬨了多少回,但並沒對結果有任何改變。

以及,張三妻子真的能憑一人之力將銀針刺入他頭頂嗎?銀針哪兒來的?那可不是普通的繡花針。她一個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鮮少離開村子,哪裡能弄到這樣的東西?

奚念知深鎖眉頭,越來越多的疑惑令她感到彷徨不安,也不知她是否過於敏[gǎn]?

若有所思地望著麵前男人,奚念知緊閉雙?唇,轉身繼續趕路。

壯漢偷偷瞄著她苗條的身形,她走得很快,纖細的腰肢輕輕搖擺,沒有一絲刻意,卻滿是嫵%e5%aa%9a。

他不敢放肆,但看看不算犯法吧?

“師妹師妹——”

身後那股被窺視的感覺令人作嘔,恐懼一點點侵襲全身,奚念知血液漸涼,正感到無助時,驀地傳來熟悉嗓音。

是師兄李崇亭,她雙腿綿軟了下,險些站不穩。

努力撐住,她等李崇亭快步趕上,勉強問:“劉大夫呢?”

抹了把額上密汗,李崇亭語速極快,如點燃的鞭炮劈裡啪啦般說:“劉大夫在後麵,師妹,我跟你說,我這次犯了大錯,竟然被張三屍體表麵現象所迷惑,他雖然身體產生了大烏中毒的初級症狀,但是否致命要看分量。咱們快走,在下葬前還得檢查一遍屍體,他可能根本不是因為中毒,而且我還發現……”

“師兄,張三是因為大烏中毒死的。”剛平複的心霎時提到了嗓子眼,奚念知本來以為自己有可能想太多,但她居然在壯漢臉上看到了幾絲恐慌與狠戾。

“師妹你說什麼呢,明明是你說張三的死有蹊蹺,我……”

“師兄!”奚念知捏緊雙拳,猛地大聲喝道。

男人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轉換,扯唇僵笑:“蹊蹺,有什麼蹊蹺?”

李崇亭壓根沒察覺到氣氛裡的逼仄,他居然認真回答:“我詢問過劉大夫,張三體質很好,更可疑的是,那晚張三爹娘都沒有出門,他妻子與他同榻而臥,他身體不適,為何沒有要請大夫?張三為什麼也沒有呼叫……”

“師兄。”奚念知已經確定此事與壯漢脫不開關係,他眼神實在太過可怕,明顯就是害怕被揭穿真相的樣子

忽然抓住李崇亭的手,奚念知喊了聲:“快跑!”

語畢,拽著他飛快上山。

李崇亭一時沒反應過來,踉蹌了下,也就這刹那功夫,壯漢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噗”一聲,狠狠刺入李崇亭肩頭偏下的部位。

悶哼一聲,李崇亭轟然倒地。

奚念知匆匆瞥了眼,滿是憤怒,他居然隨身攜帶利器?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她知道,她不能再猶豫,男人要殺人滅口。

他害怕他們發現那根銀針的存在,所以師兄和她都得死。

奚念知腦中一片空白地繼續奔跑,好讓男人沒有多餘功夫繼續在李崇亭身上補刀。

果然,他隻猶豫短短一刹,立即拔步朝她猛追。

在壯漢心中,女人很脆弱,也很容易製服,等他將她解決再回來收拾重傷的李崇亭,明顯才是最好的方案。

山路蜿蜒往上,體力上她沒有優勢。

奚念知舍棄追上下葬隊伍的念頭,轉而撲入滿是荊棘的密林。

胡亂生長的樹枝荊棘在她臉上脖頸上刮出一道道紅痕甚至是鮮血,她都顧不上,一邊呼喚“救命”,一邊下山。

大概都是攸關生命的關頭,壯漢竟也不管不顧地橫衝直撞。

嗩呐聲將呼救聲掩蓋,奚念知絕望地奔跑。

雖然自知很難獲救,但她卻出奇的冷靜理智。

這片山的地勢她很熟悉,這何嘗不是唯一的優勢?密林中,兩人都因阻礙行得艱難,隻要她不倒下,就還有機會。

“救命——”她時不時便要嚷上兩聲,一是心存僥幸,期望有人能聽見,二是擾亂壯漢的心緒,他此刻一定怕得不行了吧?時間耗得越久,他越是恐慌,或許會出錯也不一定。

身上又被刮蹭許多新的傷痕,奚念知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沒有停頓。

就在她越挫越勇時,背後猛地被一塊重物擊中,踉蹌兩步,險些摔倒。

是一塊拳頭般大的石頭,用了很重的勁道。

樹枝窸窣聲越來越大,男人似乎近在咫尺了。

奚念知沉沉地抬起眼皮,眼前畫麵一黑一黑的,她喘著氣,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看到一抹飛速的灰影風般卷了過來。

因為跑得太快,她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或許是幻覺也不一定,或許是大灰狼來救她也不一定……

第四八章

大概太過疲憊,體力耗儘, 奚念知眼裡的森林突然模糊成一片蒼茫綠色。

她吃力地眨眨眼, 想努力去看清。

那團被風卷著的灰影速度極快, 它從她頭頂驀地越過, “噗通”一聲,就在她腦後與某個重物發出猛烈的撞擊。

腥熱的風拂起她的發,奚念知聞到了刺鼻的味道, 是血腥氣。

她扶住樹乾, 赫然回眸。

原來並非錯覺, 那團灰色就是大灰狼。

或許是她的氣味,也或許是她的求救,又剛好大灰狼身在附近, 所以它趕來救她了。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壯漢,鋒利的爪子抵在他%e8%83%b8膛。

壯漢反應極快, 他也是有不少狩獵經驗的人,加上他現在窮途末路,整個人神經緊繃,不管麵前撲來的是人是狼,他心底隻有一個堅定的念頭,那就是“殺”。

被撲倒的瞬間, 壯漢用匕首深深刺入灰狼脊背, 刀刃完完全全沒入血肉,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腥味。

“嗤”, 用儘全力拔出匕首, 壯漢瞄準它咽喉,預備再刺。

灰狼卻敏捷地往左閃避,躲開了這致命一擊。

一人一狼對峙,俱是麵露凶光。

祁景遷方才完全有機會用鋒利爪牙撕裂男人%e8%83%b8膛,同為人類,他隻稍微猶豫了一刹,卻被壯漢搶占先機。

壯漢人高馬大身材精碩,力量不可小覷。

再者,他手裡有武器,稍微不察,反令自己再添新傷。

鮮血從刀刺的窟窿裡汩汩往外淌,祁景遷咬牙忍著痛,飛快瞥了眼靠在樹乾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不過區區幾日不見,她怎麼會變得如此狼狽?還有,這個男人到底想對她做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心底又氣又惱,更多的是忌憚和慶幸,難以想象,倘若不是他恰好就在附近,這個男人剛剛是不是就要了她的命?

冷冷望著麵前眸露警惕的壯漢,祁景遷憤怒得全身都開始顫唞。

他還不曾這麼生氣過,恨不能叫侍衛把這男人拖下去給斬了。

但是這裡並不是皇宮,他命令不了任何人。

祁景遷努力平複情緒。

他明白,他即將與這個男人展開殊死搏鬥,一旦他死,他和身後的那個女人都得一起死。

壯漢緊緊攥著刀,他已經等不及要出手了。

雖然眼前的著一幕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突然出現的灰狼算是怎麼回事?難道它專程來救這個女人?壯漢被自己腦海裡這個荒誕的想法所震驚,不可能。但為何灰狼不要命般地隻攻擊他?

無論如何,他都要速戰速決殺了這個女人,不然——

思及此,壯漢眯了眯眼眸,舉著匕首就朝灰狼攻去。

他與村裡另個男人曾有與老虎搏鬥的經驗,麵對凶獸,首先不能畏懼。

它們並不可怕,它們也有弱點。

更何況它現在受了傷,隻要再刺幾刀,一切都結束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祁景遷與男人周旋,一時沒有誰能夠搶占先機。

一人一狼氣喘籲籲,麵對麵始終保持戒備。

奚念知緊張地觀望著戰鬥,她捏緊拳頭,猶豫了會兒,提裙便繼續逃跑。

她得離開這裡,她得去請求村民們的支援。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壯漢的格鬥經驗竟十分豐富,人與孤狼戰鬥,勝負實在不好判斷。

她要是能成功帶村民過來,大灰狼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這麼想著,奚念知用力撥開荊棘,瘋狂奔馳。

大灰狼比她金貴,它若出了什麼事,會造成什麼影響?

光想想,血液就像是被凍結的冰,全身上下冷得直打哆嗦,奚念知速速往山下疾行,顧不得回頭去看人狼之間的戰鬥。

撐住,一定要撐住,奚念知默默在心裡祈禱,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壯漢餘光瞥見女人趁機又跑了,氣急攻心,眼眸紅得似能滴血。

人到絕境,往往能爆發出體內最後的磅礴力量。

他瘋了一樣,跟野獸似的衝大灰狼撲去。

祁景遷扭頭咬住他左臂,牙尖狠狠刺入他骨肉。

生生受住疼痛,壯漢抱緊灰狼,手裡匕首朝它腹部捅去。

彼此都想致對方於死地,用得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不要命打法。

很快,雙方都傷痕累累。

壯漢左臂幾乎被咬掉,全身上下不滿深深淺淺的抓痕,有的深可見骨,他疼得麵目慘白,眼神卻凶狠得可怕。

大灰狼腹部被他刺了兩刀,每動作一下,血就源源不絕地往下滴。

壯漢看它步伐滯頓,撐著匕首從地上站起來。

他左臂像根麵條似的,一走一蕩。

視線望向奚念知離去的方位,那股殺死她的執念支撐著他不顧一切地繼續追趕。

殺了她,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必須殺了她……

瘋狂地揮斬攔在麵前的荊棘,壯漢臉上全是鮮血,卻一無所覺。

他恍恍惚惚往前行,心底不斷地重複告訴自己,必須死,那個女人必須死,知道這件事的都必須得死。

祁景遷狼臉扭曲,他低頭看著滿地鮮血,有屬於他的,也有屬於那個壯漢的。

沉沉望著那抹渾渾噩噩前行的背影,祁景遷眸中漸漸被滔天怒意淹沒。

很好,他徹底激怒了他,還有,那個女人一定沒走出多遠,她那麼孱弱,在體力上怎麼可能拚得過男人?

前腿匍匐,祁景遷眸中閃過一絲篤定,他做出撲殺的動作,用儘最後的力氣高高躍起,一舉跳到男人背上,用嘴狠狠撕咬他肩膀。

壯漢吃痛,完好的右臂捉住它一條腿,用力往外甩。

人狼都卯足了勁,性命攸關,誰都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