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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月底了,咱們該走了。關於藥草綱目,我已經做了一部分,剩下幾天我會抓緊時間請教劉大夫,將綱目補充的更加完整,所以再過半月,咱們立即啟程,如何?”

奚念知沒作聲,萱月倒是在一旁不停點頭。

“嗯。”良久,她頷首應允。

“太好了。”萱月李崇亭不約而同笑彎了嘴角。

跟著扯扯唇,奚念知走到簷下,眺望金綠色的森林。

沒關係的,她在心裡默默跟自己說。

反正大灰狼不願再回小木屋,她是走或是留,似乎都不再重要。

爹爹不必受到貴人的苛責,他們闔府上下也不會受到任何牽連,她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了。

那便走吧,離開這裡……

晚膳奚念知隻用了碗粥,她早早躺在床榻,聽著屋外的風聲,逐漸睡去。

此時尚早,夜空是暗藍色的。

月底的月亮缺了一半,彎彎地懸在半空,像是俯視著萬物生靈。

小動物們窸窸窣窣的森林裡,黃狸貓踩著金黃落葉,朝岩石地的狼%e7%a9%b4走去。

站在洞口,奚念知並沒有聞到小狼們身上濃鬱的氣味。

看來它們還沒回家。

夜晚的森林那麼危險,不知它們能否應付過去。

還有,捕到獵物了嗎?有沒有餓肚子?

她都這麼掛念它們,大灰狼一定也非常擔憂是不是?

以洞%e7%a9%b4為中心,奚念知將周圍一公裡內的範圍搜尋了個遍,她原以為大灰狼會與她一樣偷偷躲在暗處,看來是她猜錯了。、

足足等了三四個時辰,離破曉不遠了,依舊不見三小狼的蹤影。

或許它們走得太遠,不回來了?

奚念知忐忑不安地從樹上躍下,不知怎的,她心裡怪怪的,毫無睡意。

想了想,奚念知乾脆調轉方向,往山下洪家村奔跑而去。

一路抵達張三的家,奚念知躡手躡腳進去。

屋內一片縞素,張三安安靜靜地躺在堂屋的那口木質棺材裡。

他的老母親老父親與妻子跪在火盆前,慢慢燒著紙錢。

“爹娘,您們去歇會兒吧!”張三妻子嗓音都哭得沙啞了,“天亮了,咱們還得送他最後一程。”

張三老母親抽噎著搖頭:“你去歇會兒,張三乾出這事兒,我們張家、我們……”說著,嚎啕大哭起來,似快暈過去。

餘下兩人手忙腳亂把她攙進臥房,不一會兒,張三妻子邊說話邊匆匆出來:“爹,您先看著娘,我去打盆涼水。”

話是這麼說,她卻沒出門,直直朝棺材走了過去。

堂屋點了許多蠟燭,奚念知藏在後門陰影處,一時竟無人發覺。

注視著燭光下麵色半明半暗的婦人,她腦中“嗡”一聲,心霎時提了起來。

她想做什麼?

棺材沒有蓋上。

張三妻子眼神警惕地望著臥房方向,雙手探入棺材內,似乎在死去的男人身上摸索尋找什麼。

她麵色逐漸焦切,眼神變得不耐與慌張。

“雪兒娘,涼水——”張三的老爹步履蹣跚地出來,微微一怔,望著站在棺材邊的女人問,“雪兒娘,你這是……”

張三妻子隻愣了短短一刹,眼淚便洶湧往下墜。

老爹頓時明白過來,他用袖子拚命擦拭淚水,泣不成聲。

“爹,我馬上去打水。”張三妻子哽咽著拿木盆去前院。

兩人一起進入臥房,應該是在安置照顧張三的老母親。

奚念知從陰影中踱步出來,那口裝著張三的棺材挺高,她掂量了下高度,先跳上附近的椅子,再準備跳入棺材。

裡麵到底是死人,還是個惡有惡報的混蛋。

努力克服恐懼,奚念知猛地閉眼再睜眼,迅速躍入棺材。

這個季節氣溫不算低,他身上有股難聞的氣味。

忍住作嘔的衝動,奚念知駭然地走到棺材頂部,張三妻子方才摸索的應該還是他的頭部或是頸部%e8%83%b8部?

她屏住呼吸,用爪子一一摸過去。

%e8%83%b8口沒有任何東西,頭發裡難道藏著什麼?

奚念知疑惑地低眉,慢慢撥開他頭發。

從左至右。

就算怕得要死,奚念知也咬牙憋著。

反正她已經犧牲到了這步,那就不能放過任何細節。

爪墊輕輕按壓,眼睛瞪大了瞧,終於——

奚念知眸中一亮,轉瞬麵色乍變。

在張三頭部正中間,被紮入了一根銀針。

第四七章

這麼看, 張三的死有可能並非因為大烏?

奚念知不敢在死人棺材裡多呆,也害怕被張三妻子發現。

跳上棺材板, 她根本不敢再回頭,猛地跳到地麵,她飛快逃離這間充斥著森冷詭異的木屋。

一口氣跑得遠了,奚念知才喘著氣停下步伐。

扭頭往回看,被甩在身後的靈堂散發著昏黃燭光, 就像是籠罩了一層看不透的迷霧。

張三,她在心裡默默說, 你雖是咎由自取,但你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此番多有冒犯, 希望你不要介意, 下輩子請不要喪儘天良, 好好做人吧!

奚念知蹲在草叢深處,蚊蟲在眼前嗡嗡地飛來飛去。

“她”毛發深厚,倒不懼叮咬。

怔怔望著那片燭光,奚念知神色凝重。

她和師兄李崇亭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大烏雖具有毒性, 可如果分量不夠,也不一定能致命。

據黃寡婦招供,她是將大烏混合在涼茶裡,張三連喝了兩碗, 那這個分量便不好說了!

奚念知用爪子揮開聒噪的蚊蟲, 憑感覺推測, 那些大烏似乎並不足以致命?

她做這個推斷也是有根據的,大烏略乾澀,還有股淡淡的異味,如果放得太多,口感包括嗅覺上肯定能令人有所察覺。

張三既然能飲下足足兩大碗,證明這個量不至於太大。

還有——

那根銀針,是張三妻子生生刺入他頭頂的嗎?

為什麼呢?

奚念知在心裡歎了聲氣,清官難斷家務事,縱然她沒體會過這種苦惱,卻聽過不少。

這世上多的是貌合神離的夫妻,柴米油鹽醬醋茶,各種矛盾怨恨由此而生,以至於作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仰頭,天際那抹魚肚白漸漸明顯了。

大抵再過兩個時辰,張三就要被抬到墳地下葬。

張三已經死了兩天,這根銀針一直在他身上,證明張三死後,他妻子鮮少有單獨接觸屍體的機會。

奚念知卯足了勁再跑遠些,她躥到樹上,告訴自己必須馬上睡著。

可這幕對她衝擊太大了,根本毫無睡意。

甚至越勉強自己,心中越是焦躁慌亂。

沒轍,奚念知隻好爬下樹,飛奔回山中木屋。

此時萱月他們大概還在睡覺,奚念知熟門熟路奔入廚房。

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廚房裡的一壇酒給掀開,直接抱住壇子,將腦袋鑽入壇口,用舌頭去%e8%88%94散發著濃鬱醇香的酒液。

不停地%e8%88%94,直至%e8%88%94不到酒水了,她就叼著果子往裡麵扔。

這酒是山下村民所贈,是他們自己釀製的,不知用了什麼秘方,品著甘甜,後勁卻很大。

對這個味道,趙統很是喜愛,偶爾會拉著師兄李崇亭小酌幾杯。

想著上次李崇亭喝了兩杯就倒,奚念知非常期待它的功效。

快醉倒吧!

她默念著,嘴上依舊不停地%e8%88%94喝酒液。

終於,她腦袋變得沉沉的,暈暈乎乎的。

窗外還未消失的月亮有了重影,調皮地左右上下擺動。

奚念知晃悠悠地趴在地上,闔上眼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確實是醉得睡著了。

但不知為什麼,可能這酒影響了身體狀態,奚念知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回到自己身體。

等她猛地從床上坐起,窗外已經大亮,明燦燦的陽光十分刺眼。

糟糕!怎麼會這樣?

奚念知飛速洗漱穿衣,奔出堂屋,尋找師兄李崇亭和趙統。

來不及多作解釋,她讓趙統騎馬攔截帶走黃寡婦的官吏,又讓李崇亭去找劉大夫,然後兩人再一起去墳地檢查張三屍體。

“姑娘,事情有什麼不對嗎?”萱月瞪大眼睛問。

奚念知擺擺手,對同樣驚詫愕然的趙統李崇亭說:“張三的死還有蹊蹺,反正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做,也按照我說的去問去求證。”

“好。”趙統向來信任她,轉身就去辦事。

李崇亭聽她提示後,更是麵色劇變,是啊,他怎麼忽略了大烏的分量?

等兩人匆匆下山,奚念知揉了揉隱隱昏疼的太陽%e7%a9%b4,她發現,那酒對她本人似乎也有些影響,但這時候根本顧不上這些了。

“萱月,我也要下山,你守家吧!”

“姑娘,我與你同去。”

“不了。”奚念知一口回絕,不等她還想說什麼,提裙小跑著出了門。

這個時辰,送葬的隊伍肯定已經在路途。

一路嗩呐鼓吹,要想找到行蹤,不算太難。

詢問村民張三要葬的墳地在哪座山,奚念知拾步追趕,行了半柱香左右的時間,隱隱約約聽到前方傳來的樂聲。

幸好來得及,奚念知鬆了口氣,她尋常鮮少走那麼遠的路,也沒這麼焦切過。

定在原地歇息半晌,她重新趕路。

山路雖不崎嶇,但走起來頗費功夫。

奚念知行在蔥蔥鬱鬱的雜草中,忽地,小路遠處有抹高大的身形正在下山。

兩人身影逐漸重合。

這個男人奚念知認識,跟張三同姓,名字她不知道,但他的臉她卻記得很牢。

他就是上次砍傷“黃狸貓”的那個壯漢。

心裡雖不高興,但她有錯在先,如果不是要偷東西,當時身為黃狸貓的她也不會平白無故被砍一刀。

道理她都懂,但就是不待見。

奚念知沒準備打招呼,壯漢卻主動喊住她,問:“你想上山祭拜張三?”

她淡淡“嗯”了聲。

他挑挑眉,竟是輕笑一聲:“你就穿這身衣服?那我看你還是彆去了。”

奚念知聞言打量自己,眉頭緊蹙,確實,她今早胡亂穿了身衣服,是淺藍色的。

“我就站在遠處看看。”

男人“哦”了聲,目光挺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她,有股說不出的意味。

奚念知感到一陣惡心,她猛地加快腳步,有意甩掉他。

怎知男人臨時改變主意,跟在了她身後。

奚念知在村中呆了這麼久,接觸的多是善良淳樸的村民,若不是昨晚發現的那根銀針,她幾乎都要忽略人間險惡。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善也有惡,純粹的世外桃源不可能真實存在。

張三的死——

驀地頓步,奚念知似發現什麼,扭頭望著男人頸間隱隱露出的一點青色。

他說她穿的衣服不合適,那他呢?外麵身著素麻衣,裡